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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早知如此

    “你要如何?”

    白屏面目狰狞,艰难开口,四个字近乎是一个一个从嘴里咬出来。

    殷子安坐到一旁说道:“白微刺的毒难解我是知道的,家主力不从心我也能理解,只不过家主若是连这白微刺的毒都看不出来,就要匆匆送客,未免也太不将人命放在眼里了。交州第一门派的旁支,不该只有这点胸襟,还是说……白家主另有隐情?”

    白屏神情冷峻,却是不发一言。

    殷子安见状笑道:“白家主果然知道此毒是那白微刺毒,又为何要有所隐瞒?”

    见那锦衣女子下定了一言不发的决心,殷子安双眼微眯,收敛了些许气机。那院中的几位白家弟子见这天地间剑气稀疏了不少,以为眼前这位黑袍男子不过是耍得一手徒有其表的骇人手段,对视一眼,各显神通朝着那殷子安劈头斩去。就连那距离殷子安不足三步远的家主白屏,竟也一时间以为是眼前这人气息枯竭所致。

    不料就在下一刻,白屏猛然察觉到殷子安嘴角勾起的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顿感不妙,当即向着几位正扑向殷子安身后的白家弟子喊道:“快走!”

    然而就在走字尚未出口,殷子安的右手已成剑指,凌空一挥,一位白衣弟子持剑的腕口顿时血流如注,那长剑应声落地。

    殷子安随即起身,向右轻移半步,躲开身后一名刀客的袭击,顺手两指伸出,拈住那刀尖,微微一震,那刀身便牵一发而动全身,将那持刀人的虎口崩裂,继而节节断开。

    殷子安猛然转身,双指尖的那截断刃随即射出,挡开一支暗箭后不偏不倚正中那躲在一旁使用暗器的白家弟子身侧,惊得其瞬间一身冷汗。

    这时一道魁梧身影翻墙而过,正是先前那位名叫白原的弟子。白原本就性如烈火,才察觉到那冲天剑气,听得外院动静,就连忙吩咐白家弟子速速前来,自己则首当其冲,也不走那石板小道,直接从临墙的假山踏步上墙,当下见到此番情形,既惊又怒,却是未曾犹豫,一跃下墙头,如山虎一般扑向那黑袍男子。

    “小子安敢伤我门人?!”

    殷子安手持剑鞘,单以剑柄破开白原汹涌攻势,白原本就在外家功夫上臻至化境,初入一阳便是那罗汉之身,曾一拳轰碎足有丈许的汉石白玉,当下只见得其双拳如奔雷,却每一拳皆被那黑袍男子轻描淡写拨向一边,白原只觉得每一拳如同落在棉花上一般,无从下力更无从借力,憋屈至极。

    此时可算是偷袭眼前这人的最好时机?站在殷子安身后的家主白屏此时眼中异光流转,白原不比先前那几位白家弟子,是实打实有着入气的一阳境实力,就算是以这黑袍男子的实力要想招架恐怕也无暇顾及身后冷箭。白屏双手垂下,从衣袖里滑下几支针砭,本该是救人的手段,可若是以此杀人,白屏自认也有这份心性和底气。

    不及十步距离,在此之内,白屏可飞线穿针。杀,还是不杀?

    然而并没有给她犹豫的时机,殷子安终于将那长剑出鞘三分,仅是剑鞘荡开白原的中门,后退半步,右手手持剑鞘尾端,将那出鞘长剑反向递出,指尖随即朝着鞘身一弹,半出鞘的长剑如满月一般离手旋转而去,白原双手被震开,没能伸手挡住那诡异的一招离手剑,只见那剑身围绕着白原脖颈旋转一圈,便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又落回到殷子安手中。

    白原神情骤变,双手摁住脖颈暴退而去。

    殷子安收了那三分剑锋笑道:“我这可是给过白家主下手的机会了。”

    白原捂着脖颈上仅是伤及皮肉的剑伤,看向眼前这位黑袍男子的眼神已是惊惧不定。罗汉之身金刚不坏,这不比那不入气境的外家法门铁布衫,是真正意义上以气为衣,可刀枪不入,然而那一道剑锋即能破开气衣,再进一寸也不过只是需要些寻常手段。

    白原只是盯着这位不知是何方神圣的黑袍男子,却再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仅仅是伤及皮肉一招,已经算是对自己这走锻骨横练路子的武夫最大的警告,可若是此人得寸进尺,企图对家主图谋不轨,白原也已做好拼死护得家主周全的准备。

    一切落定,殷子安缓缓偏过头,神情戏谑道:“方才你若敢出手,别说断你筋脉,我让你这辈子连针砭都提不起来。”

    白家弟子已尽数聚集在这外院之中,皆各执武器,如临大敌一般与那立于闲亭外的黑袍男子遥遥对峙。

    白屏声音有些颤抖:“那位姑娘可还在这庄里,她的命你也不管不顾?”

    “真是笑话,那丫头身中剧毒,必死无疑,既然横竖都是一死,我还管她死法如何?”

    殷子安一步步走到白屏面前,外院之中杀意四起。

    “救是不救,可有考虑清楚了?”

    白屏嘴唇微微颤动,却是迟迟未曾开口。殷子安的耐性显然也是极好,面对这四下如潮般的杀意,竟是如若无睹般就站在白屏面前,等待一个答复。

    白屏神色复杂,她心知肚明眼前这人在方才一战之中下手轻重缓急皆有分寸,已经是给白家留足了面子,可见此人最初那份山岳将倾的剑意绝非只是空有气势的花招,其实力深不可测,足以震慑在场数十位白家高手。谁又能想到不久之前才饱受白家冷眼的蜀州小儿竟有如此手段!

    这时,人群中竟是冲出一人,少年模样,手持长剑,以一个极为笨拙的姿势向殷子安袭来。也不知是那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少年眼中就未曾见到院中狼狈不堪的几位师兄,只当这黑袍男子冒犯了家主,理应受缚听罪,只见得那道不算高大的身影在距离殷子安不到三丈的距离时突然如遭重击,脑中如钟鼓晨鸣,竟一时间看不清眼前人影。

    “白起!”已经有人冲上前来要护得这位鲁莽少年。

    只见得名为白起的少年整个人脱力跪倒在地,殷子安毫不客气抽剑出鞘,直奔那少年而来,剑意四起,竟是自那殷子安脚下卷起一阵罡风,极大延缓了旁人的速度,就在四周杀意四起之时,银子安那一剑已然递出!

    “我救!”

    那剑锋在距离少年不到寸许处骤止,剑锋的气息却刮得那少年满脸生疼,这是这位名叫白起的少年人生中第一次直面死亡,只觉得冥冥之中有一股生气被剑锋生生切断,却又在最后一刻凝聚成线。

    殷子安微笑收剑入鞘,回头看向那已是面无血色的锦衣女子。

    “早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