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御从户部开出三份三年期矿证,这件事被捅到曹玉簪那里。三份矿证就代表三个矿区,却没有曹玉簪的好处,这显然是她不能接受的。
曹玉簪打算找苏御谈谈,可此时苏御却坐在太长公主府,给姑姑送去好些礼物,还说了些姑姑爱听的话儿,哄得公主殿下很是开心。
经多次交流,苏御总结太长公主是一个热心肠过头的人,基于她的特点,应该好好利用,而不是与她吵架。在苏御看来,她就好像是里的“老佛爷”,没有兵权,但她威望极高,只能哄着。
而把这位姑妈哄开心,什么事都好说。
“劲锋啊,你要知道,姑姑也是为了你好。你说是不是?”
“那是当然,如果侄儿连这都看不出来,枉为摄政。”
太长公主对苏御的态度很是满意,不禁话又多了起来:“那唐灵儿欺负你好脾气的,纳个丫鬟糊弄你。说到底,她还是凭借娘家强横,才如此无礼。你作为摄政亲王,考虑的事太多,不好与她计较,这时只有姑姑出面帮你争取。”
“姑姑说得太对了。此时对侄儿最好的人,就数姑姑了。”
太长公主欣慰的笑了,指着苏御对驸马詹玉林道:“你瞅瞅,我侄儿是多么通情达理的一个人。为我侄办事,心里就是舒坦。要不然,这几日简直是要把我气死。准儿家里不省心,御儿家里也不省心。我这胃啊,整日鼓鼓的,总有一口气出不来,还经常打嗝。太医说了,我这是肝郁气滞,可不能再生气了。”
詹玉林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笑得有些勉强。
苏御送了些礼物,又在太长公主府吃了顿晚饭,但并没提孔婷的事。
……
或许是心虚的缘故,苏御最近对郡主格外关照。
郡主繁忙,还要考验那十八个侄子。由于侄子们做得不够好,经常惹得她发火儿。
苏御一直担心她像王熙凤一样操劳短寿,于是从王太医那里求来卸肝火的药膳方子,亲自去小厨房给郡主熬煮药膳。
殿下亲自下厨,小管家唐翠站在一旁伺候着,而童玉这时跑去青竹小筑,陪着冯侧妃说话去了。苏御想让童玉探探口风,看看苏御不在家时,郡主对冯瑜如何。
唐翠挑选细柴放到苏御身边,忽而轻声说了句:“王爷对郡主真好,好让人羡慕。”
“哦?你是羡慕郡主,还是羡慕我呀?”
苏御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炉火。据王太医说,这“保肝汤”最重要的就是火候。火大了,就把那点微薄药力煮没了;火小了,又煮不出来。王太医还手把手教秦王如何看火候,此时苏御颇有些心得。
苏御这句话问得很让人摸不着头脑,小丫鬟挠了挠头说:“当然是郡主了……”
苏御瞥了唐翠一眼,故作不满地道:“怎的,本王不值得羡慕吗?”
若换做是新来的小丫鬟,一准被苏御这模样吓到了,可唐翠那批小丫鬟早已摸透苏御性格,知道他是在整蛊。小丫鬟抱着手,晃了晃身子,羞赧笑着不说话。
苏御把羹汤端起来,尝了尝,感觉还不错,拿起勺子,又拿来一个小碗儿,盛满,递给唐翠:“来,尝尝。”
“啊?”
“当管家的,都是操心命。我看你一天也攒了不少肝火,以后郡主喝大碗,你就喝小碗。”苏御拍了拍手:“放心好了,王太医说这药膳可以当水吃。他还说,现在人肝火都很旺,大多是吃得太饱的缘故。”
……
郡主又把一个侄子给骂哭了,那侄子备受打击,一把鼻涕一把泪跑出门去。
想必此时郡主也是火大,苏御叹了口气,上了楼来。
放眼一望,郡主气色果然不好。她一发火就手脚冰凉,郁气伤肝。苏御让唐翠把药膳放到案上,苏御抱着郡主越发肥厚的肩膀说:“灵儿休要恼火,且尝尝这羹汤如何。”
郡主疑惑道:“这般时候,吃得什么羹来?”
苏御道:“不胖人的,专卸肝火。”拍了拍自己:“亲手熬制。”
“哦,原来是殿下在生火,怪不得刚才闻到些烟火气来。”说话间郡主抬手,拿起汤匙喝了几口:“前几日孩子还有些便稀,找太医,太医说我*里有火,伤到孩子。可我记得没告诉秦王,秦王是怎知道的?”
说这话时,唐灵儿盯着唐翠。
郡主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让小丫鬟立刻紧张起来,恭敬回道:“奴婢没与殿下说起过这事。”
苏御立刻接过话茬:“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觉得郡主肝火盛,才去找太医问来的方子。”
“秦王觉得我肝火盛?”
“嗯。”
郡主察言观色,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可她却说不出个原因,于是没再说什么。
只是吃了一小碗她就不吃了,继续埋头案上。
看着郡主忙碌,苏御就坐在一旁。
忽而郡主视线一斜,探究目光打量苏御。郡主眼睛很大,侧目时颇有瞪视之感。总感觉她是在找茬。
“你为何不走?”
“我去哪?”
“去后院啊。找你的小美人去。”
这话说得可是太酸了,苏御嗤之以鼻,哼笑一声道:“笑话,别人如何与爱妃相提并论?虽然灵儿忙碌,不与我交谈,可我坐在爱妃身边,就感觉心里舒服。”
这话把郡主逗笑了,指道:“休要说那巧话来骗人,鬼才信你。”
当时屋里还有林婉、王珣、小嬛、唐翠,墙角还坐着秉灯夜读的男贾小公主完颜清,和俊俏婢女童玺。
里屋还坐着给孩子喂*的唐立家孙妾余氏。
听得秦王与郡主磨牙打趣,引来一片轻快笑声。
……
或许是矿证的事让曹玉簪心火过旺,今天要是不见到苏御,她就吃不下饭。遣几拨太监一起去找苏御,有一伙自然会来到秦王府。
即便掌灯时分,也要见面,只说是急事。
来到后殿,曹玉簪声音高亢地道:“御弟,你怎如此欺我?连开三张矿证,却不与我说一声的。那国库的损失,你来赔么?”
苏御不紧不慢的坐到月牙凳上:“太后何须动怒,臣弟这不是来了么。”
“我不找你,你能来?”
“那是当然。”
“当然不来?”
“呵,当然是来喽。”
曹玉簪看起来有些倦意,平时端端正正的脑袋有些歪,慵懒的靠在榻上。榻的后面竖着栏杆一样的东西,她双臂展开,搭在上面。她这个姿势,就好像是泡在浴池里。
她微眯着眼睛说:“那三家矿主瞒报产量、偷逃税金,在河东道已被树为反面典型。给他们延迟办理新矿证,就是要好好惩治一下他们。可现在全被你搅和了。”
如果这句话从专管此事的主管部门官员口中说出,那还可以理解,毕竟人家布置的局被苏御破坏。可是对于高级领导来说,冠冕堂皇的理由背后往往牵连利益纠纷。
铁是重要资源,康王也一定很在乎。那么这次曹玉簪找苏御,八成是康王的意思。苏御老早就想过,如果不出点血给康王,康王是不会罢休的。
听够了小寡妇的“云遮雾绕”,苏御倒是模仿起唐振,直接问道:“说吧,要多少。”
苏御的意思是,大家都是狐狸,还是别甩尾巴了,直接聊正经事,可曹玉簪偏不。絮絮叨叨、磨磨唧唧,从说到“忘八端”把苏御好一顿数落。
“御弟啊,我跟你说过多次,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尤其像这种你根本就瞒不住的事。你经常来见我,随便跟我说一句,我心里也有个准备。可如果你不说,那就会有人来质问我。然后呢,我还要找你,那么你也甭想好过。”
曹玉簪忍辱负重悲从心来的样子深深的叹了口气:“其实,只要你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们就可以先把事情说清楚,然后你再办事也是利手利脚的。”
苏御也曾考虑过提前与她说一声,可又担心曹玉簪狮子大开口,那就没贤王什么事了。如果二人谈不拢,还容易就把这件事弄到朝堂上去“讨论”。到时苏御就要代替唐家与曹玉簪在朝上吵架,这可不是苏御希望看到的。
看样子她是不打算提条件了,只等着苏御来说。如果苏御不说,她能絮叨到明天早晨去。
苏御有些受够了,一仰头道:“把诛邪克给我。”
“你说什么?”曹玉簪一愣神:“你开什么玩笑,他是谋反罪!”
“六亿。”
“谋反罪是不可饶恕的!”
“八亿。”
“你要他干什么?”
“十亿。”
“他受了重伤,腿已经废了。”
“十二亿。”
曹玉簪还要说话,苏御一抖袍袖站起身:“我最多给康王十二亿,而且我还要诛邪克。如果你不答应,那就别谈了。我一个铜子儿也不给你。你让康王亲自跟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