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花听风说,这秃头把人骨肉剥离,装入瓮中。花听风欲擒之,却遭到强烈反抗。对手武功路子很野,还有毒粉喷出,花听风不敢与之久战,故下杀手,速战速决。打开瓮盖一看,好悬没把花听风恶心死。里面爬满蛆虫,看一眼头皮发麻。
苏御掏出一张画来给花听风看,花听风观后说不是此虫,瓮中的虫看起来就是尸蛆。
“师兄在哪发现他的?”
“就在平康坊。”
苏御点了几盘菜,可花听风完全没有食欲,只是抓起酒杯一饮而尽:“一个相好的对我说她的姐妹突然消失。那姐妹爱财如命,却把钱丢在院子里,这很不寻常。觉得可能是被人谋杀,我去现场看了看,顺着脚印向前摸索。作案之人也颇有经验,抹去一段脚印,可他没想到我绕着附近转了好久,又找到脚印。他扛着一个人走路,比普通人的脚印更深一些。”
花听风啜了一口酒,“联想最近京城闹蛊术,我怀疑与蛊术有关,故而交给你。”
苏御道:“七师兄来得及时,如今锦衣卫也在查蛊术。我将这人头送给万长槊,再把藏匿地点告诉他。”
苏御想了想:“七师兄是否有意加入锦衣卫?”
“我?”花听风笑了笑:“我这人自在惯了,不愿当差。”
苏御笑道:“不同于普通差事。皇后有心改造锦衣卫三小营。连文一刀那样的人都能更名改姓进入队伍。皇后求贤若渴,七师兄的大名比文一刀还响,而且没有那么多劣迹。想必更会被皇后高看一眼。”
花听风笑了笑,只是摇头。
苏御也不强求,但还是想把情况说清楚:“锦衣卫三小营的性质正在发生转变。以前他们是兵,现在是特务,是细作。不用像普通兵丁那样每日点卯,也不用枯坐兵房,到处巡逻。譬如胡郎、萧宠、梅红衫、秦白刃、吴杀金、张小刀他们,已经开始脱离营房,逐渐展开秘密行动。皇帝有大内高手,而皇后想调动那些大内高手并不是很方便。所以她需要培养自己的密探高手。”
“哦?”花听风轻声嘀咕:“不用困在一处,倒是自由许多。”
“怎么样,七师兄可有心思?”
花听风想了想:“如果这般,倒是可以试试看。但我把丑话说到前头,如果我觉得被捆住手脚,活得不自在,我就要离开。不过我这人办事,向来讲究有头有尾。即便是想离开,也会把手头的事办完再走。不会坏了皇后的好事。另外还要补充一句,我只对皇后负责,其他人休要管我。我讨厌有当官的对我指手画脚。师弟去与皇后谈,如果皇后答应,我便可以入局。咱也试试干些大事。”
苏御答应,会去皇后那里说说看。
后来苏御对花听风提起有人在唐氏四公子府教小孩练,问花听风,能否想到是谁。
花听风也是一头雾水,他思忖许久,猜测道:“可能是俞飞雪。”
花听风感慨道:“白衣白裙白面纱,那姓俞的可把五师兄害惨了。或许是五师兄曾传授她剑法,所以她才会几招。这很符合五师兄的脾气。他那人向来不把规矩放在眼里。哪怕是挨了打,他还是我行我素。”
苏御道:“七师兄的意思是,俞飞雪要找李漠白?既然找不到,她为何不去问问别人,却在这里搞小动作?”
花听风惨笑一声:“五师兄之所以喜欢俞飞雪,就是因为这二人对脾气。在我看来他们是一路人。能自己办到的事,绝对不求人。而且一门心思干到底,不撞南墙不回头。如今苏师弟冒充五师兄在洛阳行动,俞飞雪应该是冲着‘面具李漠白’来的。她有可能已经怀疑你有问题,故而试探。师弟你可小心点,那女人邪得很。五师兄能被她迷住,我担心你也会。”
苏御苦笑一声。
花听风拍了拍苏御肩膀:“师兄我是个俗人,说不出什么高深道理,我平时也不愿意劝人。但你是我的师弟,我愿意与你多说两句。别抱着西瓜捡芝麻,长安郡主这颗大瓜抱住了,又甜又水灵。江湖上的那些歪门邪道,越远越好。”
花听风拎着酒壶扬袖而去:“天底下已无我亲人,我只关心神教兄弟姐妹。”
——
今天苏御很忙,早早跑去御史房递交奏折,午饭前见到皇后。皇后对苏御提出的一揽子经济改革计划表示肯定。皇后说,苏御史之观点十分新颖,值得深度探讨。还会因此让丞相府和六部开一个研讨会,认真研究。届时孟相可能邀请苏御史到场。
夸完苏御之后,又把苏御好顿埋怨,就是因为后来那。皇后说,本宫一片好心,怎还惹得你这般上表,莫不是觉得本宫多此一举?这试婚之礼,乃是高祖皇帝遗训,本宫也修改不得。至于苏御史提出的那些“试婚女子基本保障条例”,倒是可以送去礼部研究。
感觉皇后心气儿不顺,可能是今日朝堂上吵架吵输了。苏御没提花听风的事,行礼告退。
后来听御史张玉达说,是因为皇后提选张玉达为吏部侍郎,结果被亲王党强力驳回。就此问题双方大吵了一架,最后亲王党胜出,故而皇后心气儿不顺。
苏御好奇:“亲王党何以阻拦?”
张玉达叹气道:“还不是那老三样?资格、阅历、能力。说我只是举人出身,不合乎之规定,没有资格当侍郎。说我要想当吏部侍郎,就要去参加下界科考,等我考上进士再说;又说我入仕时间太短,何以了解众多官员?既然不了解,何以提选下官?又说我夸夸其谈,只能当个御史,不能担当大任。唉,可把我给骂惨了。可他们这哪里是在骂我,明明就是在骂皇后选人不察。吾辈无力反驳,没能保住皇后颜面,十分内疚。”
“咦?不是听说张兄是进士么?”
“嗨,都是同僚互捧谣传,其实屡试不第。”
据说亲王党今日十分亢奋,从白胡子老头,到壮年官员,还有一批年轻亲王一起发难,场面十分激烈。这样看来,皇后还有心思去后殿办公已实属不易。换做别人家十九岁小媳妇,被老中青三代爷们骂得狗血淋头,早躲起来哭鼻子去了。
苏御对张玉达说了一些同情和鼓励的话,二人互拜分别。
——
下午,锦衣卫衙署。万长槊背着手,低着头,目不转睛,盯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半晌才道:“苏御史是想让我带着这人头给那些人看看?”
“那些人”指的是曹圣和赵准逮捕的几名裕亲王府里的下人,他们现在关在地牢。
苏御道:“我觉得可以试试。”
“那你怎么不去?”
苏御笑道:“我才六品官,又不是玄甲系军官,去那里办事诸多不便。”
万长槊显得情绪不高:“好吧,反正现在我也没有线索。”
过了好一会儿,万长槊又道:“你能不能跟那个张密好好说说?”
“说什么?”
“我不想跟他翻脸,可如果他再私自调动三小营,别怪我不客气。还有那个叫文刃的,别以为是皇后派来的,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这是我的地盘,我说了算。”
苏御一皱眉,心道:万长槊是皇帝的忠臣,而不是皇后的忠臣。现在他之所以为皇后办事,是因为皇后代替皇帝上朝。而张密现在专心为皇后办事,万长槊看不顺眼了。很显然万长槊这话不单单是对张密说的,也是说给我听的。那么,他是觉得张密够硬气,而我不够硬气,所以挑软的捏?
“万总副何出此言?”苏御拉沉脸:“大家都是在为朝廷卖命,何来私自调动?张密作为锦衣卫督查使,带人去查墨匪、蛊匪,何错之有?如果你觉得他办事不符合规矩,你就用规矩与他说话。他不听,你就找皇后说去。你与张密要是感情不和,我可以从中调解,可这般祸心之言,休再与我说!”
万长槊拍桌道:“可他带人出去,不是查墨匪蛊匪!他到处查官员言行,这不是我的命令!”
苏御站起身道:“这与我没有关系。”
万长槊也站起身:“苏御史,虽然我二人之间总有矛盾,但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君子。今日直言与你说,以后锦衣卫的事,你和张密不要插手。我已经一忍再忍,如果你们得寸进尺,我不会去找皇后说,我只找皇帝!要么这锦衣卫指挥使让给你们当,老子不受这个窝囊气!”
苏御没惯着万长槊,二人吵了一架,后来万长槊真的要去找皇帝,还拎走了那颗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