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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 近代华夏物理学史的三两事儿(本章科普较多,建议谨慎订阅)

    “......”

    直播现场。

    看着台下持续了足足有一分钟的掌声。

    潘院士脸色虽然依旧保持着平静。

    但他的后槽牙却已然死死的咬住了唇腔内壁,双手亦是紧紧的握住了发言台的边缘。

    而台下周绍平、赵政国等人的眼中,更是早就噙满了一层水雾。

    作为新华夏的二代、三代物理人。

    他们为了这一天,等的实在是太久太久了......

    在2022年。

    靠着许多诸如《大国重工》《工业霸主》《材料帝国》之流的工业类网文,不少人多多少少了解了华夏早期的工业史。

    一提及那个年代。

    许多人的脑海中都会冒出血泪、悲壮、励志之类的印象。

    虽然大多人对那个行业的了解依旧不是很深,但多少也算有了相关概念,知道那是一段可歌可泣的历史。

    不过鲜少有人了解的是。

    华夏的物理学史,甚至要比工业史更加悲壮。

    不同于工业圈的奠基人众多,近代华夏物理学史的奠基人有且只有三位。

    分别是叶企孙、吴有训以及赵忠尧院士。

    其中叶企孙先生比较敏感,此处便不做赘述。

    吴有训院士则是1897年生人,1922年1月到芝加哥大学学习物理学,1923年遇到了恩师阿瑟-康普顿。

    吴有训院士在确立康普顿散射图像过程中,曾经做出过非常重大的贡献——他花了数个月的时间,独立测量多种散射体的x射线散射,从而否决了三次辐射假说。

    接着在1925年初。

    康普顿正式宣布关于x射线散射光谱的实验结果。

    当时哈佛大学着名的物理实验学家布里基曼教授,亲手多次做有关“康普顿效应”的实验,未能得出预期的结果,于是引起了不少国际物理学家对“康普顿效应”的怀疑。

    后来依旧是吴有训院士,协助康普顿对十五种元素散射进行了公开测试,才将这个成果得以实锤。

    正是凭着这个成果,康普顿才在1927年获得了诺奖。

    康普顿在1926年初版的《x射线的理论及实验》一书中,对吴有训的工作给予了高度评价。

    他还把吴有训的一张被15种元素所散射的x射线光谱图,以及他自己的以石墨所散射的x射线光谱图并列,作为证实其理论的主要依据。(原图在圣路易斯大学网上图书馆有扫描版)

    因此在1950年之前,国际上普遍将康普顿效应称为康普顿-吴有训效应。

    但在吴有训院士回国参加了一届全体会议,决定参与数理化等基础学科建设后。

    康普顿-吴有训效应就和外网的坎爷一样,瞬间的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康普顿效应,即便康普顿本人提出过多次抗议依旧没用。

    在回国后。

    吴有训院士在1956年正式制定科研远景规划,凝炼了原子能、计算机、半导体、计算和统计数学、航空力学等多个重大项目,属于真正的‘国师’。

    在学生方面,赫赫有名的伟长先生,便是他的门生。

    另外还培育出了冯端、胡宏纹、王竹溪、葛庭燧、彭桓武、余瑞璜、黄昆等诸多二代院士,属于标准的奠基人概念。

    现如今国内还有一个物理学奖项,名字就叫做吴有训奖。

    不过吴有训院士虽然功勋赫赫,但他相对侧重的是方针的制定和研究。

    若论设备研制和落实,就必须提到另外一人。

    也就是三大奠基人中的最后一位,赵忠尧院士。

    赵忠尧院士是1902年生人,大学时在加州理工学院读书,师从该校校长、诺贝尔奖获得者密立根教授。

    当时赵忠尧院士冒着惹怒密立根的风险,拿到了一个颇具挑战性的实验题目。

    经过一年多夜以继日的刻苦研究,赵忠尧发现了硬γ射线在通过重物质时产生的反常吸收和特殊辐射。

    并将这一重大发现写成两篇论文,于1930年5月、10月先后公开发表——没错,1930年就发了《nature》

    这实际上是正负电子对的产生和湮灭过程的最早实验证据,最终被卢瑟福完善,诺奖也由此颁布给了卢瑟福。

    1931年秋。

    赵忠尧院士得知国内发生了九一八事变,毅然决然的回到国内水木大学任教。

    他第一批教出的学生有王淦昌、周同庆、施士元。

    后续又培养出了赵九章、彭桓武、钱三强、王大珩、陈芳允、朱光亚、邓院士等人。

    华夏第一个核物理实验室、第一台静电加速器、科大的近代物理系、高能物理研究所等等....全部出自赵忠尧老院士之手。

    当初西漠的那声龙吟,便是赵忠尧院士的心血。

    可惜赵忠尧院士逝世于1998年,没有坚持到两弹一星勋章发放的那天。

    与赵忠尧院士同样可惜的是他的学生,仅比他小5岁的王淦昌院士。

    王淦昌院士参与了华夏原子弹、氢弹原理突破及核武器研制的试验研究和组织领导。

    当时王淦昌院士改名王京,隐姓埋名了整整十四年。

    《横空出世》这部讲述两弹一星元勋的电影中,有句台词想必很多人都印象深刻:

    “你愿意一辈子隐姓埋名吗?”

    在现实历史中,第一个被问到这句话的就是王淦昌院士。

    遗憾的是。

    在1997年夏,90岁的王淦昌院士被无名氏骑车人突然撞到致重伤。

    王淦昌院士因为腿骨骨折卧病了整整半年,加之发妻去世,最终同样在1998年去世。

    两位功勋院士去世的时间,与两弹一星勋章发放的时间只差数月,着实令人遗憾。

    当然了。

    既然提到了赵忠尧院士,这里就顺带辟个谣。

    如今互联网上很多营销号提及赵忠尧院士,必然会提到一个故事:

    赵忠尧院士在抗战时期为了不让水木大学的50毫克镭落入鬼子手里,特意打扮成了一个乞丐,用一个铅罐带着镭到了昆明,把它送到了位于长沙的梅贻琦校长手里。

    有些营销号还会配个黑白的乞丐照,说这就是长沙校门口拍下的影像。

    更离谱的还会写着什么【为了避开检查,他常常走小路,穿越荆棘丛林,跋山涉水,有一次险些失足掉进滚滚江水中】。

    或者就是长沙的保安拦住了赵忠尧院士,恰巧当时梅贻琦校长走出来了,赵忠尧扯着沙哑的嗓子喊了声梅校长,二人激动的握着手,泪流满脸的交接了铅罐......

    而事实是什么呢?

    很遗憾。

    赵忠尧院士并没有护送过镭。

    网络上盛传的那张照片是解放前魔都一位乞丐的照片,至于护送镭的故事嘛.....

    这件事的主人公叫做阎裕昌,是水木大学物理学系留守在校内的技术员,也是赫赫有名的烈士之一。

    当时他在工人的配合下。

    先将镭转移到了家中,后设法送到了津门,交给叶企孙教授,使它在西南联大的教学和科研中发挥了重要作用。(tsinghua..fo/1952/,前面加个即可访问,这是水木大学校友会官网的水木校史,在“日寇在清华园的暴行”的第二段就记录有这件事)

    】

    所以也不知道造这种谣的人到底是个什么心态,拿着别人的故事去二创自我感动。

    即便没有这种事,赵忠尧院士的地位和贡献本就很崇高了。

    更别说阎裕昌先生后来一直在为冀中供给部制造地雷,是冀中平原轰轰烈烈的“地雷战”的灵魂人物,在1942年被俘虏后壮烈牺牲。

    这样一位烈士的事迹却被某些营销号抹去嫁接,真的是无耻至极。(这段情节写完我才发现占了很大板块,但想了想还是不删了,介绍了那么多外国近代物理的故事,我觉得有必要写点咱们自己的近代物理史)

    话题再回归原处。

    赵忠尧院士除了实际贡献之外,最知名的就是他的长远目光。

    或许是由于他和钱老都被海对面限制过人身自由的缘故。

    赵忠尧院士回国之后,就始终将海对面视为了假想敌。

    同时在中科大近代物理系成立当天,说过一句很有名的话。

    当时他的手上拿着一把沙子,对台下道:

    “看到这些(沙子)了吗?比起飞机大炮,我们更要关注比沙子更小的领域。”

    “几十年后,海对面别说让我们研究沙子了,他们很可能连握住沙子的机会都不给我们。”

    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

    华夏搞出了原子弹,甚至搞出了氢弹。

    天宫飞上苍穹,嫦娥登临广寒。

    但唯独高能物理领域,华夏没有一丁点儿的话语权。

    一个∧符号,就能喊出不知道多少种口音。

    什么兰布达,纳木达,甚至卡布达都出来了.....

    所以此时此刻。

    周绍平等人激动的不是单纯的成果被认可,也不是因为今年将会诞生第一位获奖时是华夏国籍的物理学诺奖得主。

    而是因为.......

    盖在华夏身上70多年的那道封印,彻底的被揭开了。

    今后提及暗物质,就必然要提及华夏!

    同时那些中立甚至友善的机构....尤其一些不同于liner实验室这种专项暗物质研究、但却对暗物质或者暗能量有需求的实验室,也必须要承一次华夏物理学界的情。

    别以为这种承情在科学界没什么用。

    对于入学推荐信大于成绩的欧美科学界来说,一份这种性质的人情可谓无价。

    除此以外。

    这则消息对于国民科研情绪的调动,同样难以估量。

    这些年由于一些外部抹黑以及内部自身问题的缘故,华夏科研圈在舆论端的口碑之差,可以说仅次于国足和娱乐圈。

    但就像国足有很多新闻其实是失真的一样,华夏科研圈同样存在着大量的误解。

    诚然。

    这几年确实有一些涉及到院士学术不端、或者桃色交易的新闻爆出。

    但从2019年1月到2023年1月,四年间爆出学术不端或者桃色新闻的院士数量总共才四位。

    而华夏的两院院士有多少呢?

    1700人!

    很久很久以前就说过一句话:

    在任何事情上,用个例去否定一个群体都是很不公平的。

    不知道有多少潜心搞科研的院士,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aoe成了米虫。

    但这种事儿你去解释,人家就会回你一句话:

    为啥华夏没有顶尖成果产出呢?

    这句话其实从本质上来说也是错误的,国内其实并不是没有一流成果,而是很多成果大众压根就看不懂.....

    比如之前提及过两次的大亚湾中微子振荡矩阵角测量成果,发布时间就在几个月前,业内堪称震动。

    可有几个普通人知道呢?

    还有反常霍尔效应,也是诺奖级成果。(各位可以留个眼,这两个成果确实很惊人,也许几年后真可以拿到诺奖,到时候我就是预言家了,桀桀桀.....)

    不过从更广义的角度上来说,这句话其实也没错:

    华夏确实没有大众耳熟能详的顶尖成果产出。

    但眼下随着暗物质的发现,这个问题就将会迎刃而解。

    至少在三到五年这个周期之间,物理学的热度会相对处在一个高位。

    会有更多人跳进这个大坑...咳咳,走入这个领域。

    一如当初的刘翔和姚明。

    当然了。

    这种情况势必也会诞生出很多虚假的课题组骗经费,不过这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需要头疼的是侯星远那些科院高层。

    随后潘院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此时发布会还彻底结束,半场开香槟的事儿可千万不能做,ac米兰还被挂在耻辱柱上盯着下一个倒霉蛋呢。

    待整个人平静下来后。

    潘院士环视了周围一圈,正了正麦克风,对台下一人问道:

    “米尔萨普先生,请问贵方对这个结果可有疑议?”

    潘院士口中的米尔萨普是个七十多岁的小老头儿,穿着一身整齐优雅的西服,来自高卢维森实验室。

    与er实验室不同。

    维森实验室在此前的研究过程....或者准确点说,从中科院发表出公告的那天开始,就对中科院表露出了极强的敌意与不信任。

    当时他们在官推上发了个倒竖的大拇指和小丑的表情包,态度不言而喻。

    如今在众多参会者已经起身鼓掌表态的情况下,潘院士的这个问题,无疑是对米尔萨普的一次羞辱。

    当然了。

    科院也确实需要从这些参会代表的口中得到他们亲自承认的言论,这样才能算是把事儿给钉死了。

    “.......”

    发言台下方。

    看着一脸笑意看着自己的潘院士,米尔萨普脸上的肌肉隐隐抽动了几下。

    米尔萨普的全名叫做米尔萨普·安德烈·奥克塔夫,祖上往上数五代,正是八国侵华时期高卢联军中屠杀平民第三多的吕克·安德烈·奥克塔夫。

    根据不完全统计。

    吕克·安德烈·奥克塔夫在整个侵略过程中杀死的平民数量不下70人,劫掠走了大量的故宫文物,其中包括了佳士得94年拍卖的那支玉如意——当时的拍卖者正是米尔萨普·安德烈·奥克塔夫。

    所以有些时候真的不得不感叹某些事情的神奇,巧合的比剧情还要惊人。

    铃木厚人如此。

    米尔萨普·安德烈·奥克塔夫也是如此。

    不过此时的米尔萨普·安德烈·奥克塔夫心中并没有丝毫欣喜,而是带着强烈的愤怒与尴尬。

    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华夏人真的找到了暗物质?

    他们......

    也配?

    奈何心中纵有无数不满,此时的米尔萨普·安德烈·奥克塔夫也只能像是路易十六一样,看着铡刀落下却无法反抗。

    毕竟......

    他此时代表的也不是他个人,而是维森实验室和高卢科学界。

    想到这里。

    米尔萨普·安德烈·奥克塔夫忍不住握住了拳头,深吸一口气,对潘院士说道:

    “yes,潘,中科院的实验没有问题,你们发现了真正的暗物质。”

    现场响起了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勉强给了他一些面子。

    潘院士也很是大度的与米尔萨普·安德烈·奥克塔夫道了声谢,随后又看向了另外一个海对面的代表:

    “琳娜女士,不知道贵方的看法如何呢?”

    名叫琳娜的参会者是个五十多岁但风韵犹存的女子,来自海对面的肯塔基-波尔波实验室。

    从潘院士的提问顺序就不难看出,肯塔基-波尔波实验室的对华态度显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比起米尔萨普,琳娜的脸皮明显要厚很多。

    只见她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满脸‘真诚’的说道:

    “潘先生,中科院的这次实验过程确实令人大开眼界,我很荣幸的代表肯塔基-波尔波实验室在此祝贺中科院,你们用身体为物理学界撞开了暗物质的大门。”

    听闻此言。

    台下的徐云忍不住撇了撇嘴。

    不愧是海对面的老妖婆,阴阳怪气起来可是够恶心人的。

    “用身体撞开门”这几个字,在现如今的华夏网络上可不是什么好词儿。

    不过不管琳娜加塞了多少私人感情内心又有多不情愿,至少在内容的主体上确实也算表了态。

    因此潘院士也没过分深究,而是继续看向了第三人:

    “阿佩奇先生........”

    就这样。

    潘院士逐人逐位的问了过去,被他叫到的人神态各异,但都只能无奈的表示了赞同。

    毕竟科院这次的成果实在是太硬了。

    十多分钟后。

    颇有些神清气爽的潘院士再也抑制不住嘴角扬起的笑容,面带愉悦的看向了台下。

    事情到了这一步。

    他总算可以轻松一口气,说一句他滴任务完成辣。

    接下来只要简单的收个尾,剩下的环节便可以交给侯星远负责。

    再往后则是一些采访环节。

    届时赵政国、周绍平等院士也都会一一登场,就像和神冈发布会一样。

    这是他们每个人当得的荣耀。

    至于意外......

    开玩笑。

    到了这一步,还会有什么意外?

    如果真有意外发生,他当场就去把台下约翰·埃利斯带着的斧头给啃咯!

    随后潘院士深吸一口气,准备做个结语:

    “各位来宾、观众朋友,现在我.......”

    结果话没说完。

    台下便响起了一道标准的美式男声:

    “易克思q思密,潘先生,我能冒昧的打断你一下吗?”

    .......

    注:

    今年过年又要在医院里过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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