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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夺取曲水

    “此次渡江突袭文州,只能动用少量军马,的确需要一个干练之人领军。李将军、田将军,以你等之才,皆可当此重任。但你二人之中,能担先行之责、随我渡江进攻剑南的,只能有一人。”

    “因为我尚需留你二人中的一位,担任扶州刺史,镇守扶州。待我军南渡之后,扶州便是联结我南下大军和陇右的要冲,地位异常重要,万不可有所闪失。”

    杨错将目光凝聚在李晟、田神功两人身上,沉声说道:“你们……谁愿为我镇守扶州?”

    在目前自己手里可用的将领,论及治军、谋略以及军职,可以担镇守扶州之重任,只有李晟或者田神功。

    马燧虽然也不错,但是他的资历还不足。

    其余像郝玭、野诗良辅等,目前能力还是有所欠缺。

    见主帅询问的是谁愿留下镇守扶州,而非谁愿随军出征,李晟和田神功微楞之后,皆默然不语。

    小半晌后,见两人都没有开口请命,杨错佯装无奈地说道:“难道两位将军都不愿为我分忧?”

    “末将愿守扶州!”听主帅如此一说,李晟和田神功不约而同地躬身抱拳说道。

    “你们都有此心,非常好!”杨错微微一笑,出声赞许道,“但适才我也说了,你们只能有一人留守,另一人随我出征……良器,你行事更为沉稳可靠,便由你镇守扶州,你看可好?”

    “领命!属下定不会有负将军所托!”李晟面色无波,沉声说道。

    “好!我即刻便命人赶赴长安,奏请朝廷拜良器为扶州刺史。”

    “谢大帅。”

    杨错话锋一转:“良器,我领大军南征之后,留给你的军马有限,守土之责相当艰巨。”

    “请大帅放心!但有两千军马,可保扶州无失!况且,我还可随时向建宁王殿下请援!”李晟沉声回道。

    “嗯。”朝李晟微微颔首后,杨错沉声对田神功说道:“田将军,这领军先行渡江,突袭文州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领命!请大帅放心,田神功不会让您失望!”田神功略显兴奋地慨然应道。

    “严将军,你即刻出城联系崔将军,传我将令,命其统领两部飞军前往龙州,以策应张献甫。周旋之时,只需采用游击骚扰战术,不必与剑南军正面消耗。具体如何作战,由他自行临机决断,不必向我请示!”杨错转头对一旁的严砺说道。

    “是,大帅!末将这就去联系崔将军!”严砺立即出声应道。

    “恩,去吧!”杨错朝他点头说道。

    “末将告退!”严砺朝杨错深施一礼后,转身大步离开了正堂。

    “城武,你立即回返兰州一趟!”杨错又将目光投向韦皋。

    韦皋出列:“大帅,请吩咐。”

    “先将我准备渡江攻打剑南一事,向殿下通报一声。而后,还有两件事请他尽快筹备完成。”

    “大帅请说。”

    “第一件事,请殿下代我奏请朝廷拿到讨伐诏书,以便为我军进攻剑南一事正名,也便于在攻略了剑南郡县后安定民心;第二件事,请殿下再行调派两千援军进驻扶州,供良器守土之用。这两件事刻不容缓,你早去早回!”

    “大帅放心,我这就出发!”韦皋应声即领命离去。

    “良器,你速从城中调集粮草辎重,以备我军南征之用!田将军,你速挑选精锐士卒千人,开赴曲水,就在今夜渡江突袭文州。今日天气阴沉郁闷,至黄昏时极有可能下雨。如此月黑有雨之夜,正是渡江奇袭的好时机。”

    “得令!”李晟、田神功二人齐声领命离开正堂。

    一道道命令下达之后,厅中诸将校相继领命离去,只剩下杨错独自一人留在了州衙正堂。

    盯着地图,凝神思索了许久后,杨错直起身,走到厅门口,仰望阴沉的天空,轻叹了口气。

    七月二十二日晚,戌时。

    自黄昏时分起,阴郁的天空便再也奈不住寂寞,将瓢泼般的大雨不住地倾泻下来,伴随着不时划破天际的闪电和隆隆的雷声,气势着实有些骇人。

    白水南畔曲水口外,十余艘走舸战船迎着风雨、破着江浪,缓缓地向岸边靠拢过去。

    当先一艘走舸的船头,迎风傲雨站立之人,正是奉崔宁之命、率一部陇右水军掩护田神功步军夜渡白水、突袭文州的严砺。

    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严砺遥望着曲水矶上隐约闪现的些许火光,面上露出兴奋地笑意。

    从稀稀落落的火光来看,便可知扼守曲水的剑南军士卒着实有限。而且守卫军士也绝难料到,竟会有人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冒险渡江。

    这正是奇袭的极佳时机!

    眼见岸上的火光变的愈发清晰,船只再继续接近过去将有可能被守军发现,严砺立即发出一声低喝:“下水!”

    接到严砺的命令后,十余艘陇右水军走舸均留下两名士卒负责继续操船。

    其余水军士兵迅速将各自的短柄刀衔在嘴里,随即相继跃入水中,跟随着已然入水的严砺,向岸上凫游过去……

    曲水,剑南军军营。

    略显空旷的军营中,只有寥寥的几座帐篷中有灯火闪亮着。

    这座可以驻扎千多名士卒的军营,此刻只余有百多名士兵驻守。

    自一月多前,山南大军开始进攻剑南以来,由于形势不断吃紧,前线兵力被大量消耗,剑南各郡县的兵力被不断抽调到前线,进而导致防守力量严重缺乏。

    不得已之下,各郡、县只能采取收缩防守的方法,将有限的兵力集中在城池和几个屯兵要所之中。

    曲水军营的大半士卒,便是被文州刺史吴景征调去驻守文州。

    “这样的鬼天气,还用看什么哨?鬼才会在这样的天气里渡江?”一名剑南军值哨士兵抱着长枪,尽量将身子缩进可以躲避风雨的地方,口中不无抱怨地对另一名伙伴说道。

    “是啊!其他兄弟都躲在帐篷里睡觉,偏是咱们两个倒霉,摊上这样的鬼天气还要值哨!”另一名士兵也怨气十足地说道。

    “其实咱们这个值哨也只能是装装样子!江对面的要真进攻过来,就凭咱们营里这百来号人,能顶个什么用?刺史大人还不如一咕脑把咱们全调回文州!”

    “哎……你说这回咱们剑南能顶的过去吗?听说西边的山南军足有好几十万……”士兵特意将自己的语调延长,以示震惊。

    “这些天都不知道调了多少弟兄到西边去,但还是不管用!听说刺史大人又要往梓潼那里调兵。”

    “可不是!如果只是山南军也就罢了,北边的陇右军竟然也动手。听说人家没死几个人就把个扶州攻下来,关键是陇右军的主帅是当朝的驸马爷,名正言顺啊。”

    “嘘!这话可不是咱们能说的。”

    就在两名值哨兵卒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正欢时,死亡已逼近了他们!

    为了躲避风雨,两名兵卒都尽量缩在营门楼下,身体背对着营门。

    以至于,两人全然没有留意到几条黑影已蹑手蹑脚地来到他们的身后。

    “呜……”临门稍近些的一名值哨士卒在全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用手探过营门栅栏的隙逢将嘴捂住,随即被一柄利刃从后背刺入,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失却了性命。

    “恩?你怎么了?”

    另一名剑南士兵见同伴“发出”了奇怪的声响,讶异地转过头来,却愕然地看到同伴那胸前透着刀尖、正缓缓下滑的身体,正待出声惊呼,另一柄利刃已迅速异常地刺入他的脖颈。

    敌袭!被贯喉的士兵生机迅速消逝,在神智将失之前,他终将眼前的事情会悟了过来,但为时已晚。

    “将军,值哨的就这两个,其他人应该都是营帐内睡觉!”一名陇右水军的什长低声对严砺说道。

    “恩!”严砺点了点头,右手微一用力将刺入敌兵脖颈的短刀抽了出来,“招呼兄弟们随我悄悄地杀进去,不能放走一个人!”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严砺的袭营之战就已大获全胜,营中的百多名剑南士兵尽被斩杀。

    睡梦中的剑南士兵,在遭遇了严砺的偷袭之后,全然组织不起来半点反抗,许多人甚至在梦中便被砍掉了脑袋。

    为了保证大军渡江突袭的消息不被泄露,田神功已事先知会严砺不必留任何活口。

    “立即发出信号,招呼田将军率军登岸!”确认了营中再无敌军之后,严砺立即大声喝令道。

    “是!”负责发信号水军士卒取出背负在身后的小型弓弩,搭上一支特制的响箭,乘着雷声的间隙迅速地开弦将响箭射了出去。

    不多时,搭乘着千余名步卒的近二十艘运输船只,在陇右水军走舸战船的引导下,缓缓驶至曲水。

    “严将军,怎么样了!”率先登岸的田神功大步走进已被陇右水军夺占的军营,见到严砺,急切地问道。

    “田将军放心,百多号人一个不剩全干掉了!”配合着自己的话,严砺用左手在脖子上摆了横抹的动作,“兄弟们没有一个伤亡!嘿嘿!”

    “好小子,干的漂亮!”田神功笑着说道。

    “嘿嘿!”严砺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嘿笑了两声,随即说道:“田将军,这里已经没我什么事了!末将带兄弟们继续赶往文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