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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秦朗的‘财政危机’

    白旺很无奈的南下了。

    他认为襄阳乃天下坚城,而七万余大顺军两年前西据襄阳,南抗左良玉,荆襄始终不失。地方乡绅在程良筹、夏万亨的五旗兵被破后,更是彻底镇平,再无敢有反抗者。

    且其部两年来屡战郧沔间,各城池皆完善牢固的很, 襄阳本身更是天下坚城。

    如此条件下,大顺实在是可以据拥荆北,而再攻略武昌等地的。

    可惜李闯王他不愿意待在这儿啊,人家想要的是顺流东下,一举杀到金陵去。

    白旺苦劝良久也劝不住李自成。

    算上老李从关中带出来的十几万人,再加上荆襄的七万余白旺、袁宗第军, 闯营二十多万兵, 其中白旺、袁宗第部更有不少是生力军,清军如果敢接着追击,那李自成倾力反击,未尝不能一战打蒙了追来的鞑子。

    那可是二十多万人呢。

    可老李就是看不上荆北啊。

    他的目标非常明确,杀奔武昌,然后沿江东西啊,一路车翻左良玉的三十六营,再夺一回崇祯的老巢。

    这就需要用到很多很多的船只,毕竟他手下大军连同家眷数量直线暴涨到小五十万呢。

    白旺没有办法,只能领命先行出兵南下,驱赶盘踞在随州汉阳一带的左良玉军。

    为渡江南下做着准备。

    这样一来压力可就全来到了左良玉的身上。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避开锋芒退到九江赣西去,另一个就是在武昌与李自成实打实的战上一场。

    这个时空的左良玉可没有骑兵清君侧的借口。

    “左良玉退了?”

    秦朗的目光时刻不停的投注在湖广,但凡有个风吹草动, 就会立马传回郁洲山岛。虽然很耗费人力财力,可秦朗有钱啊。

    “左军已经退避九江。”秦安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不是因为他早早笃定左良玉胆怯,而是因为左良玉的病实在有点重, 偏偏他儿子左梦庚又不是什么有威望的人。左良玉但凡心中存下了一丝安全起见,他就不敢豁出去与李自成拼个你死我活。

    何况早在左军大肆围攻荆襄的时候,老回回马守应部已经再次穿过鄂北,跑去湘南了,虽然老回回与李自成很不对付,老李杀了罗汝才和贺一龙后,马守应就彻底与李自成分道扬镳了。可惜老马已经死了一年了,马守应军之前就已经在荆北给白旺当过一阵儿肉盾,很难说关键时候马守应余部会不会响应李自成的招呼,从背后捅左军刀子。

    没有了左军的压制,只凭着偏沅巡抚何腾蛟和湖广巡抚高斗枢的实力,那可是一点都奈何不了马守应余部的。

    因为左良玉根本就不给何腾蛟、高斗枢发展军力的机会么。

    这俩人现在就是有名无实的空架子,根本没啥实力。

    怎么挡得住上十万的马守应部?

    老回回病逝后,二十万众的马守应部实力已经削弱了很多,但十几万人里依旧能有上万精锐,三四万兵马。也就是没有了领袖之后,整个集团都失去了方向,攻击性爆减,要不然他们发起威来左良玉也要慎重以待!

    所以左良玉从自身的利益角度出发,让出武昌,退避九江,那还真没啥稀罕的。

    他这是腾出地方给李自成和阿济格自由开片呢。

    “金陵又有什么新反应?”秦朗又问。

    “朝堂上依旧是吵的一团糟。”秦安呲牙一笑,对于金陵朝堂上的很多官儿,包括最上头的那位,他可都不怎么看的顺眼。

    金陵朝堂自从左军兵马打江北撤回武昌后就爆炸了。

    虽然左良玉跟东林党的交情很好,可这事儿办的让东林党都张不开口为左良玉说话。然后马士英一党就对着左良玉猛烈抨击了起来。

    凤阳守住了,马士英卸任凤阳总督位置,被崇祯招入朝中为官,现在已经是彻底站稳脚跟了,甚至还被崇祯帝有意无意的扶持了几把后势头立马就高涨起了。

    虽然还盖不过声势强大的东林党,可那也是一方不可忽视的力量。

    并且因为是阉党余孽,马士英与东林党是很不共戴天的,双方本就斗的跟乌眼鸡一样,现在东林党方面出现了纰漏,马士英会放过才怪。

    尤其是左良玉再度从武昌退避九江后,那就彻底洗不清了。

    但左良玉是被骂惨了,可一个新的问题又重新出现了——这种情况下,金陵似乎完全没有手段去奈何左良玉啊,也不能把之怎么样。

    因为金陵小朝廷还需要左良玉为之效力,为之守住赣西的。

    所以金陵没办法对左良玉喊打喊杀啊?

    但要是真什么都不做,金陵的威严可就完全扫地了,还给接下的战事起了一个很不好的开头。

    所以要怎么‘惩治’左良玉的不战而退,就成为了金陵接下来的商讨中心了。

    到现在根本就没个章程。

    “商讨吧,继续商讨吧,可别把老左给熬死了,他们还没商量出个头尾。”

    秦朗现在的做法就是耐心的等待,等待转折点的来临,然后为之做好充足的准备。

    “走,咱们去军营转一转。”

    郁洲山岛上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运转着,不管是人员管理还是商贸,还是兵工体系,亦或是教育体系,秦朗实在没什么可关注的,便就一头扎进了军队。

    雷打不动的天天去军营转一转。

    只是不定位置。

    今天是这个营地,明天就可能是另外一个营地。

    所以秦朗对军兵的掌握,真的已经相当强大,因为他能感觉到军兵们是真心还是假意么?

    还顺带着从军中挑出几个蛀虫或是心怀叵测者。

    别指望你对别人好,别人就都会掏心掏肺的对你好。

    这世间总会有一些白眼狼的。

    所以,郁洲山岛上三万余军兵,要说全都一心一意的热爱拥护他秦大官人,秦朗用屁股想都不会信。

    而这些个蛀虫白眼狼,那是早一天被挑出来,就早一天的有好处。

    “公主,驸马爷去军营了。”

    长平放下了手中的书,从秦朗回岛上的第二天起,他就雷打不动的每日都去军中转一转,一开始还都使人告知长平一声,等日子长了,长平习惯了,就也省略这一步了。

    “走,咱们也出去。把这阵子赶制出来的夏衣都带上,今天给李阿婆她们送去。”

    长平现在很满意自己的生活。

    秦朗对她并没什么警惕,不但不给她设立什么限制,还反过来鼓励她多往外走走。

    比如去学校看看小朋友,到阵亡军兵家属中坐一坐,亦或是到医院慰问慰问……

    这些事儿很显而易见都是能增强她自身影响力的事。

    事实也是如此,长平在岛上已经彻底扭转了初开始时高高在上的公主形象。

    毕竟是皇家公主么,这个身份对于平头百姓来说实在太高大上了。又因为郁洲山岛与金陵之间隐隐约约的矛盾,以至于长平初来乍到的时候,其与岛上军民各方面都是有很大的隔离感的。

    但随着她一次次的露面,一次次的把自己的温和平和表现出来,那形象是飞快的就扭转了。

    老百姓是很善良的,也是很容易感动的。

    当一个地位很高的上位者对他们一次次释放出善意的时候,那老百姓就很容易被感动,以前再多的不愉快都能被忘记。

    长平在体会到好处之后也更乐得去释放自己的善良了。

    何况她本身就不是尖酸刻薄的性质。

    面对着学堂的小朋友和女生(长平有意思的拉开了自己与大龄男学生间的距离),面对这那些阵亡将士的遗属,面对着军属和医院里躺着的病人们,长平根本不需要去刻意的表演,只要把自己的本心表达出来那就足够了。

    在一次次的活动中,长平能明显的体验到自己的存在意义。

    那是一种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更没有感触过的感觉。

    这也让她更加用心的去做事,同时在一次次的接触中也一次次的聆听到了百姓的心声。

    自身的吃穿用度和行为做派,真的是不需要别人提点,就已经改变了很多。

    ……

    西港区附近的一处聚集地。

    宽阔的校场上,二三百青壮正在按照教官指令,认真操演着队列。

    倒是有人发现了不远处的那队人马,可是也没人去在意。

    “公子,现在就只剩下二三百人了。比之去年少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江哲点着校场内作训的青壮,在去年时候,一处五百户的聚集地,谋求参军的青壮哪地儿不是满满的五百人?

    但现在不同了,大家都能吃饱饭吃饱肚子了,一个个参军的欲望就低下了很多。

    虽然从某种角度讲,参军依旧是岛上青壮的第一选择,五百户都能有二三百人坚持操练,好成为预备兵,转而再成为正兵,这比例已经高到爆了。

    但比之去年时候,大幅度下降就是肉眼可见的。

    “这是好事。”这证明百姓们有了更多的选择,更多的出路了。

    就跟原时空的华夏,建国后的三十年里,参军入伍是城乡青年们最为渴望的事,尤其是农村青年们,那几乎就是改变他们命运的唯一出路。

    “这个数量已经足够了。”秦朗打马转去了大路。岛上现在水陆军怕已经有小五万众了,短时间里秦朗是不准备再扩充军伍的。

    因为这个数字已经很过分看。

    秦朗具体点说,也不过是占据了一个不大的郁洲山岛,外加半个胶东。

    而小五万水陆军又是个什么概念?

    不算军械船只的消耗,只说小五万人的吃喝拉撒以及军饷,还有后勤部门饲养的那么多牲畜的口粮,这就是二十万两了。

    所有的开销加在一块,每月三十万两是只多不少。

    再有岛上诸多的行政开支呢,一个月四十万的开销,说出去都能把燕京吓死,把崇祯帝给羡慕的眼睛通红。

    而秦朗从某种角度说,人物8级的他,一秒钟200个铜子,0.2两银子,一天也只能有17280两。

    这意味着什么啊?

    意味着秦朗每个月从系统得到的银子只有五十二万两。

    多出的这十二万两银子,既要不停的购入各类物资,比如棉花,又要从徐州购买大量的铁料煤炭,还要用来造船。后者可也是一个开销很大的项目。

    即使岛上的军火交易颇为兴盛,水泥、铁器等也是抢手货,每个月都能赚取丰厚的利润,但这些项目都是克制性贸易。

    秦朗是不会放开量了大规模出手的。

    这种情况下,他还要防备着不久后就要发生的剧变,秦朗的财政真的已经达到健康的底线了。

    兵力再扩充下去就有可能引发财政危机了。

    当然,这财政危机也只是他眼中的‘财政危机’,对比其他势力言那根本就不叫事。

    ……

    “混账,混账!”

    李自成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那才几个鞑子,有一万人吗?就吓的他前军三万人马战都不战就土崩瓦解?

    就是当年的明军也不至于如此稀烂吧?

    李自成知道自己决意弃守荆襄着实伤到了一部分军心,但荆北城池虽固,可北有强敌,南有左良玉,大军背腹受敌,如何可以久侯?

    不走那就是一块死地!

    所以他弃襄阳走荆州,然后自荆州南渡,左良玉那老匹夫早早就逃之夭夭,这叫李自成再是欢喜不过了。

    虽然左良玉逃窜九江的时候,卷走了武昌可以卷走的一切,把之直变成一座空城,但这里为兵家形胜之地,实在是抗拒清军的好地方。

    武昌北有长江天堑,且有龟山为之屏障,城池又坚固,李自成当然要坚守武昌,抵挡住清军的进攻。

    他相信只要能阻敌人前进,稍挫敌锋,即可以稍稍恢复士气,振奋军心。所以他将江夏县改名瑞符县,这就是一证明。

    但是李自成万万没有想到,清军方才一到,甚至都还没有正式接仗,他便大军溃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