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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青出于蓝

    朱慈烺在钟粹宫里,当真是度日如年。崇祯的圣旨绝不是儿戏,钟粹宫外面,由宫中侍卫把守。

    要命的是,每日都有老师给朱慈烺来授课。毕竟太子年幼,功课可不能落下。

    胡守恒中进士后授湖州府推官,在崇祯七年全国推选廉吏中,他被推选为廉吏第一名,改授翰林院编修。崇祯八年,崇祯皇帝的太子朱慈烺年已八岁,崇祯帝开始为太子东宫选择侍班讲读官,胡守恒以其满腹经轮和忠孝人品被选为东宫校书。

    此时,胡守恒抱着一部唐代史学家吴兢著的一部政论性史书《贞观治要》,他在教授朱慈烺。

    可讲了没几句,朱慈烺就站起来道:“胡先生你说的这些是否有些本末倒置之嫌,可眼下大明正是内忧外患之时。咱们该学的,不是治国之略,而是御敌之策。”

    胡守恒一怔,没想到小小的太子竟然向自己发问,他对着太子施了一礼:“不知太子殿下,对于御敌之策,又有何见解?”

    “很简单,你下来。”说着,朱慈烺居然自己上了讲堂,让胡守恒下去听课。

    这一下,不知道是谁在本末倒置了。可太子吩咐,胡守恒又不敢不应声,当下乖乖的坐在了课桌前。

    朱慈烺也不客气,直接将讲桌上的书收了起来:“本宫不看书,因为本宫讲的是御敌之策。大明王朝,经二百余年的洗礼,军备松弛,将士战斗力不足。加上天灾频繁,国库空虚。对付关外的建奴,当以守为主。攘外必先安内,建奴尚在其次,国内的反贼才是首要。至于如何对付反贼,本宫认为有以下几点...”

    朱慈烺侃侃而谈,直接把胡守恒听得一愣一愣的。从政治、经济、到武备、士卒的训练、将领的选拔、再到流民的安置、再到水利、灌溉、税改...

    许多话胡守恒听得一头雾水,有些话却听得心惊肉跳。这哪里是一个小小的太子说的话,简直就是一个圣主转世,在这小小的讲台上指点江山,只把胡守恒说的汗颜无地。

    汗颜无地的原因,在于胡守恒觉得,自己教授不了太子了。因为,太子比自己懂得多得多。

    如芒在背如鲠在喉的胡守恒,听完了朱慈烺讲授的这节课,只听得汗流浃背。朱慈烺还怕他不懂,尽量说的浅显一些:“...总之,赋税乃是兵员之本,然赋税亦是反贼之源。只有从根本上解决百姓赋税难题,唯有从商税入手。然商税必会引起朝局反对,这就需要执政者,也就是我父皇的能力了。胡先生,本宫说的如何,不知你听明白了没有?时间,也就是说,留给大明最重要的就是时间问题。”

    胡守恒掏出手帕擦了擦汗,然后起身对着朱慈烺施了一礼,过去抱起讲桌上的书本,逃也似的走了。

    朱慈烺一惊:“哎,我说胡先生。”

    然后,接下来教授朱慈烺课业的,是真定府司理、翰林院编修、东宫讲读官、侍讲、礼部会试副主考刘正宗。

    这个刘正宗还真算是够正宗,他给朱慈烺将的是经史子集中的文集诗词汇编。

    “太子殿下,今儿御厨给殿下准备的是糖醋鲤鱼。老朽路过尚膳监的时候,早就问道鱼香味而了。今儿老朽不讲别的,就给殿下讲一下以鱼为题的诗词如何?”

    朱慈烺点点头:“好,有劳刘先生了。”

    在刘正宗眼里,朱慈烺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娃娃而已,当下,他给朱慈烺吟了一首唐代柳宗元的《江雪》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首诗讲的是...”

    “行了行了,”朱慈烺伸手打断他:“好诗好诗,先生不必再讲了,这首诗本宫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

    刘正宗好吃,今日来给太子授课,闻到了尚膳监做的糖醋鱼,不由得食指大动。听朱慈烺这么说,当下他捋了把胡须:“好,那老朽再给你换一首:蓬头稚子学垂纶,侧坐莓苔草映身。路人借问遥招手,怕得鱼惊不应人。”

    朱慈烺听得头都大了,他娘的老子满肚子的现代科技知识,当次国难之际,哪有闲工夫在这听你吟诗作对。

    “好了,别吟了。刘先生,既然你说到鱼,这些前朝遗留下来的名作虽好,总是他人做作,你吟来又有何意味。这样吧,本宫给你即兴吟上几首,你且听听如何?”

    太子爷要自己作诗,刘正宗随即大喜:“老朽洗耳恭听,太子殿下的诗词,定然是极好的。”

    好你妹,本宫会个屁的作诗了。不过,本宫不会写诗,却会背诗,等我想想后世有几首什么拿得出手的诗词,待会儿背将出来,反正你也不知道。

    朱慈烺清了清嗓子,随便想到了一首清代的诗词:“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

    这首诗作者是王士祯,此时的王士祯不过是个六岁幼儿。这首诗要在几十年之后才作的出来,老子先借来一用,糊弄住这个老酸儒再说。

    果然,朱慈烺一吟之下,刘正宗脸色大变:“好、好、,好诗也!”

    哈哈,果然把这个老酸儒给唬住了,朱慈烺洋洋得意:“这作诗有什么新鲜,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嘛。”

    朱慈烺这随口一吟,竟然都是出口成章的名作。只听得刘正宗也是一愣一愣的,这太子,神人啊!

    几日后,乾清宫暖阁内,崇祯的御桌上摆放着两份辞呈。一份是东宫侍班讲读官胡守恒的,一份是东宫讲读官刘正宗的。

    此刻的二人,就垂手站在下面。

    崇祯看到这两份辞呈,不由得又惊又怒:“怎么回事,是这个逆子又行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了么,竟惹得两位先生先后递了辞呈!来人,把这个逆子给朕叫过来!”

    崇祯觉得,定然又是朱慈烺闯祸了。不会是给先生砚台上尿尿、在讲桌上动手脚之类的吧。这逆子反正是越来越不成话了,看来还是收拾的不够狠。

    谁知道,胡守恒和刘正宗一听,二人一齐跪下,胡守恒满脸惭愧的说道:“万岁爷,实在是臣等才疏学浅,教授不了殿下了。”

    刘正宗也跟着说道:“正是,殿下的学问早已胜过我二人,臣等二人再教授下去,只会耽误了太子殿下的前程。还请万岁爷恩准,准臣等二人辞去东宫讲学之位。”

    “你们说什么!”崇祯一惊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