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小王八蛋,一个个的连一丁点儿规矩都没有。真的以为咱家是那样只知道护短的人吗?他们一个个的手这么长,早晚有一天,得把他们的脑袋砍了!要不然一个个眼里还有没有一丁点儿个国家?有没有一丁点儿江山社稷?”
魏忠贤之所以会这么生气,当然不可能是为了朝廷,为了江山社稷。他完全是为了自己呀。
其实,要按照过去的话,指不定他这会儿这种欢喜着呢,毕竟一下子就抄了那么多银子,这到了皇帝面前他得是多么长脸啊!
眼下之所以现在会这么生气,是因为有对比啊!
在张家口那边还没动手的时候,京城这边就已经动手了。这边可是抄了不少啊。
“京城这一边,一个范家就能抄出一百多万,而且还仅仅只是在京城抄出来的。那么多晋商,在张家口世代经营,才抄出这么点银子?”
瞪着眼,魏忠贤的心里是那个憋曲啊。
可能只抄出这点银子吗?
肯定是让那些小兔崽子给私吞了!
叔可忍,他魏忠贤可不能忍,骂着那些小王八蛋心黑手长的时候,忍不住夸起了施奕文。
“还是施奕文那小子办事敞快,光条条的进了银窖,光条条的出来,一两银子没夹带,那像这帮小兔崽子,办起事情来,只顾得自己!你瞧瞧人家,这边刚在京城忙活完,就火急火燎的赶到了介休了,要是那些小兔崽子都像他一样,那些个惹人嫌的玩意,那里还会像现在这样成天盯着咱们。”
离开范家后施奕文就径直去了山西,这事还是和魏忠贤打了招呼的,为什么?去抄范家老宅啊。范家是主谋,既然要钉,就要钉死他们,祖宗十八代都得往死了钉。“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这个道理魏忠贤又怎么可能不懂。
听着九千岁的话,原本还惊讶于抄没有银两之多的冯铨,暗自在心底下记住这个人,这人是九千岁赏识的,转念,他便试探道。
“九千岁,这抄家向来都是肥差,有施佥事赶到山西那边盯着,地方上想必也不敢胡来。”
这话说是提醒,实际上是在告诉魏忠贤,人家没动手是因为这边有人盯着。
“冯铨,咱家知道你的意思,那小子在京城手脚干净,到了山西就山高皇帝远了,就能随便下手了。”
魏忠贤看了冯铨一眼,道。
“可用人呢,总得给人家一些好处吧,不能光使唤驴,不给驴草吃吧。就像这帮小兔崽子,他们干的事能瞒得过咱家?行了,行了,继续往下念上吧!”
看来公公确实挺赏识那小子的,回头可以结交一下。心里定下主意,冯铨继续往下念,然后像发现什么似的又说道。
“九千岁,九千岁,这边还有一封私信,是让您亲启的。”
“私信?”
魏忠贤愣了愣,然后说道。
“把信拿来我瞧瞧。”
接过信,看了一眼信上的内容,魏忠贤的脸色就由阴转晴了。
见状,冯铨就知道,办事的人肯定是额外给九千岁留下了银子,留下多少?按照抄家见面分一半的规矩,估计不会少于一千万两!
一千万两!
一千六百万两!
对了,还有那些亲自办事的人私吞的!
想着这个数字,冯铨的心里不禁一阵心惊,我的老天爷啊!
这些个晋商可真肥啊!
不行,绝对不能放过他们,得寻个机会好好的榨出一些油来!
就在冯铨心念着要去榨油的时候,魏忠贤将信一收,吩咐道。
“哼哼,这群小兔崽子办事可真不让人放心,他们抄家就抄家吧,却在张家口那里杀了不少人,还好,王大宇他们还活着,冯铨,等王大宇回来了,这些人你得好好的审审,这事你亲自办!”
发财了,发财了!
瞬间,冯铨整个人险些没飘起来,知我者九千岁啊,咱这边不过是刚想到银子,那边九千岁就好送给送过来了。
自己去办这个差事。那岂不是说可以敞开门儿了收银子?其实对于九千岁,他是了解的,九千岁这个人啊。只要让人干活,就绝对不会亏待他。
大家为什么愿意跟着他干事儿啊?就是因为他赏罚分明。
不对,是因为他知道办事儿的道理。
看着暗暗窃喜的冯铨,魏忠贤便敲打道。
“冯铨,这件事,你可得办好了,别只寻思着人情,打蛇就要打死,要不然被咬了,后悔的可是你自己啊。”
“下官明白,明白!”
冯铨暗连连点头道。
在冯铨要告辞退出去时,魏忠贤又吩咐道。
“对了,你给山西那边发个函,抄家的事情,让施奕文盯着,要让他们互相盯着才可靠些,毕竟,现在朝廷缺银子。那小子刚出头,总想表现表现。”
“让他盯着?”
冯铨诧异道。
“九千岁,等他到了山西,估计那边都抄完家了,会不会晚了点?”
“不晚,不晚,突然派个过去,那些人心里肯定摸不清楚怎么回事,做清单的时候,手脚也能干净一些。”
出身草根的魏忠贤自然知道底下那群人是什么货色。碰到抄家这种好事,没有一个不趁机捞上一笔的,可什么事情总得有个度吧。
得,就辛苦辛苦施奕文吧。
正赶着路的施奕文,并不知道,他又被委了新差事,自己不知道九千岁是如此的“体贴”,居然会交给他这个新差事。在抄了范家在京城的宅子后,把抄来的书信等物给魏忠贤送去时,一征得他同意后,就火急火燎的带着徐闻涛一行人出了京城,直奔山西介休范家老宅了。
沿着京师通往山西的太行古道,在十几名锦衣的护送下,一辆四轮弹簧马车摇晃着驶过颠簸的古道。
要是没这辆马车,估计我这命都没有了。
感受着山路的颠簸,施奕文实在无法想象骑几天马会是什么结果,别说是骑马了,就是没有这辆四轮弹簧马车,坐那种两轮马车也能颠死。
这辆四轮弹簧马车,造起来倒也不复杂,车轮用的是马车行里的木轮,只不过加了几个轴承,轴承是从超市扫地车上拆下来的,弹簧、钢板也都是现成的。尽管这所谓的弹簧马车还是差点没把他人颠散,屁股颠烂。可即便是如此,他仍然感觉自己靠着马车继了命。
“这陆上交通还是要有火车啊。”
嘴上说出这句话时,施奕文突然想到身边还有一个人,扭头看去,只见对面坐着的李婉清,正呆呆的看着窗外,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自言自语,现在的她完全一副男子打,不过那副唇红齿白的娇俏模样,还是能让人一眼看出这是个女子,而且是相貌极为漂亮的女子。
看着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施奕文想了想,说道。
“李姑娘,”
“嗯?大人。”
回过神来的李婉清扭头看着施奕文,这些天一路奔波,虽然两人同车,可这人一守着礼,多少总让她长松了口气。
“等到了介休之后,就送你回家吧。”
回家!
闻言,李婉清先是一愣,她的眼睛投到了另一个方面,那里是老家的方向,可那个家她也回不去了,这一的路上,李婉清就想的极其清楚,即便是她今天活着回家,为了李家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爹娘也不会让她活到明天的。
世上已经没有李婉清了。
心念到此,她扭头幽幽的看着施奕文,说道。
“那个家婉清恐怕是回不去了,往后只愿大人得偿所愿后,莫要弃婉清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