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你这一招可真是妙啊!”
前脚刚进家门,郑一官就忍不住夸起了老三来。
“亏你能想得起来,三言两语把盐抛了出去,让他们去弄盐,他们要船没船,要人没人,正好了,姓施的那小子手头不但有人,还是会煮盐的生番,他们又怎么能不眼红?”
其实照理说对颜如玉,郑一官已经没有了什么非份之想,但是他咽不下这口气啊,在北港,谁不知道他这个当叔的曾经做过的那件事,要是事成了,人家顶多是埋汰两句,可现在倒好,羊肉没吃着,还惹了一身骚,这坏名声算是担上了。
名声,其实做海贼的倒也不在乎什么名声。
可眼看着那娘们在小白脸的帮助下,一天天的稳住了局面,再这么下去,这北港将来是姓颜还是姓施,不知道,但肯定不可能姓郑。
现在姓施的白捡了个大便宜,瞧着别人人财两得,让郑一官的心中又怎么能咽下那口气?况且他颜老大的这份家业,他做梦都想据为已有。
所以,现在郑一官的目的完全是为了争夺那个大当家,只有把颜如玉赶下去,他才有机会去当那个大当家。而老三的这一招,用得刚刚好。
“不单是眼红的事,大哥,杨天生也好,陈德也罢,就是王平、庄桂他们过去都是颜老大的人,现在自然也是听命颜如玉的人,大小姐想要当这个家,就离不开他们的支持……”
郑芝凤冷笑道。
“可现在白花花的银子摆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去取?赤胆忠心?哼哼,能敌得过银子?”
况且,他们要当真是赤胆忠心,当初大哥办那件事时,他们一个个的又怎么可能当起缩头乌龟?
“所以,老三,你这招才是妙棋啊!这一招一出,剩下的,咱们就只要看颜大小姐怎么应对就行了,一边是她的心腹,一边是那个小白脸,哼哼,这场好戏,有得看了!”
郑一官的笑容那一个灿烂。
其实,原本颜老大在世的时候,他从来没想过要当什么家。毕竟,那个时候,他就是二十八兄弟会中的老六,可后来颜老大一死,面对这么大的家业,当然,还有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与其便宜别人不,不如便宜自己。他本以为能趁机捡到个便宜,可不曾最后却便宜了另一个小白脸。
机会不是随时都有的。既然那个机会已经没有了,那就只能自己创造机会了,而老三弄的这个事,就是一个机会。
“不过,老三,这制盐,贩盐的利可真不小,就这么给了杨天生他们,会不会便宜了他们?”
得意之余,郑一官又露出了他商人的本性,有些不太舍得那么大的一块肥肉。
“便宜他们?”
看着大哥,郑芝凤说道。
“大哥,从古至今只听说贩盐发财的豪商,谁听说过制盐发财的?制盐的是什么?那叫苦力!”
只有制过盐才知道其中的辛苦啊!
郑芝凤嘴角动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着远处。
“既然如此,那就把这根骨头扔出去,那些人个个都是黑眼珠子不能见白银子,他们肯定会去争、会去抢,可不管怎么样,他们一来会得罪姓施的,几场枕头风一吹,还能有他们的好?即便是他们得了盐,可没有船,盐往那运?到最后,不还是得交给咱们?”
郑芝凤颇为得意的看着大哥,然后说道。
“这一招就叫一石二鸟!”
“好一个一石二鸟!”
郑一官大笑道。
“咱们就瞧瞧,这一次先把那只鸟打下来!”
……
甚至都不用郑家兄弟去“打”,鸟就自己送上门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天晚上,杨天生就拎着了些肉菜,去了陈德家里。几杯酒下肚后,尽管杨天生还没开口,陈德就主动戳破了他的来意。
“二哥是为了盐的事过来的吧!”
“哎,还是衷纪你知道我啊!”
杨天生叹息道。
“其实,我对大小姐是绝对没有任何二心,毕竟,当年我这命是颜老大救下的,可你也知道,咱们弟兄们不能总这么闲着吧,闲着闲着,闲成什么模样了?名义上你是他们三哥,我是二哥。可实际上呢?无论是你也好,我也罢,有谁拿咱们当成回事?”
二哥的话,让陈德叹气道。
“这也是办法,谁让咱们手里头既没有人,也没有船呢?”
“可不是,没人没船,自然没人拿咱们当成回事。”
身体微微前倾,盯着陈德,杨天生说道。
“衷纪,眼下这盐就是个好机会啊!咱们趁着这个机会,在海边建个盐场,煮盐贩盐,到时候咱们要人有人,要银子有银子,不但咱们不用受气,就是大小姐那边,也没人敢欺负她,咱们强了,大小姐自然就强了,老三,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煮盐的事倒也能办,只是……”
抬头看着杨天生,陈德说道。
“你得想清楚,咱们对这个可是外行,那怕是有郑老三给的方子,也不一定能煮好盐。”
“咱们不会,可有人会啊!”
杨天生的手往东北方指了指。
“你是说生番!”
陈德诧异道。
“你想要施公子手下的那些生番?”
“就是借过来用用而已,等咱们的人学会制盐了,到时候自然会把人还给他,况且,老三,咱们都是大小姐的人,咱们的手下有了人,不也就等于是大小姐手下有了人手,对大小姐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这个道理吗?
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但是不能否认的是,其中的好处确实让人心动啊。
在陈德犹疑不决时,杨天生又说道:
“现在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是这些老兄弟们都这么想着,现在问施公子借那些生番过来,那也是为了给大小姐笼络人心啊!衷纪,这是为了他们好!”
为他们好啊!
真的是为他们好吗?
陈德的嘴角动了一下,端着酒杯的他,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