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面露出一点点哀伤,宥宽不敢说话,只能静静地听着。
“我那兄长,正因从小聪明又十分会做事,于是被我父王选当了太子。”
大同公主回忆起兄长当太子那一天,满天的彩带飘飞,众人都在庆祝西域有了未来的王,那一天她是那么地欢喜,因为兄长也很高兴,十分高兴。
“本来兄长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当了太子之后,待遇又提高了,兄长反倒有点骄傲了。”
大同公主说起这些事情,笑着摇摇头:“他骄傲也无事,可是后来,来了一个人。”
“谁?”宥宽眉头一皱,说起那个人,公主的声音都低沉了许多。
“圣人。”
公主说起这两个字心都一颤,这是她一直以来都不愿意说的事情,也是西域皇室不想公之于众之事。
公主还记得第一次见圣人的情景。
那是好多年以前,时间久远得有点记不太清了,不过也是兄长当了太子之后的事。
那一天,雾霭沉沉,那时候公主还没有去大魏,在西域,她经常喜欢在城墙上看日出。
西域的规矩,就算皇族也不能随意靠近城墙。可是公主自小就爱朝阳,看星海,于是就有了这么一个特权,可以随时进出城墙上的高塔。
公主是被士兵们看着长大,所以她和士兵这一个等级的人一直都很好。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早上,公主在高塔上沉沉欲睡,她要等的是即将到来的朝阳,因为今天就是母后的生辰,西域有一个习俗,在生辰当天,对着朝阳第一缕光祈祷,天神就会听见,并且保佑那个人。
公主在皇室中长大,无论是父王母后,还是兄弟姐妹生日,她都会不偏心地为每一个人祈祷祝福。
于是,当城楼的士兵们看到公主又来守朝阳的时候,就知道一定又是谁生日了。
可是那一天,不知道为什么,太阳虽然升起来了,雾却很大,那微微的阳光在厚重的雾中,散发着淡淡的黄色。
公主因此还觉得扫兴,不过有这样的阳光好过没有,于是她还是走了一边往日的流程,开始为母后祈福。
就是那时,有一个人在雾中缓缓地走来。
准确点说,是两个人。
一老一少。
当时要过城门的百姓其实不在少数,每一年王后生日,都有不少百姓会自发赶来皇都,为王后祝寿。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祈祷完毕的公主在人群中,只看见那一老一少。
那老人满头白发,拄着一根龙头拐杖,走路虽然颤巍巍可是却很有力。
那老人牵着一个小童子,童子看起来四五岁,长得乖巧可爱,一双眼睛十分机灵。
这一老一少,从远处走来,公主就静静地看着他们。
那就是公主见到圣人的第一面。
那时候,公主还不知道他是圣人,毕竟那一老一小看起来平平无奇,和寻常百姓无异。
公主只看了一眼,没放在心上,后来母后的生日宴会上,这个圣人和童子竟然出现在宴席上。
一个普通的百姓,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王后的生日宴呢?
公主便去打听,原来这个圣人给母后进献了一颗很珍贵的蓝宝石,母后高兴,于是就面见了圣人,并且赏赐他吃生日宴。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父王见母后这么高兴,于是就把圣人留了下来。
圣人不仅仅有蓝宝石,还十分会讲故事。
他说自己是一个四处云游的人,在云游的路上,能看到很多奇珍异宝,也能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
当时的圣人在一群皇子公主的眼里,就是一个顶顶有趣的人,于是大家闲来无事都会围着圣人转,让他讲讲外面的见闻。
公主也在其中,她在圣人这里听过很多古老的故事。
古老到千年以前。
只是那时候公主每天还要学习,还要练习各种礼仪为出行大魏做准备,所以渐渐地就没空去听故事了。
后来,圣人和那个小童子走了。
当时走的时候,父王和母后还多加挽留,可是圣人婉拒了一下,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圣人走后,明泽太子就开始不对劲。
至于怎么不对劲,公主当时并不知晓,只知道父王和母后勃然大怒,不顾兄长的太子身份,将兄长关在终南山。
直到前几日,从小到大都陪着公主的侍女,终于打探到了公主要的消息。
原来圣人走后,明泽太子就不知道为何,死活要找一个叫萧权的人,说那个人是能让西域亡国之人。
后来的事情,就是萧权发生的事情。
明泽为了杀死一个叫萧权的人,不顾西域太子的身份,强行在大魏下手。
但凡叫萧权的人,都没有逃过明泽太子的毒手。
兄长明泽发了疯,滥杀无辜,惹得父王母后大怒,将其关在了终南山。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圣人又去终南山找到了兄长,在重重守卫之下,圣人轻易闯过关卡,和兄长明泽见了一面,并且给出了一个明确目标——大魏京都萧家将军府萧定权。
圣人说,确定这个人就是未来可以灭西域之人。
于是,明泽开始布局,开始对萧权下手了。
萧权的本名便是萧定权。当时兄长不解,明明一开始说是要杀叫萧权的人,怎么又变成萧定权了?
直到后来,萧定权突然改名萧权,兄长才觉得这就是冥冥注定,这才觉得圣人说的一直都没有错。
听到这里,宥宽只觉得有些胆战心惊:“这个人叫圣人,是他自己封的?”
“不,是我们西域人这么叫罢了。”公主摇摇头,“这个人见多识广,深厚父王母后信任,于是想让他当皇子公主的老师,便给了圣人的封号,希望他留下来。”
公主苦笑一声:“谁知,圣人还是走了,无论父王给的待遇多好,他都不为所动。”
兄长失心疯之后,父王大怒,才知道圣人居心叵测,于是要缉拿圣人。
“可惜,一直找不到。”公主轻叹一口气,“想来圣人也不是普通人,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找到的。”
“公主……为何与我说这些?”
宥宽心底一沉,公主既然这么明白,应该敞开心扉和主子说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