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见面礼就算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萧权在魏贝面前演这么一出戏,就是为了看魏贝的戏,反正魏贝也看了萧权这么久。
萧权来大魏这一年多时间,别的长进不敢说,演技萧权敢拍着胸口说,要是他能回华夏,他定能捧个奥斯卡奖回来!
果然,听得萧权这么说,魏贝好不容易下的坦白之决心,瞬间动摇起来:“难道萧权不知我是他老乡?”
“还好还没说出口。”
“可他刚才那副样子,不像不知,倒是在等我坦白。”
“说,还是不说?”
“一。”
“二。”
魏贝在心中默默地数起绵羊,数到在场之人开口,单数为说,双数为不说。
他的所思所想,萧权听了个底,萧权不由暗暗一笑,事到如今魏贝还抱没暴露身份的希望,天真。
萧权和皇帝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明摆着告诉魏贝,他的身份实际已经暴露了。
这已经不是魏贝愿不愿意说的问题,他说与不说,都改变不了他真实身份暴露的事实。
他既然已经下了坦白的决心,还能因为萧权一句反问而动摇?
自欺欺人!
萧权默默地听着魏贝数绵羊,直到他数到五十七,萧权幽幽开口道:“郡王怎么不说话?是哪里不舒服?”
五十七,单数,坦白。
魏贝一脸幽怨地看了萧权一眼,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天意如此,那就坦白吧!
至于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听天由命!
他这一系列的心理活动,听得萧权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让魏贝认个老乡而已,他怎么认出了一种即将赴死的感觉?
这笑声才刚喷口而出,便被萧权用内力及时压制了下去,而魏贝一心在唉声叹气,自然也没听到。
魏贝欲言又止地看着萧权,好几次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总感觉怎么开口都不对。
而萧权一脸好整以暇地等着,他明白魏贝的难以启齿。
一旦坦白便覆水难收,而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即使萧权不说,也会有人知道。
毕竟魏贝本意不想暴露真实身份,源于他对萧权不够信任。
现在不得不对自己不够信任之人坦白身份,魏贝无疑是在拿命赌萧权的大度。
赌对了,魏贝便是萧权船上之人,受萧权庇护。
赌错了,魏贝的下场将惨不忍睹,即使萧权不杀他,魏千秋一定不会放过他!
没错,萧权来大魏之后,自从魏贝知道他同是华夏人后,魏贝一直在暗中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就如杨殊,杨殊是京都才子,在朱雀街差点被文印压死,被萧权救了之后,再次跳井寻死,再一次被萧权救起。
两次救命之恩,萧权就是杨殊的再生父母。
而萧权也确实为了杨殊考虑周到,为了让他有个念想,不再寻死,便将杨玉环接到萧府去住,等杨殊高中之后前去萧府取人。
萧权的用心良苦,杨殊看不清,信了谣言挑唆,说萧权抢了他未过门的妻子而处处为难萧权。
原本萧权可以把杨玉环交还给杨殊,任由杨殊处理,萧权的麻烦便自然而然地化解。
可萧权觉得杨玉环何等无辜,不愿杨玉环受委屈,于是与杨殊周旋,事情越演越烈,甚至到了杨殊要杀萧权的地步。
即使这样,萧权还觉得杨殊是一时迷了心窍,面对杨殊的刁难也只是处处忍让闪躲,没对杨殊下杀手。
魏贝作为一个华夏过来的理科生,逻辑能力是妥妥的,萧权的用心魏贝一眼便看了出来,他是在极力挽救杨殊,奈何杨殊一头扎进了死胡同,怎么拉都拉不回来......
无论是杨殊之事还是其他事,魏贝发现萧权从来不会滥杀无辜,也不会迁怒无辜。
用现代的话说,萧权行事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
因此,魏千秋对付萧权,魏贝从来不会参与,而是尽他所能地为萧权争取时间,比如那次长生不老药露馅,魏千秋会试之前想要杀萧权,魏贝便以死威胁魏千秋,达到魏千秋暂时放过萧权性命的目的。
魏贝这么做,不过是希望萧权将来能看在魏贝从来不参与其中的份上,饶了自己一命。
听到这里,萧权的心底处泛起一丝柔情,魏贝以前为自己求过情?
这事他真的不知。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既然如此,萧权便没必要再为难魏贝。
“老乡。”
一句老乡,从萧权口中而出,听得魏贝热泪盈眶,可一个大男人哭鼻子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魏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泪水逼了回去,满脸激动地看着萧权。
萧权肯主动喊这一声老乡,为魏贝化解他心中之尴尬、忐忑。
证明萧权把魏贝看作自己人,要拉上他的船,要庇护他。
如此,魏贝在大魏漂浮了已久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属!
这是魏贝来大魏以来最为开心的一件事。
要不是还有古人在场,魏贝几乎要用现代的方式,抱着萧权转上几圈来表示他心中的激动之情!
就在这时候,皇帝悄悄屏退了身旁的公公,他起身走下台阶,来到秦舒柔面前轻声道:“走,我们去看看。”
大殿有点大,皇帝和秦舒柔在这边,萧权和魏贝在那边,萧权和魏贝说什么他们听不清,不过看魏贝激动的样子,皇帝看出这两老乡已经相认了。
因此,他们究竟在说什么,皇帝也是十分好奇的,确切地说,他对华夏人都十分地好奇。
先是易无理,再一个是萧权已经带给皇帝这么多惊喜,魏余这个学渣是个意外,魏贝能在魏千秋的眼皮子底下潜伏,想必也是个不简单之人。
若是魏贝和萧权一样为大魏效力,强强联手,一起去西域找回番薯和枪支,那真是好极了!
大魏的未来必定国运昌盛,国泰民安!
皇帝光是想想,就觉得无比地美好,一不小心就高兴过了头,表现得有点明显。
不明就里的秦舒柔看着莫名发笑的皇帝,十分疑惑地问道:“皇舅舅什么事这么高兴?”
皇帝干咳一声道:“没,我们去听听帝师和新状元聊得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