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胜不说话,可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帝王之心向来难测,可也不是无迹可寻。
秦胜无奈地点了一下头,头前所未有地沉重。
秦舒柔的眼泪噗噗地流下:“不……我是郡主……我是秦家的女儿,陛下皇舅不会这么对我的……”
“你还不懂吗!”此时,秦胜一喝,“不是陛下要让秦家人死!是魏千秋想让秦家人死!你已经忘了祖父是怎么被毒死的吗?”
“而你!竟然不知死活!竟因为对萧权的恨意!将自己送上了断头路!”
“这次你和陈异完婚,说难听点,你就是通敌叛国!”
“你还打算和魏千秋杀了萧权和大同公主,那就更坐实了叛徒这个罪名!”
秦胜的口水都气得喷了出来,秦舒柔拼命地摇头,此时此刻的她这才感到害怕:“不……不是的,我想杀了大同公主是真,可我没有叛国,没有……”
“爹!我不是自愿嫁给陈异的!我不是!”
秦胜指着她,怒喝:“亏你还觉得自身是京都第一才女,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不是的!”秦舒柔急得大哭:“我没有叛国!爹!你要信我!我和陈异成婚是被逼的!”
秦胜无奈至极:“没有人会信你的……”
“那些人巴不得秦府和萧家那样不复存在……而你,亲手毁了自己,也毁了秦家。”
“不……不是的……”秦舒柔听到这话,哭道:“爹!我们秦家是将门!战功赫赫!陛下一定会保我们的!那些人一定不会搞垮秦家!” m..coma
“当年萧府比现在的秦府还强大,后来成了什么样子?”秦胜无奈地看着她,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千言万语只化作万般无奈的质问:“为什么,你看到圣旨都不跟萧权走啊?为什么……你如此之蠢钝……”
“为什么,到了现在你才知道后悔……”
秦胜闭上眼睛,两行老泪滑了下来,难,太难了,这是一个死局。
秦舒柔作茧自缚,导致秦家走向绝路的死局。
“爹!救救我!救救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秦舒柔呜呜地大哭着,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子?
事态如此发展,只能怪秦舒柔自视过高,过于任性,让那些人抓住了不该有的把柄。
魏千秋一派,早就想将秦家至于死地,秦舒柔这个蠢货却亲自送了人头。
不仅仅是秦舒柔陷入死局,整个秦家都会被拖累。
秦舒柔哇哇大哭,哭得秦胜心烦意乱:“别哭了!你这性子,真是随了你娘!”
“爹……”此时,重伤清醒过来的秦风听闻父亲大发雷霆,从病床上挣扎着起来,一进来就跪在地上:“是我没有保护好妹妹,是我的错,您不要骂她了……咳咳咳!”
见到秦风这不清醒的模样,秦胜更是气从中来:“秦风!你也糊涂了吗?”
秦胜颓然坐在椅子上,这一次白鹭州一战,南都兵营的人不中用,秦家军只过来几百人,导致兵败。
就这艰难之时,秦舒柔这样的言行举止,无疑是雪上加霜。
魏千秋那边的人,只要死咬秦家全家一起造反,说秦胜故意输给江湖客,再加上秦舒柔想让萧权和大同公主死的心,造反一定是实锤无疑。
萧权如今不再是平平无奇的一个文官,也不再是秦府姑爷,而是临危受命前来平乱的首领,而秦舒柔竟然和魏千秋想杀了他!
秦胜简直被气疯了,到底造了什么孽!竟然养出这样的子女!
秦胜这么生气,秦风兄妹俩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生气到连秦风的重伤都不关心一句,看也不看一眼。
秦风连连磕头:“爹!救救妹妹吧,救救秦家,难道真的没办法可以脱离这个死局了吗?”
“办法?”秦胜微微垂下头,盯着秦舒柔:“办法是有的。”
“什么?”秦舒柔磕头,哭着道:“爹!只要可以救我自己,救秦家,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也愿意!”秦风说得那是一个慷慨激昂:“儿愿意上刀山!下火海!”
这个秦府的死局,秦家无人可解,无法可解,哪怕是陛下也爱莫能助,谁让秦舒柔主动去监国府送人头?
却有一个人,只要轻轻为秦家人说一句话,这个无人可解的死局便能破。
秦胜静静地看着秦舒柔:“你可知道这人是谁?”
“谁?”秦舒柔不解,谁会救秦家?
谁有那个本事救秦家?
“萧……权?”这一次,秦风总算是聪明了一回。
“什么?”秦舒柔一怔:“我们的话不管用,萧权的话能管用?”
“准确点说,是立了战功后的萧权。”秦胜有些无力地道:“只要他一句,秦舒柔所做一切都是他的谋划,便能扭转乾坤,洗脱秦家人叛国的罪名,就能将我们以及秦府救出水火。”
可萧权若是知道女儿这般算计他和大同公主,怕是不愿意冰释前嫌,再帮秦府。
“爹,您是让我去求萧权吗?”秦舒柔有些失措,她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她怎么能求这么个废物。
况且,萧权能立个屁的战功?
“凭什么!他只是一个流放罪犯!一个只会靠女人吃软饭的破落户!”
秦风恨恨地道,他的妹妹金枝玉叶,岂能去求萧权?
秦风和秦舒柔的任性、不屑,让秦胜火冒三丈,眼前一黑:“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你们祖父去世前将兵符交到萧权的手里!而不是你这个长孙的手里!”
“时至今日!我才知道我养了个好儿子!”秦胜的手“砰砰”地拍着桌子:“什么破落户?什么软饭?原来我秦家的男子,竟然鼠目寸光!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秦风!你乃七尺男儿!该顶天立地!保家卫国!如今竟然像一个妇人那么嘴碎!”
秦胜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儿子在除夕之夜捅过萧权,要是知道,怕是骂得更难听!
“我秦家要亡矣!”秦胜的眼泪差点没下来,扭过头来,提剑就要走!
“爹!你要去哪里?”秦风和秦舒柔一怔。
“萧权在何处,我就在何处!如今战事未平!百姓流离失所!难道我堂堂一个将军!也要和你们在这里哭哭啼啼吗!”
说罢,秦胜甩袖而去,背影皆是伤心欲绝和对两个孩子的失望。
“爹!我错了!我求!我去求萧权!”秦舒柔冲着父亲的背影喊着,眼泪不停地流下来:“我一定不会让秦家就此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