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两!
这可是五万两!
陶夫人风情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眸光如秋水般盈盈波动,她十分地惊讶,又十分地慌。
惊讶的是,萧权这个穷鬼竟然能拿得出五万两买珊瑚佩,以前萧权在明月楼大摆宴席,已经把会试的奖金用完了,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慌的是,五万两是笔巨款……陶府不是给不起,陶府是江南的大世家,五万两还是拿得出来的。可是,突然要拿出五万两,还是有难度的啊!
萧权一张收据,堵死了这群女人的嘴,刚才口口声声说萧权借首饰,假首饰的屁话,是一个字都放不出来了。
“怎么?陶夫人是不想赔?”
萧权冷笑一声。
女人就是女人,摊上事的时候就知道慌。
“赔?谁知道你这个珊瑚佩是不是真的值五万两,万一你和昆吾阁合起伙来,故意欺骗我怎么办?”
“你别以为你是状元,写得几句酸诗,就想哄骗我?”
这世界,果然唯有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萧权没有废话,冷然:“今日陶夫人来秦府作客,想必陶大人也来了,萧某向来不喜欢和一个妇人争执。这五万两,我亲自问陶大人要便是。”
说罢,萧权扭头就去正厅。
陶夫人的夫君,名叫陶疾,出生于江南世家,是陶闻柳的叔叔。
陶闻柳以前是朱衡的走狗,陶家自然也是魏监国一派的人。
陶家家大业大,在江南是有名的有钱人。
陶疾在朝廷中是个三品官,职位高,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陶家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表面上是皇帝的忠臣,却偷偷地傍上了魏监国。陶夫人不将秦舒柔放眼里,自然也正常。无广告网am~w~w.
今日陶府是来送礼的,送的礼也颇为清奇。
送的是一个戏班子。
陶府的人听说秦舒柔有孕,十分“欢喜”,便把家中一直养着的戏班子送给秦府,说给秦大小姐解解闷。
古代贵族喜欢养奴,养戏班。
古人娱乐活动不多,特别是闺中妇女,除了读读书、聊聊天、散散步,也就只有听听戏曲可以解解闷了。
于是古代贵族妇女的日常操作是:
祝寿,来个戏班子。
还神还愿,来个戏班子!
有啥不开心的,来个戏班子!
有啥开心的,也喊个戏班子。
相当于现代人家里的那台电视机,和电视机不一样,养戏班子还是挺耗钱的。
在华夏,戏班叫梨园。
大魏的戏班,叫桑园。
陶府送的这个戏班子,在京都听说特别有名。
戏剧的男主角,又叫生。陶府的生,是京都最出名的小生,名叫宥宽,专门演年轻男主角,是一名顶顶出色的美男子,用现代话说,就是长着一张小鲜肉的脸,清朗俊逸,唱戏也唱得好。
大魏的女子追宥宽,就像追易归那样疯狂。
为了见宥宽一面,多少京都少女一直堵着陶府的门,就为偷偷瞧他一眼。
和现代那些女生,看见男明星发花痴是一样的。
秦八方刚死,一百天未过,陶府就以冲冲喜为理由,将宥宽这个大美男送上门来。
居心叵测!
这么毒辣的招式谁想出来的?
是想给萧权戴个绿帽?
秦舒柔百般看萧权不顺眼,如今来个大明星一样的美男子,她如何招架得住?
贼人亡我之心不死,用硬的不行,现在来软的?
从夫妻关系入手,瓦解萧权和秦府的关系?好让秦府分崩离析?
管他来硬的软的,萧权照杀不误!
萧权来到正厅,一眼就看见宥宽。
一米八,人高马大,身材却纤细,皮肤白得发亮,和寻常的糙汉子果然十分不一样。
和萧权想象中不同的是,宥宽并不是小白脸的模样,眉眼十分深邃忧郁,甚至还带着一点冷漠。
这放在现代,简直是顶级明星的长相啊!
怪不得今天陶夫人这么不开心,处处找秦舒柔的茬,宥宽这样的美男子被送走,萧权要是陶夫人也不高兴。
秦父和陶疾在说话,宥宽就在旁边站着。
察觉到萧权来了,宥宽的眼神定定地看着他,那一双眼睛利得快要将萧权看透。
在古代,戏子是下九流,是低贱的身份,人人看不起、瞧不上。
在萧权的世界里,他们却是演员、艺术家,深谙人心、懂得七情六欲,方能把戏中人物的精髓演出来。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不能轻视。
第一种,有钱有权之人,这种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若不细细周旋,必然被这种人生吞活剥,连骨头都不剩。
第二种,便是深谙人心、懂得人性之人。这种人平日里看起来云淡风轻,人畜无害,可在关键时候,他捅你刀子,恐怕你还云里雾里,不得要义,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演员、艺术家、作家或者是行走江湖多年的人,便属于后者。
旁人看不上宥宽这样的职业,萧权却谨慎而有礼地待之。
他主动向宥宽行了礼,宥宽淡淡地回了回,言行举止都是清高和孤傲。
艺术家都这样,觉得世人皆醉我独醒,别人都懂不起他的精神世界。
倒是陶疾满脸热情:“萧大人来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下官见过陶大人。”
萧权皮笑肉不笑,这个陶疾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丞相?魏监国?朱王妃?还是杨乐?
仇人太多,实在不好猜啊。
萧权怎么猜,也没有猜到魏清身上。
这个戏班子,就是之前魏清送给陶疾取乐所用。
如今在魏清的授意下,陶疾忍痛割爱,把养了三年的戏班子不得不送给秦府,陶疾心痛得在滴血。
他倒不是贪恋戏子们的美貌,而是这些年养戏班子,他的夫人花了不少钱。这戏班子放在外面,也是一曲值百金的,平时陶疾借戏班子敛了不少财,现在没了这棵摇钱树,能不心疼?
“陶大人,打扰你和我岳父聊天,实在是对不住。可有一件事情,恐怕得陶大人处理。”
秦父眉头一皱:“有什么事情,等一下再说。”
“无碍无碍,”陶疾三十来岁,人精一样的人,为人圆滑:“秦家姑爷有事和我商量,是陶某的荣幸。不知萧大人所为何来?”
陶疾眼睛亮晶晶的,眸中尽是仁善的假光。
“需要你赔钱!”萧权“啪”地掏出一张五万两的收据。
秦父和陶疾,不约而同地呆了呆。
这下,陶疾的眼光更亮了,更像是快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