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是笨。
可那也轮不到别人说。
就好像自己的孩子,自己可以打可以骂,别人说一句都不行。
赵一斗的声音很是猖狂,麒麟被收服,他知道自己出宫已经不可能了,于是笑得更是放肆大胆。
他倒在地上,仰起头,哈哈哈地大笑着,蠢,太蠢了!万万没有想到白起会为了一时的胜利,把自己这辈子搭进去。
没以血喂麒麟之前,白起是京都最厉害的护才之一,只要他老老实实跟在萧权的身边,白起总有一天会熬出来的。
比如萧权会给他一笔小钱,让他成家立业,当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就算和其他护才干架,以白起的实力,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即使不敌纯武人,那也不会落于下风。
一句话,就是死不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哈哈哈哈,赵一斗笑出了眼泪,他看着那威风沉默的白起,现在白起就是麒麟心中的头号美食。
有朝一日,白起总会死在麒麟的嘴里。
萧权就算对白起再好,给白起再多的钱,给白起娶一个多么漂亮的老婆,白起都无法享受到。
白起选择这种方式来驯服麒麟,注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赵一斗还记得,当初魏千秋将麒麟赐给他的时候,千叮万嘱:未到生死关头,不要召唤麒麟。未到十万火急,不可以血养之,谁的血、任何动物的血都不行。
赵一斗从来都没有见过,魏千秋用过那么严肃认真的表情去交代一件事情。
“是!属下死也不会忘记!”赵一斗在魏千秋面前,倒也是极老实的,魏千秋不让麒麟碰生血,这么些年来,赵一斗的确没让麒麟碰过一滴生血。
即使刚才麒麟刚才被围攻,赵一斗的下意识里,都没有想过要违背对魏千秋的承诺。
赵一斗曾经似懂非懂地问过,为什么?是怕麒麟嗜血吃人么?
魏千秋之沉沉一句:“别问太多,这是为你好。”
“很好笑吗?”
一个高大的身影,将坐在地上的赵一斗笼罩着。
赵一斗笑着,没有抬头,不甘心地看着地上的影子道:“萧权……你比我想象中强啊。”
“原来你一直在隐藏实力啊?”
什么金轮乾坤笔。
什么昆仑春晓图。
这些神兵利器最近都蹦出来,赵一斗应接不暇。萧权还是当初在秦府求一口饭吃的赘婿吗?
这个上门姑爷,难不成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盯着他的萧权:“你原来隐藏了这么久,我真是低估你了。”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萧权蹲下来,目色极烈:“我爹临死前,跪下来求你什么了?”
爹死前的愿望,一定是极为重要的愿望,萧权必须知道。
赵一斗嘴唇一颤,吞了吞口水,他思索了一下:“不知道。”
对,不知道。
他不会告诉萧权的。
反正他都要死了,他凭什么告诉萧权?
就让萧家人想得焦头烂额吧,就让这个问题和他一起进入坟墓吧。
好笑,赵一斗以为这样便能愚弄萧权,谁知萧权点头:“嗯,你不说,我会亲自问我爹。”
下一次,萧权的意识再去昆仑诗海的时候,亲口问父亲不就得了?
“哈哈哈!萧权!你该不会傻了吧,你那死鬼老爹,都死了多少年了。”赵一斗捶地,“你是在梦里问?还是下地狱问?哈哈哈哈!”
“梦里问。”萧权回答得一本正经,他手里拿着一把短小的匕首,“来,张嘴。”
萧权要取赵一斗的舌头血。
赵一斗笑的时候,萧权已经用眼神问过皇帝的意思了,满头大汗的皇帝点点头:取吧。
“赵一斗,想一个名字。”
萧权的要求,令赵一斗困惑:“你要我的舌头还那么多废话?什么名字?你要什么名字?”
“你造了这么多孽,总有一个人让你印象最深刻,”萧权盯着他的眼睛,“你杀了这么多人,你临死前,如果你只能回忆一个人,这个人是谁?”
药老说,人的名字是有能量的,这一点,诗魔也说过。
名字是一个人留在世上的记号,人,出生落地时是光着身子,成长的一切皆依赖外力,姓名当然也是外力之一。
倘若将姓名比喻为身上的衣服,那么穿上一件适合自己,量身订做的衣服,让自己感觉舒服,让别人看起来顺眼,如此无形于内,散发于外,则其力量不言可喻。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它和诗词一样,承载着一个人的精气神。
赵一斗犯下口孽之多,能让他记忆深刻的人,必定是最特别,这名字最有力量。
取其舌头之血,将其滴入萧权眉间,方能帮助萧权学会口诛。
“是谁?”
萧权定定地看着他,赵一斗低着头,他不说。
在赵一斗身上,充分展现了一个混账言官的特质:不该说的,叭叭叭地说个不停。该说的,一字不说。
他倔强的表情是在向萧权的示威:舌头是我的,嘴巴也是我的,我不说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反正我赵一斗都要死了,你直接杀了我得了,我偏不让你如愿。
“啧,家人不要了么?”
萧权快准狠,赵一斗脸色一变,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一变,很快就恢复了原状:“不要了。”
真是一条好狗。
“真的不要?还是你以为魏千秋会去救他们,所以无所谓。”
“我自从跟了魏监国起,干了伪人这事,我就想过有这天。”赵一斗毫无软肋,所以无所畏惧:“所以我不怕,人总有一死。”
他淡淡地笑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们一家人能死在一起,那是我们的福分!”
他盯着萧权:“我们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萧权隐隐有了气,看来这个赵一斗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啊。
怪不得赵一斗会是魏千秋的大心腹。
和怕死的宋知、所求甚多的朱丞相相比,连家人多能搭进去的赵一斗,官职虽小,不过的确是一个狠人。
赵一斗见萧权不说话,嗤之以鼻:“要杀就杀!别磨磨唧唧的!我赵一斗绝对不让你如愿!”
“别说杀我全家,诛我九族我也无所谓!”
赵一斗的横,萧权始料未及。
这时,马公公急匆匆走进来,在萧权耳边嘀咕着。
萧权点头:“好,多谢马公公。”
赵一斗极其不屑,故弄玄虚!
“咻!”
马公公刚一退下,萧权的手里匕首飞出,直直冲向赵一斗的嘴巴!
锋利的刀面,迅速割破他的舌头。
滴溜溜的红血,迅速流下了下来。
萧权的手指接下那血水,点向自己的眉心,念出赵一斗死活不肯说的名字:“曲凡!”
“今我萧权召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