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古人有什么东西会比现代人更看重,那就是面子。
萧权来大魏这些时日,发现无论是男女老少、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面子都大过天。无广告网am~w~w.
损了他们的面子,简直是要了他们的命。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要面子本是应该,可死要面子便要受罪。
杨诸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在家中就是一个霸王,在外也没有得不到的东西,从来没有人会拂了他的面子。
众人都知道,他自诩堂堂京都第一公子,在京都横着走都没有问题。
只是他一直以来装得低调,而真实的本性,熟悉的人都知道,谁要是让杨诸不如意,怕谁都走不出明月楼。
掌柜瑟瑟发抖,求饶:“杨公子,要明月姑娘来相陪,本来不是难事。可明月姑娘今天被人事先预约了,她实在没有这个福气伺候杨公子。今天这事,是她的损失。也怪我,思虑不周。”
掌柜这般说也在理,生意就是讲个先来后到。
杨诸不依不饶,其他世家公子更是拍案而起:“何人敢这么气派?还敢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平时这群人在京都横行霸道,但凡是他们的人,不敢和他们争。不是他们的人,没有资格和他们争,他们还用怕谁?
掌柜抬眼瞄了一眼二楼,急得跺脚:“公子们,小点声,小点声。”
不是掌柜怕,是这人实在得罪不起。
明月楼是一家酒楼,迎八方来客,只要有钱就能进。
除了京都中的世家公子,还有江湖人士经常来豪饮。
朝廷之人和江湖客是两个派系,江湖客通常是草寇、侠客、杀手等舞刀弄枪之人。
他们在刀口上觅食,个个独来独往,无牵无挂,性情火爆,提刀就杀,都是狠人。
刀剑一提,哪里管你是平民百姓还是权贵子弟。江湖客孤独一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死了就死了,杀了一个权贵子弟,江湖客通常觉得自己就算死也值了。
正因为如此,权贵之人和江湖人一直少冲突,互相看不上。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最好谁都别惹谁。
今日来的人,便是赫赫有名的江湖客之一,外号刀爷。他以杀人为生,谁给钱,他就为谁做事。
江湖客不分好坏,赚到钱了,就是爷。
赚不到钱,就是狗。
江湖客杀人,只要不被官府查到证据,那便是天大的本事。刀爷杀人手法干净利落也就罢了,还能不留痕迹。
刀爷杀人无数还全身而退,官府拿他都没有办法,个个江湖客以他为榜样。
做江湖客做到这个份上,也算事业有成了。
权贵子弟自然也听过刀爷的名头,韩桂心底一寒,对杨诸低声劝道:“杨公子,算了吧。和这种人作对,容易惹得一身骚。”
方才还无比嘚瑟的权贵子弟,听到是刀爷之后,个个像个哑巴似的。
“算了?”杨诸冷声一喝:“在座除了萧权,哪个不是金贵之体!他敢杀我们?就算敢,我们自有护卫,犯得着怕他?”
喊口号还喊口号,还不忘损一下萧权。
真是斤斤计较到家了。
萧权一个白眼,哭笑不得。
“走!我们去把明月姑娘抢过来!”杨诸站了起来,满身的肥肉晃晃悠悠。
“好!”世家子弟们嚣张惯了,有杨诸领头,立马把江湖客的狠厉抛诸脑后。
韩桂等人走了几步,回头道:“秦南,你们不去?”
秦南为难地看了一眼萧权,正要开口,萧权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安静,冷中带着威严。
萧权等人只需要静静看着就行,否则以秦南秦北的身形,怕是扛不住刀爷的一掌。
秦南会意,闭上了嘴。萧权悠悠回道:“我们这些人怕死,你们去吧。”
魏清点点头:“我也怕。”
“窝囊废!孬种!”杨诸一脸看不上,狠狠骂了一句后,就拖着肥胖的身体上了楼梯。
萧权不屑地一笑,权贵子弟非要天下人都如他们意,扰乱生意规则,他才不会为这么愚蠢的理由和人起争执。
这群人气势够汹汹、慷慨激昂,就是步伐有些慢,和他们非凡气势十分不匹配。
都怪杨诸上楼梯异常费力,像个蜗牛似的,腿抬半天才抬起来。其他人也只好一起慢悠悠跟着,他们一走,美人们都留了下来。
唯有掌柜欲哭无泪地赶上去,一直劝,一直哄着杨诸,求他就这么算了。
烦了的杨诸回身就用肥壮的手,推了掌柜一把,掌柜惨叫一声,像个球一样咚咚滚下一级级的楼梯,摔得头晕眼花,动弹不得。
美人们吓得花容失色,像个兔子般瑟瑟发抖。
萧权给各个美人倒上酒:“来,姑娘们压压惊。”
杨诸一走,这些美人们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她们接过萧权的酒,胆战心惊之余,露出春花一般的微笑:“谢谢公子,公子好贴心。”
萧权和美人品酒,兴致勃勃的魏清一直瞄着杨诸等人,在萧权耳边兴奋地来个直播:“他们上楼梯了,到了到了,去到刀爷的门前了。”
萧权第一次在小巷遭遇刺杀的时候,那人便是江湖客中的草寇。
当时萧权虽然只是个解元,却也是皇考的榜首,而草寇毫无顾忌,下手无情。
要不是白起在,萧权必然命丧当场。
说不好听,大魏的江湖客是真正的蛮人。无视律法,无视生命,不谈道德,也不谈规矩,更不在意所谓地位,因为他们本就毫无地位。
所以,二楼上传来杨诸那句话时,萧权快要笑死。
杨诸喝道:“你们可知道爷是谁?竟敢和我抢明月姑娘?明月,过来!”
对于江湖客而言,杨诸是谁不重要,这群世家子弟在刀爷的眼里,就是脖子上挂着个脑袋的人而已。
厢房中,刀爷搂着明月幽幽地品着酒,美酒美人本来令人舒畅,却蹦出来一群小子来叫嚣。
认真一瞧,还是京都权贵子弟。
刀爷用力搂住明月的腰,满是刀疤的脸无比狰狞阴辣,世家子弟胆寒不已,可来都来了,总不能就这样怂了,他们还有护卫,还怕一个江湖客?
“爷,我怕。”
他怀中的女子眉眼弯弯,娇声软体,让刀爷心都化了。
刀爷粗糙的手轻轻滑过她娇嫩的脸:“不怕,我去去就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