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云发略作停顿后,继续道:“姜总兵,你不怀好意而来,黄某虽只是一介商人,也不能任由你欺侮。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速速离去,以后黄某和姜大人井水不犯河水。”
说毕,他对梁兴道:“送客!”
梁兴走出三步到姜镶前,做出相应手势,说道:“请!”
姜镶是站起来了,但却没有走的意思。
“呛”的一声,他拔出佩剑。
正堂内十个士兵亦拔出佩剑。
黄云发、梁兴、吴因何见状,顿时惊恐起来。
要是正常的军官,他们丝毫不怕,他们把各处关系都打点到位,军官同样贪财,同样可用钱财收买。
最怕碰上不讲道理、不顾后果的军人。
眼前这个姜镶就是这类军人,软硬不吃。
在门外的黄家护院队长发现不对劲,拔出佩剑快速冲入,挡在黄云发身前。
很快,有数名护院跟着冲入,保护着黄云发。
这些护院们,平常只能欺负平民百姓、对付一些普通强盗。
如今面对大明军官,没有丝毫底气,内心惊慌,只求姜镶不要生事。
“你…你要干什么?”黄云发惊恐说着,后退两步。
“姜镶,你要知道,若你敢动黄某,很快会有人弹劾你!皇帝陛下不会纵容你!”
这是黄云发最后的警告,希望姜镶会有所顾忌。
看着这个狗汉奸,姜镶双眼喷出愤怒的火花,怒喝道:“黄云发,我今日专程前来,就是诛杀你这个狗汉奸。”
“杀!”
随着一声令下,正堂内的士兵们立即行动,攻向护院们。
那些护院岂是军人对手,正堂内很快躺着八具尸体。
居然真的杀人了,黄云发、梁兴、吴因何恐惧无助。
黄云发哀求道:“姜总兵,求求你饶了我!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他嘴里虽是这么说,心中却同时有恶毒的念头:“姜镶你这狗贼,只要我这条命还在,一定会让上面的人弹劾你!崇祯不会放过你的!”
姜镶冷冷道:“我要你狗命!”
话音落下,他一剑刺出,刺入黄云发的心窝,结束了对方卖国的一生。
惊恐万分的梁兴、吴因何,随之就被士兵擒下。
在门外的护院们,听到了正堂内的动静,但没有接到命令,不敢乱动。
姜镶手握还滴血的剑,走出正堂门口,他目光如电,扫视着门外的那些家丁护院们。
这些人,平常跟着黄云发欺压百姓,又替黄云发运输物资给建奴,就是汉奸的帮凶。
家丁护院们刚才就听到了打斗声和惨叫声,再看到此状,无不惊骇。
“杀!”
随着一声令下,那二百九十名士兵立即动手。
护院们原本就不是官兵对手,更何况在惊恐中没有抵抗的勇气,士兵完全占据了上风。
有许多护院逃跑,被士兵追杀。
有些冲到了大门口,被守在大门外的士兵杀死。
张发可带着士兵们冲入,对于手持兵器的人,格杀勿论。
整个庄院已被包围,任何人都跑不掉。
惨叫声不断响起,那些家眷、丫鬟、仆人在屋内躲起来。
姜镶平静地等待着,他走回原本座位,打开茶碗盖子,茶水尚热,热气冒出。
姜镶拿起喝了一口,这茶还不错,是上好的龙井茶。
在正堂一角,蹲着梁兴、吴因何,两人皆是惊恐万分,生怕姜镶会杀自己。
他们都觉得,姜镶就是疯子!
一阵子后,打斗声、惨叫声停下。
李智雀进入正堂,说道:“大哥,已经解决了,库房在后面。”
姜镶走出正堂,拐了几个弯,跨过几道小门,来到库房前。
库房大门紧锁,从外面看上去,库房面积很大。
黄云发发国难财这么多年,要是没有足够大的库房,还放不下那么多金银珠宝。
里面到底有多少钱财?姜镶期待着。
士兵们把门砸开,姜镶快步进入。
第一个屋子里,放着数十个箱子,每个箱子都有钥匙锁上。
姜镶命士兵逐一砸开钥匙,打开箱子。
每个箱子里面,装的都是银元宝。
姜镶拿起一块银元宝掂量掂量,约莫是七八两,也就是这个时代的十两重(一两三十七克)。
大多数箱子装的银元宝规格为十两,少数规格为五十两。
又再士兵抬着试重,每个箱子约莫一百五十斤。
这么多银两,不仅是姜镶、李智雀、张发可,还有进屋的士兵们,皆是大开眼界。
随后,进入第二间屋子,同样是数十个箱子,装的是银元宝。
又再进入第三个房间,里面同样有数十个箱子,箱子逐一被打开,里面装的是金子,每个箱子重量亦是一百五十斤。
姜镶拿起一块又一块金子打量着,无比的兴奋,这些全部属于他的,以后招兵买马不用愁了。
随后,来到第四间屋子,箱子里面装的,是上好的珠宝首饰。
库房有许多个,每个库房都被搜查一遍,都是些银两、金子,有个房间还专门放古董字画之类。
所有库房搜查完毕后,姜镶再来到仓库区。
仓库区比库房大得多,里面存放的粮食以小麦为主,有少量水稻。
军队缺钱缺粮,这些存粮足够一万五千士兵吃上一段时间。
除此之外,还有的鹿茸、野山参、兽皮、熊掌之类。
李智雀道:“大哥,这些东西山西没那么多,恐怕是建奴给的!”
张发可道:“大哥说得没错,黄云发果然跟建奴勾结,要不是发国难财,岂会有这么多钱财。”
姜镶压低声音道:“有了钱粮,便可招兵买马,我们再练好兵,打造新式火器,便可组建一支精兵。”
李、张两人都很是兴奋。
姜镶命令下去,把梁兴押过来。
现在的梁兴,反倒是冷静下来,向姜镶怒目而视。
姜镶冷冷道:“说出账本下落,还有黄云发跟建奴交易具体事项,可饶你们不死。”
梁兴仍然嘴硬,说道:“你含血喷人,黄家从来没勾结过建奴,你滥杀无辜,朝廷会惩罚你的。”
他是黄云发的帮凶,真要是供出来,按照大明律,他要被满门抄斩,宁可自己被杀,都不能招供。
梁兴被押了下去,吴因何被带了上来。
他同样显得很冷静,向姜镶怒目而视,大骂着姜镶。
“交出账本,供述黄云发罪行,我保你全家性命!”
吴因何没有招供。
他跟梁兴已串通好,绝对不能承认。
如果姜镶找不到证据,属于滥杀无辜,除非造反,要不然肯定会被朝廷定罪。
姜镶坐镇正堂,让士兵们仔细搜查,每个房间每个屋子都要搜一遍。
中午时分,李智雀来报,所有屋子都搜遍了,所有用钥匙锁上的箱子、抽屉都被打开,没有找到账本。
大家肚子都饿了,姜镶让士兵们吃饭。
姜镶跟李智雀、张发可在饭厅一起吃饭。
李、张两人都有些心神不定。
张发可道:“大哥,真要是找不到账本,梁兴、吴因何又死不招供,我们没有证据,那便属于滥杀无辜、劫掠正当商人钱财,那是死罪。”
李智雀道:“要真这样,用不了多久,朝廷便会问罪。”
姜镶显得冷静一些,说道:“黄云发卖国这么多年,跟建奴做过许多交易,肯定有账本记录,留下交易凭证,他放在很隐秘之地,我们暂时还没找到而已。再说了,若是不招供,我们还可以逼供,把锦衣卫中的刑具用上,肯定有人受不住招供。”
吃过饭后,姜镶又再下令,让士兵们再查找一遍,尤其注意墙壁、地面是否有暗格。
某小屋子内,梁兴和吴因何被关在这里,两人并未死心。
梁兴道:“姜镶干了那么大的事,邹大人肯定很快知晓,若今日找不到证据,肯定会前来阻止,快马向上面报告。”
他口中所说的邹大人,便是大同知府邹桐。
吴因何恶狠狠道:“天杀的姜镶,谁给他吃了豹子胆!”
梁兴道:“姜镶要么真的知晓老爷之事,要么就是来捞银子,看上了黄家,找借口杀人抄家。”
两人都祈求着,姜镶找不到证据,那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姜镶在静静地等待着,心中不免有些紧张,要真找不到账本,只能向梁兴、吴因何等人刑讯逼供了。
再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张发可跑入正堂,一脸兴奋。
“大哥,终于找到了!”
姜镶原本紧张的心情,终于轻松下来,跟着来到书房,书房一处书架被移开,墙壁上有暗格,暗格里放着一个木箱。
取出木箱,打开一看,里面有个本子和一叠纸张。
拿起一看,纸张所记录内容,是黄云发跟建奴的交易记录,包含了时间、地点、交易货物、交易负责人。
每张纸、每次交易,都有清军交易负责人的签名和盖章。
李智雀、张发可亦在旁观看。
“证据确凿,用不着我们动手,陛下肯定震怒,定会把黄云发、梁兴、吴因何满门抄斩!”
“要不是这些卖国贼,建奴岂会如此猖狂!”
黄云发跟建奴勾结的时间很长,在数十张纸笺中看出,早在努尔哈赤时期,就开始走私物资给后金。
在纸笺记录的年份中,最开始仍然是用“天启”、“崇祯”,后来改为“天聪”、“崇德”,这是皇太极的年号,这充分证明,八大晋商的背叛更加明显。
姜镶又再看账本,里面所记录的,不仅有跟满清的交易,还有给大明的送礼行贿记录。
曾经拿了黄云发好处的官员还真多。
对于前任大同总兵王朴,有两次送礼,第一次送了五千两,第二次送了二千两。
大同府现任知府邹桐,多次收礼、受贿,累计有八千余两。
最近十年来,黄云发每年都会拿出三四万两银子,用于打点各处关系。
不久后,查抄黄家的结果出来了。
共有银两一百五十七万两,金子八万六千两。
至于那些珠宝首饰,姜镶不是行家,无法精确计算价格,只能约莫估计出,价值在五十万至一百万两之间。
至于那些字画古董,姜镶更不懂,无法估算价值。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金银加上珠宝首饰,价值约三百万两,这可是一笔巨款。
李智雀和张发可想到了另外问题。
张发可道:“大哥,我们查抄家产,得上报朝廷啊!按照规矩,这些钱财都的上缴朝廷。”
李智雀接口道:“大哥,我觉得,可以少报点,最少留下一半。”
姜镶笑笑道:“聪明,我们上报数额,只报个两三成足够了。我们发现汉奸,查抄家产上缴朝廷,充实国库,那就是大功一件,陛下定会龙颜大悦,重重赏赐我们。”
随即,李智雀、张发可也笑了起来。
八大晋商还有七个呢!加起来钱财不计其数,就算只上缴两成,银两也是数以百万计,长期缺钱的崇祯肯定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