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春山等人从山林中杀出来时,不但打了流寇一个措手不及,就连张铭也被搞懵了。
因为距离约定的时间,还足有一个时辰。
而且看样子,他们也没有很好的执行张铭指定的计划。
就那么乱哄哄的冲了出来。
听到动静后撂下碗筷就登上院墙的张铭,顿感蛋疼。
但事已至此,张铭只得带着孙慎及七八十个青壮,打开院门冲了出来。
飞天虎才刚闭眼,还没睡着呢,就听到外面乱哄哄闹成一团。
“不好啦,咱们中计了!”
那秀才军师满脸惊恐的冲进屋子,一叠声的道:无广告网am~w~w.
“伏兵尽出,里应外合啊!想不到这穷乡僻壤中,竟有如此人物!飞将军快走,再不走,便走不脱了!”
飞天虎吓了一跳,起身抄起放在床脚的大刀,匆匆出来。
他的手下已经乱跑开了。
因搞不清有多少伏兵,又是从何处来,这些流寇便四下逃命,指望着比同伴跑的快一步就行。
好些人连村民的面都没见着,就稀里糊涂的跟着瞎跑起来。
飞天虎见状,气得跳脚大骂:
“都他娘的过来!过来!”
可是除了几个老兄弟之外,那些流寇只顾着逃命,谁还听他的?
相比之下,陈家湾村民们也好不到哪儿去。
两边都在打烂仗!
但无论如何,村民们都是生于斯长于斯,对村子的房屋地形再熟悉不过。
闭上眼都知道哪里有个坎,哪里有个坡。
飞天虎就是栽在一截石阶上。
他一脚踏空,顿时摔得七荤八素,身旁的兄弟们正要扶他,却见前后都有村民冲过来,便丢下飞天虎转身向两边逃去。
飞天虎大声咒骂,单手挥着刀,挣扎起身。
可是村民们的棍棒雨点般砸下,尖锐毛竹乱扎乱捅,转眼就把飞天虎打趴在地,大刀也不知被谁给捡走。
至于飞天虎到底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无人知晓亦无人关心。
这伙村民甚至不知道他就是这股流寇的大头领。
干翻飞天虎之后,村民们呼朋唤友,继续追击残余流寇。
飞天虎毙命,剩下的流寇们就更乱了。
运气好的,或是钻进山林之中,或是逃出村子,没头没脑的四下狂奔。
运气不好的,就被村民当场打杀,还有跪地投降的,大部分也被乱棍打死。
张铭没有阻拦,也阻拦不住。
他只能尽量抓活的,绑起来让人带回陈家大宅。
在张铭看来,这特么就是个村级械斗现场。
如果说守卫院墙时还强差人意,那么现在的局面,已经完全失控。
村子里的青壮们,举着火把四处搜寻残余流寇。
一直折腾到天色微明,方才罢手。
经过清点之后,此战共打死五十七名流寇,伤者不计其数。
另有十几个被俘的流寇,也是个个带伤。
在他们的指认下,飞天虎的身份这才被确认。
而陈家湾的村民也死了三个,伤了二十余人。
这三人都比较倒霉,落了单,被逃窜中的小股流寇遇见后反杀了。
待丁春山等人回到陈家大宅时,张铭和陈宗楷已审过了俘虏。
前院内,那十几个流寇被捆得如同粽子一般,个个垂头丧气。
其中就有那个秀才军师,只是脸已肿成猪头,右眼眼眶青肿,挤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给他们松绑,赶出村外便是。”
陈宗楷不欲多造杀孽,摆摆手说道。
即便有些村民觉得就这么放了他们,太过便宜,却也不好当众反对。
被释放的流寇千恩万谢,在村民的押送下狼狈离开。
陈宗楷请村中长者及里长,和张铭等人一同去正堂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
虽然一夜未眠,众人却不觉困倦,方一落座,便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依老朽看来,贼寇也不过如此嘛。”
“四叔说的没错,这回连他们的大头领都打死了,可见是一帮乌合之众。”
“也不能太小看这些流寇,至少逃命时跑的还很快嘛。”
村老们笑的胡须抖动,堂屋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他们没料到会如此轻易的将流寇击溃,先前有多紧张,此刻便有多开怀。
陈宗楷却没他们这么乐观,轻咳一声道:
“诸位,方才审问得知,飞天虎所率这股流寇,只是来此打粮而已。”
“流寇大队人马,总数已超过万人。”
“据被俘小头目所言,那些人如今还在郴州城外劫掠。”
“但不出三日,便会南下来攻宜章县城。”
此言一出,未曾参与审讯的村老们,顿时便不吭声了。
有人迟疑道:
“陈家湾并非去往县城的必经之地,或许流寇不会再来吧?”
这话却是猜度了,村老们有的沉默不语,有的摇头叹息。
陈宗楷看向张铭问道:
“铭哥儿以为该当如何?”
张铭自审问过俘虏后,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此时听陈宗楷问起,张铭便道:
“小子以为,应当举村去县城避贼。”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道:
“唉,老朽就不去了,留着看家吧。”
旁边两个老头也点头附和。
不过也有人反对道:
“昨夜不是就把流寇赶走了?难道不能再守一次?”
陈宗迪也道:
“是啊,趁着还有两天时间,再将大宅加固一番,未必就守不住。”
他久在乡间,对陈家大宅感情自然更深,若是就这么走了,肯定会被流寇大肆破坏。
恐怕会将这大宅烧成白地。
张铭闻言苦笑道:
“昨夜是个什么情形,诸位想必也清楚。”
“说实话,若非流寇轻敌,结果如何还真不好说。”
“经过昨夜之事,流寇必会前来报复。”
“届时就不是五百人,而是数千人了。”
说到此处,他便没有再往下说了。
情况明摆着,留在陈家湾肯定不行。
陈宗楷见众人沉默不语,便起身道:
“既如此,现在就让各家都收拾起来,晌午过后便上路。”
其实避入县城,陈家大宅所受损失必然最大。
既然陈宗楷都下了这般决心,大伙儿就更没有反对的理由。
想来县城总能守得住吧?
待陈宗楷出了堂屋,向院内众人宣布此事之后,各家便行动起来。
张铭他们倒是没什么好收拾的,从缴获的兵器中挑了趁手合用的,其余的便分配给村中青壮。
反倒是陈家大宅的东西最多,光是粮食就装了好几船。
从水路往宜章县城,第二天上午便到了,船队过了七星桥,却在西门被拦了下来。
而此时城外已聚集了许多逃难的百姓,根据知县的命令,统统不许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