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无敌正文卷903【望你好自为之】
朝会结束，群臣各怀心思退出大殿时，莫蒿礼苍老的声音响起。
裴越与谷梁对视一眼，见后者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他便微笑上前道：
他扶着莫蒿礼的右手腕向外走去，一老一少竟然显得格外和谐。旁边的大臣们无不面上带笑，然而心里却觉得难以理解，甚至连不远处的王平章都生出一丝嫉妒之心。
他对裴越的事情非常了解，大概清楚那些清贵文臣今日站出来替裴越说话的原因。
石炭寺因蜂窝煤设立，兼之当初简容弹劾大皇子时，裴越出手帮过他，所以他今日会声援并不奇怪。至于礼部侍郎盛端明，这位老学究堪称清流的代表，且非那种沽名钓誉的伪善之辈。他今年跟着裴越出使南周又亲历战事，被裴越打动之后，愿以身家性命作保倒也符合他的性情。
王平章不解之处有二。
其一是洛庭出人意料的坚持，在裴越弹劾裴云的时候就表现得非常明显，看来抛开这位执政当年和谷梁的交情，他和裴越本人的关系也耐人寻味，有必要事后让人仔细调查一番。
其二便是莫蒿礼对裴越的关照。
王平章算了所有人的反应，唯独没有想过莫蒿礼会拖着老迈的身躯来参加朔望大朝，而且还在最关键的时候帮助开平帝决定想法。
其实在一众文臣开口之后，王平章已经敏锐地意识到，裴越如今大势已成，开平帝极有可能改变初衷，直接加封裴越为国公然后钝刀子割肉。
只是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莫蒿礼会突然出手，他至今依旧想不明白裴越如何攀上这棵大树？
如果让他回到今年年初，在莫蒿礼病倒之后，旁听这位四朝元老和裴越的密谈，或许才能解开他心中的疑惑。
朝会结束之时接近正午，正是一天中最温暖的时候，尤其今天阳光炽烈，驱赶走空气中的寒意。
一路行来莫蒿礼始终沉默，裴越自然也能沉得住气。直到两人走出承天殿，漫步于广阔的宫前广场上，旁边没有人靠近之时，莫蒿礼才缓缓开口，然而平平淡淡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如雷鸣一般。
裴越差点被这句话拍在墙上，看了一眼老人温和的神情，他不禁苦笑道：
莫蒿礼微微一笑，饶有兴致地问道：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裴越凭借高超的演技和缜密的心思骗过很多人，但是有几个人他一直非常忌惮，身边这位老人便是其中之一，甚至给他的压力还在开平帝之上。
犹记得当初他反击大皇子时，莫蒿礼一眼看穿他的谋算。后来这位老人病倒时，更是准确推算出大半年后南境的局面。
时至今日，裴越哪里还敢小觑这位已经六十八岁的老人？
好在他亦非吴下阿蒙，在经过太多次开平帝的天雷轰炸之后，裴越已经锻炼出钢铁一般坚硬的心志，继续苦笑着说道：
莫蒿礼不置可否，淡然道：「将心比心而言，如果老朽处在你的位置上，多半也不会认命，与
其坐以待毙，不如冒险一试。」
裴越想了想，坦然地说道：
这个回复似乎离题万里，然而莫蒿礼却点了点头，随后略显好奇地问道：
裴越怔了一下，老老实实地答道：
莫蒿礼忽地轻声笑了起来，并未掩饰他心里的畅快与满意。
笑声止歇之后，他缓缓说道：
虽说这位老人的眼光极其毒辣，但裴越依旧坚定地说道：
莫蒿礼轻声道：
裴越沉默片刻，诚恳地说道：
莫蒿礼眼中闪过一抹讶色，旋即抬起左手拍了拍裴越的手背，轻叹道：
裴越缓缓道：
莫蒿礼又咳嗽数声，面色微微涨红，怅然道：
这一次他说的是大梁，而非陛下。
裴越望着他消瘦苍老的面庞，心中不禁泛起一股伤感。
穿过承天门悠长的门洞，莫蒿礼停下脚步，眼中涌现复杂的情绪，望着裴越继续说道：
裴越眼眶微红，他又不是蠢人，怎会听不出老人话中的劝勉、期许和回护之意？
莫蒿礼勉强笑笑，拉开裴越扶着的手，轻声道：
随后转身离去。
裴越目送他在仆人的搀扶下登上马车离去，静立许久之后才走向街旁等候已久的亲兵们。
冯毅望着自家少爷沉郁的面色，上前问道：
裴越吐出一口浊气，抬手用力搓了搓脸庞，沉声道：
……
广平侯府，后宅。
一名丫鬟迈着小碎步进来，满面喜色地说道：
谷蓁立刻站起身来，随后才意识到不妥，转头望着满面笑容的赵氏，不禁羞涩地坐了回去。
赵氏打趣道。
谷蓁不依道：
赵氏拍了拍她的手，对丫鬟说道：
丫鬟笑呵呵地退下。
谷蓁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然而眼中的柔情怎么都遮掩不住，只是如果让她看见此刻外书房里的场景，恐怕会大吃一惊。
谷梁与裴越相对而坐，书房中再无旁人。
气氛肃穆且冷峻，竟是比之前朝会上更加令人心惊。
谷梁沉声道：
裴越沉思良久，眼中的光芒渐渐坚定，颔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