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严从汉此次进京面圣,最主要的目的便是为孙予如寻亲。
没想到事不凑巧,了解最关键线索的人——穆喻中,竟然不在京师,而且要春节前才能回京。
没办法了,严从汉不可能待在京师等到春节,因此计划先回渝州,待来年参加会试的时候,再带孙予如一同前来。
皇上祝尤笑,极力挽留严从汉,希望他在京师多住几日再返回渝州。
盛情难却,所以严从汉打算在京师小住十日,然后再带予如和若兮回府。
此次进京,虽然正事没有办成,但严从汉也觉得不虚此行。
因为他在与皇上祝尤笑的相处中,生出了许多感叹,情绪也出现了许多波动。
他隐隐觉得,皇上似乎已经变了。
不再是曾经那位行事果断、处事干练的少年了。
从荥王祝尤健的口中得知,皇上如今有些不务正业,开始迷恋上泛舟游玩,甚至是斗蛐蛐这样的小把戏了。
俗话说,玩物丧志!如果皇上有了这些不良的嗜好,那朝政早晚会松驰下来。
一旦朝政松驰,近臣便有机可趁,替皇上打理政务。
时间一长,皇权必然会落入奸佞之手。
当下这个后汉王朝,曾有过数次宦官乱政的先例,再看皇上身边那位魏公公,貌似也不是什么好人。
据荥王说,那魏公公与皇上形影不离,蛐蛐这样的小玩意儿,也是他替皇上搜寻的。
想到这里,严从汉不仅有些担忧,而且预感大事不妙。
虽然皇上与他的关系仍然好似从前,但皇上的变化,他却无能为力。
当初皇上还是蜀王世子时,严从汉与他无话不谈,什么话都可以直言不讳。
可如今,那是可万万人之上的皇上,言行之间,可容不得半分不敬。
这倒不是说严从汉明哲保身,不敢直言劝谏,而是当下这种君臣之间的规矩和法度,限制了他的言行。
就好似刚来京师时,连续几天见不着皇上,这还是在皇上并不讨厌他的情况下。
如果严从汉直言劝谏,引得皇上不悦,躲起来闭门不见,那严从汉便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不过,令严从汉感到吃惊的是,皇上的弟弟祝尤健。
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言语深刻、思想睿智,浑身透着一种无形的霸气,令严从汉莫名地有些惧怕。
反观皇上祝尤笑,似乎缺乏了这样一种帝王气质,言行之间透着一丝愚钝和老好。
严从汉了解他,这绝不是久经历练之后的圆滑,相反,这是一种无能的表现。
当然,这些话严从汉不敢告诉任何人,哪怕是最为亲近的予如和若兮。
他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一番。
还有一点,令严从汉自己都感觉奇怪的是,当他在乾清宫见到与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孙正则的时候,内心竟然平静如水。
仇人在新朝仍然稳坐兵部尚书的位置,看来新皇对他也极是宠爱。
反过来说,孙正则这人虽然心胸狭小不能容人,靠着不义之举步步升迁,不说他的能力如何,但在人情世故方面来,估计很是有一套。
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应该小心。
严从汉极力压住自己的心绪,尽量不要去想冤死的父亲和祖世伯。
大仇一定要报,但肯定不是现在,现在自己仅仅是一名举人,放在普通百姓堆里,似乎还有点抢眼。
但若放在京师,特别是放在那些朝廷大员的面前,则显得微不足道。
而且,目前自己还处在一个成长上升的时期,应该压住内心的各种想法,待到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再说。
严从汉还想到了高丽国,以及叛逆出逃的王灵均。
据皇上讲,那高丽国原本也是后汉王朝的附属国,每年都会向后汉朝廷进贡大量的物资及宫人、美女等。
但自从福王与之勾结,并被朝廷大军击溃后,竟然屡犯边关,实施侵扰。
此次朝廷派遣兵部尚书前往谈判,其实只是想息事宁人,并未采取果断强硬的态度。
严从汉坚信,狼是喂不饱的,朝廷一再的忍让与迁就,只会令对方得寸进尺。
如此说来,后汉与高丽之间,早晚必有一场大战。
严从汉悻悻地回到客栈,予如及若兮见了,猜测事情又不顺利,上来问道:
“怎么?还是没见到皇上吗?”
“见是见到了,只是皇上说户部尚书穆喻中,出使高丽国去了,并不在京师。”严从汉失落地回答。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孙予如着急地问道。
“据说要到临近春节的时候了。”严从汉说。
孙予如闻言,当场便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予如,好事多磨,这次不行,咱就下次再来,明年二月,我便要前来参加会试,界时咱们再去找他。”
严从汉看着孙予如失落的表情,有些心疼地安慰她说。
“好吧,从汉哥!”孙予如见事已至此,暂时确实也别无他法,只好答应严从汉。
“那咱们什么时候返回渝州?”祝若兮问。
“皇上留我在京师小住一段时间再走,我计划十日之后吧,再回府。”严从汉说。
祝若兮见严从汉与孙予如两人都很失落,也不好提及逛街购物的事情,反而主动安慰道:
“予如姐姐,别难过,等到来年开春的时候,我和从汉再陪你一起来,届时咱们一定替你找到父母,否则便不回渝州。”
“嗯!好的妹妹。”
孙予如比若兮年长,见若兮开口安慰自己,内心也有几分感动,微笑着握了握了若兮的手。
看着天色将晚,严从汉叫来酒菜,就在房中,三人围坐桌旁,一起共进晚餐。
严从汉破天荒地叫小二拿来了一壶老酒,独自小酌了起来。
两位姑娘并不知道,严从汉在宫内与皇上相处了一天,此刻却是心事重重。
三人刚吃了一半,严从汉便已喝得晕晕乎乎。
正在此时,客栈来了四名锦衣卫成员,在客栈大堂盘查住客身份。
没过多久,锦卫上到二楼,来到了严从汉的房间。
“请问哪位是严从汉?”锦衣卫发问。
严从汉抬起醉眼,迷茫地答道:“我便是,不知几位何事寻我?”
“有事劳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四名锦衣卫见严从汉呈酒醉状态,也不细说,上前扶起严从汉便往楼下走。
急得孙予如和祝若兮两人不知所措。 17638/98286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