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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六礼束脩

    看着夜色已逐渐深沉,郭清扬起身道别。

    “婶婶,时辰不早了,小侄也该告辞了。”

    “回去之后,代我向你娘亲问好。”

    严母虽然眼睛看不见,但郭清扬的到来,她的内心也感受了一丝温暖。

    “明天开始,我帮你烧炭,你什么也别管,好好在家养伤就行。对了,别忘了咱俩的约定,用心读书,有不懂的地方,就去东边石屋找陈夫子。”

    郭清扬说完,迈着大步,出了房门,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郭清扬辞别后,严从汉躺在床上,摸着枕边的《国语》,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虽说原主并未读过书,但好在他现在有着穿越之“芯”,在学识方面有着很深厚的基础。

    前世虽不是毕业于名校,但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本科生,读懂普通的国学典籍,基本还不在话下。

    象枕边这本《国语》,其中的曹刿论战、里革论君之过等等篇章,他通篇都能背诵。

    在另一个时空,这些内容,充其量就是初中语文的水平,根本没什么难度。

    而科考,当下流行的是八股文。

    虽然对于另一个时空过来的人有一定的难度,但有了本科的学识,外加多年应试的经验,想必也能很快掌握。

    如此说来,摆在严从汉面前唯一的难题,便是参考资格的问题了。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当务之急,必须先解决这只拦路虎才行。

    原来陈夫子曾经竟然高中过进士,要不是经郭清扬一说,自己还以为那是个疯子老头,整日酗酒发疯。

    既然能中进士,那水平肯定很高了。当他的学生,跟着读书,肯定是没错了。

    况且,他就住在东边石屋,以后自己读书岂不是近水楼台,比郭清扬方便多了?

    可是,读书可是要交学费的,在那个时代称为束脩。

    也不知道陈老夫子是怎么收费的,不行,明天先过去拜访一下再说。

    由于烧炭的事情有了郭清扬帮忙,孙予如也不用每天上山烧炭了,只需偶尔上山查看一下即可。

    既然时间有了空余,孙予如想着此前严母说的针线活可以挣钱,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她便催促着严母出门,去街坊间接活。

    严从汉想到自己今天要去拜访对面的陈老夫子,所以趁孙予如出门之前,让她捎带些物品回来。

    “具体都要些什么东西呢?”孙予如问。

    “嗯……需要……芹菜、莲子、红豆、枣子、桂圆……还有瘦肉干!”

    严从汉思索着向孙予如交代。

    “怎么这么杂乱?拜师这么复杂的吗?”孙予如好奇地问。

    “这就是所谓的六礼束脩,每样物品都有着一定的寓意。比如:芹菜寓意勤奋好学、莲子寓意苦心教育、红豆寓意红运当头;枣子寓意早早高中、桂圆寓意功得圆满,而瘦肉干则表示弟子真心诚意拜到夫子门下。”

    其实这些知识,严从汉也是从另一个时空的网络上了解到的。

    虽然不一定与所属的朝代风俗相对应,但估计也**不离十。

    孙予如没想到,拜师还有这么多的礼节和讲究,看来读书真的是非常神圣的事情。

    于是没有再问,只顾催着严母出门。

    正午时分,孙予如搀扶着严母回到了家中。

    她们此行,不但接到了许多缝补的活计,而且为严从汉带回了拜师所用的“束脩六礼”。

    严母知道儿子有了读书的志向后,很是高兴,反复向其交代见了夫子该注意哪些礼节。

    午饭过后,严从汉在孙予如的搀扶下,提着束脩六礼朝对面的石屋走去。

    严从汉母子所居住的石屋,与对面陈夫子所在的石屋相距并不太远,同属破庙残存的一部分建筑。

    陈夫子平日里除了酗酒便是酣睡,一般情况下极少出门。

    而严从汉母子搬来此地的时间并不长,虽然偶尔与陈夫子打过几次照面,但相互并不熟识。

    来到夫子门前,孙予如上前轻轻敲了敲破烂的木门,但无人应答。

    等候了片刻,严从汉轻轻推开木门,朝里察看。

    随着木门“嘎吱”的声响,屋内床上有人闻声坐了起来。

    此人正是昨晚送书给郭清扬的陈夫子,面容清瘦,脸色微红,大约五十岁上下的年纪。

    “学生是暂居对面的严从汉,冒昧打扰夫子好梦,望夫子恕罪!”

    严从汉学着昨晚郭清扬的样子,向夫子行礼。

    “嗯……找老夫何事啊?”陈夫子迷茫地看着门口,思绪似乎仍在梦中。

    “昨日夜间,夫子劝学生多读圣贤之书,故今日特来拜访。”

    “哦,你就是对面石屋的少年郎?”

    夫子这才上下打量着严从汉。

    “正是,学生名叫严从汉!”

    “你想读书?”

    “是的,学生想拜夫子为师。”

    “以前可曾入学?是何人弟子?”夫子问。

    “学生家境贫寒,从未曾入过学,因此,也就不曾拜过夫子。”

    “从未入过学?那便是不曾启蒙了。你这个年龄,早过了启蒙的年龄了。”

    “是的,望夫子垂怜,收下学生。”

    夫子捻着下巴上的胡须,若有所思地说道:

    “虽说从未入过学,但见你一言一行却颇有礼数,也罢,老夫就收下你这个学生吧。”

    “多谢夫子垂爱,学生左腿有伤,他日痊愈之后,再向夫子补行大礼!”严从汉激动地说。

    “不必谢我,只是这读书之事可不比其他,须专心勤读、刻苦钻研不可。”

    “学生明白!”

    “明白就好,古人云:修身治家齐国平天下!若能有所成就,当考取功名报效国家才是正途……”

    说到这里,夫子貌似想起了什么,话音逐渐停顿。

    “学生不想考取功名,只想读书习礼即可。”

    严从汉见夫子表情异样,因此打断了夫子的话。

    “哦,为何?”

    夫子抬头,疑惑地看着严从汉。

    严从汉不敢隐瞒夫子,将自己的身世详细地讲给了夫子听。

    “唉!既是如此,读书修身,启智明礼也是不错!”

    夫子唉息,竟有同病相怜之意。

    “那……请夫子收下学生的束脩之礼吧。”

    严从汉说着,接过孙予如手中的竹筐,躬身递给了夫子。

    夫子接过竹筐,起身下地,从一旁的书案上拿起一支毛笔,轻轻在严从汉的眉间点了一点。

    “好了,日后,你便是老夫的学生了。平时若有空闲,便可到老夫房内求学。至于笔墨纸砚等物,老夫也一应俱全,你不必另外置办。”

    夫子说着,用手指向屋内角落。

    严从汉这才发现,角落里,堆着一大堆厚薄不等的书籍,旁边还有一些散放的笔砚等。

    “学生谢过夫子!明日开始,学生便每日前来叨扰夫子!”

    “嗯,好!”夫子掉转身,向严从汉挥了挥手。

    然后自顾自地蹲到地上翻动那些书本去了。

    见夫子下了逐客令,严从汉说了声“学子先行告辞”后,便在孙予如的搀扶下,退出了夫子的石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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