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心肝儿,好生替我收着吧,别叫她知道就行。”贾琏甜言蜜语说着,却瞅平儿不妨一把将头发夺了过来,“在你那儿终究不保险!”
抬腿往靴子里一塞,回手复抱住平儿求欢。
“没良心的,过河拆桥!”平儿赌气挣开他,跑了出去,“你最好烧了它,免得被她知道。”
贾琏在里面恨得弯腰骂道:“死促狭的小淫妇,一定浪上人的火来,却又跑了!”
“我浪我的谁让你让你上火了,你舒服了,回头她又不待见我了。”
“你不用怕她,等我性子上来把这醋坛子砸个稀烂,她才认得我!她防我防贼似的,她不论小叔子侄儿大的小的,说说笑笑,我还吃醋了呢!”
“你醋她使不得,她不笼络人,怎么使唤人?倒是你,行动就是坏心,别说她,连我都不放心。”
“好好好,你们俩都对,我反正都是坏的!”
一时凤姐回来,与贾琏道:“刚才老太太请了太太去,说今年人齐全,又没什么大事,要好好给我过个生日,也学学小户人家,大家凑个份子。”
贾琏听了笑道:“这样凑下来不得一二百两?两三日的用度都够了。”
凤姐一笑:“我说咱家的那些戏都听熟了,老太太说那就花钱从外面叫一班,派了尤大嫂子去张罗,让我安安心心受用一日。”
贾琏忍不住搂凤姐而笑:“你也忒行了大运了,老太太这样疼你!”
到了那天,众人打听得说尤氏办得十分周全,不但有戏,连耍百戏并说书的男先儿女先儿也有,都早早来了取乐。
“让凤丫头坐上面,你们好好替我待东。”
贾母在里屋不时嘱咐。
“她坐不惯首席,”尤氏进来笑道,“坐上去横不是竖不是的,酒也不肯吃。”
贾母笑命:“把她按在椅子上轮流敬她,再不吃我就亲自去了!”
尤氏拉着凤姐坐下,命人拿了台盏,斟了酒,笑道:“我没什么疼你的,今天亲自斟酒,你就乖乖地在我手上嗑一口!”
凤姐笑推道:“你要安心孝敬我,你跪下,我就喝。”
“你瞧你那得意样儿,再满了就泼出来了。告诉你吧,好不容易逮到今儿这个机会,还不得猛灌你两盅儿!” m..coma
凤姐推不过,嗑了两盅,接着众姊妹就过来了,每人的嗑了一口,一些有脸的嬷嬷、丫环也过来,推脱不掉,又嗑了几盅。
一时便觉酒沉了,心里突突地往上撞,刚好那耍百戏的上来了,因向尤氏道:“预备赏钱,我洗脸去。”
凤姐脱身离了席,从房后往家中走,平儿忙跟上来扶着。
穿廊下有个叫善姐儿的小丫头正磕着瓜子,抬头一见凤姐来了,撒腿往回跑。
凤姐起了疑,命道:“站住!”
小丫头只一路前跑,平儿又高声喊了几声,才讪讪地转回来。
“跪下!”凤姐醉沉着往台矶石上坐了,“平儿,把二门上的小厮叫来,把这眼里没有主子的小蹄子打烂了!”
小丫头忙磕头求饶。
“我又不是鬼,你跑什么跑?喊了你还跑,你是聋子?”
“我没看见奶奶,想着屋里没人才跑了——”
啪啪!
凤姐抬手俩耳光,小丫头两腮登时赤胀起来。
“犟嘴!屋里没人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平儿忙劝那小丫头:“还不快从实跟奶奶说。”
“真的没看见奶奶来……”
“平儿!”凤姐一声喝令,“叫人把烧红的烙铁拿来烙她的嘴!”
小丫头见凤姐动真了,赶忙哭道:“是二爷让我在这看着奶奶的……”
“二爷叫你看我做什么,难道还怕我回家?”凤姐回手拔下一根簪子,朝着那小丫头嘴上乱戳,“你说了,从此以后我疼你;你若不说,立等拿刀子来割你的嘴!”
唬得那小丫头一面后躲,一面哭求,“我告诉奶奶,求奶奶别说是我说的……二爷吃了酒回房,打发人来瞧二奶奶,说才坐席,便拿出银子让我给鲍二老婆送去,鲍二老婆就来了……”
凤姐听闻,脑袋轰的一声,立时起身一径往家中赶。
到了院门,又一小丫头放哨,见了凤姐缩头要跑。
凤姐当即提名喝住。
这小丫头见躲不过了,索性跑过来说:“我正要告诉奶奶去呢,可巧奶奶来了。”
“告诉我什么?”
“二爷叫了鲍二家的来——”
啪!
凤姐扬手一巴掌打过去,“早干什么去了!”
小丫头一个趔趄闪开一旁,一动不敢动。
凤姐径至窗前,正听里面调情说笑:
“什么时候你那阎王老婆死了就好了……”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她死了,再娶一个这样的,还不是一样……”
“她死了,把平儿扶正,只怕还好些……”
“平儿也是一肚子委屈,如今也不敢让我沾一沾了,我命里怎么犯了夜叉星呢……”
凤姐气得浑身乱战,回身甩了平儿一耳光,扯开步子蹬门而入,冲上炕按着鲍二家的一顿抓打。
“野牛肏的淫妇忘八,烂了舌头不得好死的下作东西,偷主子汉子,还要治死主子老婆,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贾琏惊了一跳,忙穿衣欲外躲。
凤姐随即下炕堵在门口,打骂平儿道:“你原来是和那淫妇忘八一条藤儿,当面哄我背地里合伙儿害我!”
平儿哭着爬上炕,与鲍二家的厮打道:“你们做这些没脸的事,拉扯上我做什么……”
贾琏上去一把将平儿扯了下来,踢骂道:“小蹄子,你也动手打人!”方才见凤姐打鲍二家的,他不好怎样,已经忍了一肚子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