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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采纳

    皇帝要为圣母修葺寝宫,工部无银,问朱翊钧可否动用东裕库银。

    朱翊钧听得这话,气笑了,先生带的好头,这一事倒是让众臣万众一心。

    如果新政都是如此齐心,哪里还有这许多事。

    今年自己计划还要整编御马监四卫军,内库哪里经得起朝臣们这么搬,金山银山也不够用。

    “尔等真是把朕当做大户在吃。”

    “臣等不敢。”

    “如今国事多杂,府库空虚,恐不能成。”

    朱翊钧想了想,无奈还是给了一个预算,以十万两为限。

    十万两银子如何修?工部官员无语。

    “以后内库银绝不补贴国库,此事下不为例。”

    听到朱翊钧的下不为例,众臣没有反应,已经听习惯了,朱翊钧见状,明白众人没有放在心上。

    “工部得跟朕打个条子。”

    诸臣茫然。

    “不光如此,先前动用的内库银,都得跟朕补上欠条。”

    “这……”

    众人不敢信,互相看了看。

    “陛下焉能如此,都是为了国事。”

    “又没有要即刻还,总得有个条例,否则岂不是内库和国库不清。”

    “工部不借。”官员当场反驳。

    “那为太后修葺寝宫的银子,工部自个出,别找朕要银子。”

    那官员又不敢反驳,不为太后修葺寝宫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话赶话被堵在当场,憋得耳红面赤。

    很想大声告诉皇上,工部出就出,憋了半天终未硬气的说出来。

    “如何能意气用事,陛下此举有失君望。”礼部官员走出一人。

    “王卿。”朱翊钧看那一位官员。

    听到皇上的点名,礼部侍郎王希烈站的挺直。

    “圣母好生之心,修佛礼道,教育君王,你写一篇文,祭太庙宣太后之德。”

    王希烈张了张嘴,无奈领旨。

    为了避免被皇上逼着当场写欠条,众人匆忙奏疏了几事,商量完后即离去,不敢久留。

    等众臣离开,朱翊钧又看了几本内阁批复的奏疏。

    这些都是内阁票拟,司礼监勾红后已下发的奏疏,这也是他早前放权的行为。

    每日奏疏太多,他根本就看不完,为了避免影响国事,所以放权给了内阁。

    他可学不来祖宗朱元璋,能跟朱元璋比的人,那都是非常人。

    但是这些奏疏会被送到文华殿备存,以便他随时查阅检视。

    河南御史杨相。

    “旧年,觧京边获粮草盐钞丹巩等项,等银八万五千八百八十七两。

    宣府请复免河南春秋两班供应宣府官军,三年每年折价一万七千余两,专备修本镇工事。”

    这一进一出,一折一抵,可以操作的地方就多了。

    看了内阁的批复,是张四维的手笔,上面议从之。

    “倒是大方。”

    朱翊钧摇摇头,他又不能不给,但是也不能给的这么轻易。

    命太监翻来此地旧疏,等了半个时辰太监才找来一堆奏疏,众人担心圣人等的着急,忙得满头是汗。

    朱翊钧看新奏疏,都会翻阅以前的旧奏疏应对,这个习惯可是费时费力的事。

    又是一摞,翻看了好几封,最终发现三年前就已经奏报在修。

    “此地修筑边墙城堡墩濠,务期坚固垂久不得旷时糜费,着内阁复查,以考成法责之。”

    内阁也不是万能的,不可能清楚天下事,犯错也是经常的事。

    身体酸软,朱翊钧叹了口气。

    要么把事务推给内阁,要么不放心就得亲自翻阅,但是他能保证自己事无遗漏?

    而他做事偏偏不愿意将就,要么不做,做了就要做尽。

    逼迫自己放下剩余未看的奏疏,他走出文华殿,太监连忙跟上。

    “皇爷,天下事哪里有尽头,切勿再伤了圣体才是。”李现一脸的担忧。

    “你说的对啊。”

    朱翊钧点了点头。

    还是得尽快请先生回来,考成法没有他在,朱翊钧不放心别人会严格执行。

    时间一久,说不得又反复起来。

    在外转了一圈,回去后提笔就写。

    “先帝以朕年幼,托付予先生顾。先生尽赤忠以辅佐朕,不辞劳,不避怨,不居功,皇天后土祖宗必共鉴知。

    独此畜生为私丧良,发妄言动国事,朕自会办他,先生何必介怀。

    思先帝顾命,望师生恩情,以社稷为重,回阁辅理,朕实倦盼之。”

    同时赐予御膳一份,香木盒两副,贡酒二十瓶,让太监们一并送去。

    太监到张府,有心人早已看在眼里。

    就像天下官员各有交集,盘根节错互自照应,太监也是一样如此。

    这是人之常情。

    弱者还未抱团,强者早已融为一团。

    前世一个道理,哪怕只是公司部门经理,都会有同经理群,互通有无。

    太监到了张府,见到张居正,神色极为恭敬,张居正也深感纳闷,以前的太监虽然客气归客气,可没有今日这般。

    看完圣旨,“不辞劳,不避怨,不居功。”看到这里张居正已经无语。

    “思先帝顾命,望师生恩情,以社稷为重。”最后看到这句话,张居正脸色都气白了。

    小黄门们奉上御赐物品,张居正的儿子们脸色大感荣光,这些时日来的压抑,终于扬眉吐气了一番。

    张敬修内心松了口气,这番他有了底气去赴会同科宴请。

    张居正还是不去。

    “言臣者擅威自专,而臣所以代行政者,非威福也。取臣近事非议之,皆可以似比之。

    然则臣为保臣节,伏望陛下恩准臣归乡荣老。”

    太监没想到张居正会拒绝,他和张居正也打过交道,知道张居正可不是轻易打退堂鼓的人。

    使了个眼色,拉张居正到一旁询问。

    “孙公,吾独木难撑啊。”

    听到张居正叹了口气,那太监看了看周围,小说说道,“张先生可知如今皇城形势?”

    张居正茫然,他如何得知,自从冯保离去,他于皇城内的消息就渐断。

    把事情跟张居正透露了一遍,张居正不敢信,自己的弟子竟然有这般手段?

    太监冒着危险透露皇城的事,自然也有他的考虑。

    他在司礼监办差时久,掌印太监孙宏因为先前的事,估摸着肯定不会在被圣人信任。

    所以他想要取而代之。

    思来想去,未有张居正有能力可以保证他登上此位,就像先帝时深信高拱一般。

    司礼监前后掌印太监多是高拱向先帝举荐,最后都被采纳。  17579/97630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