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称呼,但也是彰显汉耀在不断的进步。”谷庵升先是感叹一声,自从朱传文提出了“进步”的概念,这几年,几乎贯穿在汉耀人的脑子里。
进步,意味着汉耀的与众不同;进步,意味着汉耀人的与众不同。再往深里扩展,进步,意味着目前一切和朱家有联系的人的与众不同。
两人没再讨论进步的问题,这事儿朱传文这几年已经强调的够多了,几乎是按照汉耀的企业文化来塑造的,加入汉耀就是进步的标志,这不仅是汉耀人的口号,也是汉耀身体力行的发展方式之一。
谷庵升转而说起了橡胶股市的情况……
“总理事,从1908初现端倪到现在,根据我的统计,伦敦橡胶股票几乎增涨了5倍有余,沪上股市增涨了7倍有余,而且还在不断的上涨中……”
“我们投入的37万银元现在价值多少钱了?”
“商行持有的股票目前价值170多万银元了。”谷庵升其实已经麻木了,现在沪上的股市堪称疯狂。沪上股票交易所每天都是脸红脖子粗的清国人。他们最见不得股票带“橡胶”,因为一出现便是“买它,买它。买它!”
但是谷庵升也是分析过,沪上股市远远没有伦敦股市制度完善,这也就导致了投入沪上股市的钱增涨最快,堪比野蛮生长,他也第一次从这种资本的游戏中感受到了出乎意料的疯狂。
按照佛家的分析,沪上股票交易所,满屋子六根不净,一大群利欲滔天。
由于汉耀是伦敦、沪上两边投入,再加上时间的先后顺序不同,增涨到现在,几乎4倍多的增涨,谷庵升可以说是劳苦功高。
“这么多了啊。”朱传文满意的点点头,有着这么多钱的支撑,鸭山开发和美国汉耀两个计划同时开启先期准备问题不大。
“是啊,总理事,您不知道,现在的沪上官绅就像是疯了一样,您知道源丰润票号吧。”谷庵升心有余悸的问道。
“是严家的吧?这事儿倒还真是虎父犬子!”朱传文嗤笑一声,下着定义。
清朝末期,不断有着巨富出现,山西乔家不必多说,这严家也是不可小觑。
晚清有着扛鼎政商两界的双子星,分别是绩溪胡雪岩,武进盛宣怀,他们虽然没有科举功名,但是凭借过人的商业天赋,分别成为晚清重臣左宗棠、李鸿章的得力助手,是当时具有巨大影响力的社会名流。
而这双子星都和这严家有着关系,当时严家的主事人叫严信厚。
胡雪岩大严信厚16岁,盛宣怀小严信厚5岁,胡雪岩深刻影响并引领了严信厚,而严信厚和盛宣怀则做了同僚,是盛宣怀把严信厚推荐给了李鸿章,两个人都是严信厚的贵人。
光绪元年(1875年),严信厚继续步胡雪岩后尘,成为又一红顶商人,他盘下杨源丰票号,改名为源丰润票号,总号改设上海,专营官府汇解款,兼营商业汇兑,分号遍及京、津、沪、汉、闽、粤、杭、甬、汕头、厦门及香港,并开设到新加坡等国家。
严家的源丰润票号跟踵胡雪岩的阜康票号,成为当时闻名全国的南帮票号双雄。胡雪岩的背景深厚,阜康票号可以说是官银及民间放贷业务通吃,而源丰润则简明些,只做官府生意,因为其盐场的背景已经足以支撑起他的盈利。
可以说,时也命也。严家遇到了好时候,当时,清廷的官员们早就预感到了北方政局的复杂,他们把自己的财产往上海转移。
严信厚此时将源丰润总号设在沪上,既是避开北方山西票号的势力范围,也是对当时清廷经济中心已经转移到沪上的一种清晰判断,在此期间,严家的源丰润票号可谓是蓬勃发展。
而朱传文说是虎父犬子自然是有着原因的,严信厚前些年去世了,目前是其长子掌舵。
“是的,总理事,就是严家的源丰润票号,现在已经深深的套入了橡胶的牢笼之中。”谷庵升也是做出如此判断。
“他们还在不断的投入吗?”朱传文问道。
“是的,总理事,现在沪上的橡胶股票还是求大于供的趋势。橡胶二字就是财富。”
“那你这次去沪上,就开始着手伦敦股市和沪上股市的橡胶股票出售吧。”
“啊,总理事,全部出售吗?”谷庵升有些意外,他是觉得还有着上涨空间的。
“不用,这些钱已经足够我们开展下一步的计划了,对了,听说还有李鸿章的侄子进入橡胶股市了?”朱传文直接否决了谷庵升建议再等等的意见,果断的做出决定,同时问起了如今陷入橡胶股市的清廷另一家大票号。
“是啊,李鸿章的侄子李经楚开设的义善源票号也是下场了。”
这些票号其实就是如今清廷的私人银行,他们下场的方式很简单,也是后世那些信贷的套路,就是将自己的资金贷款给那些已经头脑发昏的投机者,图谋高息,但是他们自以为有保障,熟不知死账坏账也是银行业发展的一个弊端。
“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朱传文感慨一声。
严家如此,李家亦是如此。
如今,沪上这个初具规模的清廷金融中心哪里还有着金融流通可言,从汉耀卖出几套面粉厂设备之后,沪上的金融已经停滞了发展,全部投入了橡胶股票,做实业哪里有股票挣钱,这是目前沪上官绅阶层普遍的认知。
“东家,您的意思,英国这些国家要开始动手了?”谷庵升也是回过味了,他也早就是听着朱传文的消息,四处收集着这些推动橡胶高价黑手的影子,有着自己的见谛。
“恩,快了!我们四家橡胶园如何了?”朱传文问道。
“总理事,其实相比于投入的37万银元进入股市,这我们坐庄挣得更多。”谷庵升难免的也是出现了激动的情况。
“仔细说说。”
“根据您的方案,我们在南洋收购了四家的小型橡胶园,随后我们和当地的英国公务员迅速的打好关系,划了很大的一片地,向外宣传是开始橡胶的种植。目前四家橡胶公司已经成功在伦敦股票市场上市,最大规模的橡胶园现在按照股票估值已经价值107万银元,四家加起来有着370多万银元的估值。”
往前,谷庵升其实很难想象,20万银元居然可以这样操作,撬动的资金达到了十几近二十倍。但是后世来的朱传文可是司空见惯。
“也开始卖吧,全部套现,动作隐秘一些,这些钱往后直接向着美国流通,等到了美国,英国人那边也就吃到这个哑巴亏了。”朱传文说道,这笔钱是美国汉耀的第二笔资金,1910年初开始建设美国汉耀,往后这些资金的注入,能迅速的扩张美国汉耀的规模,而具体是什么产业,朱传文心里已经想好。
“好的。”谷庵升没有再提出异议,而是直接应承了下来。
橡胶股票和橡胶公司的出售,在谷庵升前往沪上的时候开始动作了起来。
而冰城,在进入1910年,冰城俄国人主导的圣诞节过完之后,新任东方铁路公司(北满支线)的董事也是如期而至。
朱传文穿着保险队的大衣,在冰城火车站亲自相迎,虽然俄国人移交了部分的权利,但是冰城公议会这个模式还是会继续下去,这位名叫瓦连金到来,意味着冰城公议会在1910年又要开始新选举。
随着从海参崴使来的火车缓缓停在冰城车站……
“朱将军!”随着几个文员模样的人下火车,一个虎背熊腰的人物在迈步走下火车之后,直冲冲朝着一群人的中央而来,朱传文很好辨认,因为除了一边站着的护卫外,这个清国人算是被俄国人簇拥在了中间,这样的人物在冰城,毋庸置疑,那就是海参崴远东司令部任命的荣誉少将了。
“你好啊,瓦连金先生!”朱传文也是在旁边随行的俄国人轻声介绍之后,热情的握着这位高他半个头俄国人的手。
这是个玩枪的!
两个人心里都是泛起了这样的念头。
“瓦连金先生,马车已经在车站门口等候,你看……”在瓦连金挨个朝着一些相熟的面孔握手致意之后,朱传文提议道。
“对对对,你看,朱将军,这看见老朋友,就不由自主的想多说两句,忘记了如今冰城的天气。哈哈,相比于莫斯科,这里的冬天还真是有些干冷。”瓦连金笑着说着,还打了个寒战一副很不适应的样子,手也是一把搂上了朱传文的肩头,就朝着外面走去。
这个举动把周围的护卫吓了一跳,甚至,人群之中更有猎人没忍住摸向了腰间的枪。
“比不得莫斯科那有着洋流的气候。”朱传文微微挣开,左右掩饰的活动了下脖子,这才让周围的人群中看不见异动安静了下来。
“走,瓦连金先生,和我同乘。”朱传文同样挽上了瓦连金的胳膊,目光朝着那几个略微紧张的文员看了一眼,向着外面走去。
“与朱将军同乘,是我的荣幸。”瓦连金好像头痒似的挠了挠皮帽子底下的脑袋,两人一副友好的样子朝着车站外的马车走去。
马车并没有直接前往冰城公议会的大楼,而是直直朝着马迭尔酒店走去。
朱传文这次豪气的包下了马迭尔酒店,为这位从莫斯科远道而来的俄国人接风,反正这是冰城公议会去年剩余的最后资金,迎接新任的冰城公议会议长,并不过分。
可以说,俄国人一个个都是大酒量,朱传文在喝到一半的时候,就被秘书扶着离场,留下一众俄国人和汉耀能喝的掌柜们继续。
马车上,朱传文微微睁眼朝着前面的秘书说道,“钟宣,去汉耀总部。”
“是的,总理事。”钟宣没说什么,他早就知道自己的boss在装醉。前段时间汉耀年会的时候,朱传文可不是这个酒量。
随着马车进入汉耀总部的院子。
朱传文在喝过醒酒汤之后,朝着匆匆赶来的夏驰问道:“瓦连金在俄国的资历能挖出来吗?”
“总教导,有点困难,圣彼得堡办事处、莫斯科办事处正在紧张的查询。”
“恩,抓紧,告诉猎人们,往后在冰城隐秘一些,今天你们设置狙击手了吧?那还紧张个什么。”朱传文提起这事儿就是一肚子气。
显然,这已经是引起了这个俄国人的怀疑,人群中的异动他都看见了,更何况这个远道而来的俄国人。
明明是与俄国人蜜月期,紧张个什么劲儿。
“知道了,总教导,蓝副纵已经批评過他们了。”夏驰说道,今天他是作爲護卫在朱传文身边,一切都已经汇报了上去,今天在冰城车站执勤的猎人,已经被蓝义山骂的狗血淋头。
猎人部门今年将会再次扩建,达到纵队的规模,他们的一切将会被夏元璋算入汉耀与猎人体系合作的成本之中,比如购买山货,比如住旅店等等,都是略高的价格,朱传文称这个为成本性采购。
“恩,让猎人们小心一点,这个人,不简单……”
冰城公议会
俄国人在朱传文离开之后,狂欢的时间不長,也在瓦连金大醉之后作鸟兽散。
公议会,原贝尔格的办公室,瓦连金正往咖啡里加着伏特加,这是他独特的爱好,“董事,朱将军的资料已经找齐了。”陪同的文员将一沓资料递给瓦连金。
“好了,你去吧。晚上我就住在这里,贝尔格这个胖子还真是会享受,可比唐努乌梁海舒服多了。”瓦连金也是半点醉意都没,这点酒量。
“好的,大人。今天人群之中……”文员模样的人欲言又止。
“哼,我见了!你们这群蠢货。”说起这事儿瓦力阿金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冰城刚死了日本的前首相,难道还能死个俄国人不成,真特么一点儿也没脑子,他仅仅是想试探一下这个被海参崴远东司令部誉为“俄国人的好伙伴”的朱传文而已。
这一试,自己不仅得出了一个冰城并不安定的判断。同样,自己的人也是暴露出了对朱传文敌意。
特么的,一群蠢货。
分裂蒙古王公都是好手,这到了城市里,一个个和关东狍子一样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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