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没良心的!”
农民军真叫个干净利落,在宋青书这儿吃完了早饭,老回回,革里眼几个是回营就准备起来,不到半个时辰,浩浩荡荡的农民军队伍还真的拉起来老长,一路北上而去,站在城头上看着这帮家伙扛着自己配给的粮食大摇大摆的离开,宋青书忍不住又是嘀咕着骂道,旋即回头埋怨的责备孙传庭说着。
“伯雅先生,昨个你还让本帅想办法吃下革左,今个怎么就放他们走了呢?并且出去打的赢抢了都是他们的,打输了回来再吃咱们的,天下哪儿有这般好事?”
“这才显得大帅您有气度吗!”
“气度个屁!”
宋青书可真心不想要啥气度,后世华夏,泱泱大国气度是有了,为了支援越南,三年_自然灾害中,中国自己都是向苏联举债,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也要把成袋的大米,白面,还有最新的装备送去给越南,可后来倒好,人家越南猴子吃干抹净一扭头就不认人了,所有国家里,越南人对侵略自己的美国鬼子还能颇有好感,最看不起厌恶的,居然是咱勒紧裤腰带帮他们渡过难关的中国人。
三年对越自卫反击战,缴获的粮食装备中,不知道有多少居然还印着援越物资。
还有朝鲜,抗美援朝死在那片异国他乡的志愿军战士累累白骨堆积成了山,人家也照样不承认中国帮助了他们,教科书里只字未提,倒是把金家三代帝王夸上了天,仿佛美国人是老老胖子一个人打跑的。
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宋青书是一百万个也不愿意去干,听着这气度两字,禁不住嗤之以鼻,也知道自己大帅算是个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孙传庭不得不再次无奈的鹅毛扇子往下一点,指着乱哄哄的大营苦笑着说着。
“大帅,您看革左五营,真就全走了吗?”
革左五营有六万多人,不过依照农民军一贯的水分,真正能战斗的男丁连一半都不到,剩下的多是老弱妇孺,在河南拖家带口投奔的,孙传庭保证,打不过可以再退回来,差不多三万多老幼,就全被留在了新县附近。
不过对乞活军来说,如今缺的就是个人口,就算老弱干活不多,可也是劳动力啊!
上午革左五营的主力北上去打光州了,下午宋青书就毫不客气派兵进了五营大营内,大大咧咧的招揽工人,还有明年开荒屯田的农户。
革左留守军营的军官不是没想反抗,可他们抗议声乞活军是根本不理会,营里也就剩下些看辎重的老弱残兵,不过两三百真正能打的,也不敢和乞活军翻脸,只好威胁那些自己裹挟的灾民不许跟着去。
不过一天能给几文钱工钱,还能管三顿饭,这是逃荒灾民以往做梦都不敢想的,有安生日子谁愿意去过那颠沛流离的生活啊?就算被不断威胁,乞活军摆着的登记桌子前,依旧排起了长队。
入了冬,茶叶交易算是进入了淡季,不过临秋时候孙传庭依旧囤积了不少茶叶,需要去处理,做成茶饼,还有刘宗敏这后勤部长可是相当缺人,银子有,炼钢的原料也是有,可就是人手不足,五百多个铁匠加班加点忙碌,也顾不过来这忽然扩充到了快两万,两个师的乞活军新军还有十个千户的地方寨兵。
山里土地贫瘠,为了保证粮食的只给自足,那些投靠过来的山中豪族手下的人口也不能都抽调出来,而且为了炼制黄火药需要脂肪,养猪宋青书也缺人,养鸡乞活军还缺人,有时候孙传庭都恨不得把正在集训的三个师乞活军正规军都给解散了下去干活。
如今革左这三万多老弱还真是如一股清泉那样注入乞活军干涸的河道中。
收拢走的人就地编成生产队,分批进入牛粪山,骨头山这些地方新建设的工坊,养猪场,而且居住上还打散了安置在那些投靠过来的各个寨子山民中间,原本各个寨主对手底下寨丁那日渐消散的影响力再一次被削弱了不少。
乞活军也是雷厉风行,不到三天时间,三万多老弱就被笑话的差不多了,原本新县旁边乱哄哄的革左五营军营,就剩下了两千多死硬的,还有实在是老的没人要,有病的老弱,几个本来就不被接纳的外围军官亦是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花鸟山。
新县贫困的最大原因就是封闭,如今乞活军到来,打破了这种封闭,还把原来的封建寨主给打翻了,如今这儿的山民日子过得倒是好了不少,刚过年节,才出了正月,大山深处又变的忙碌起来。
这年头可没有环保的观念,沿着花鸟溪附近的森林,大批大批的山民顶着小雪嘿呦嘿呦的锯着木头,还有人在山里扛着锄头拼命地挖石头。
人都是往好生活前进的,往年饥一顿饱一顿的,绝大部分时间都被寨主征调去服劳役干活去了,也没时间顾家,如今被乞活军强行来了个大换地儿,用着别人破烂的房子,总觉得颇有些别扭,趁着没开春之前,家家户户倒是准备盖些新的房子了。
人忙活的不亦乐乎,动物也差不多,稍微平缓一些东坡,木头栅栏把小半个山都给圈上了,一大群白乎乎的大猪亦是撒着欢在林子里溜达着,用嘴供着树下,找一些过冬的坚果,昆虫去吃。
一个生产队一百多个人则是忙碌的准备着麸皮,还有些苞米面,晒干的地瓜梗等剁碎了,添加在猪食槽中。
现代人放养山猪,是为了追求肉质,营养,宋青书也玩放养,可就纯属无奈了,这年头卫生手段不达标,圈养的猪很容易就感染疾病,在代县的时候,不少猪就感染了猪肉绦虫,只有肥肉可以用来熬制香皂,瘦肉什么的不得已全都给扔了,放养的猪,活动范围大了不少,上膘慢了一半还多,但是抗病率明显比圈养的高多了。
这样的猪山在大别山内大大小小现在有十多个,大军大部分还是用各种途径收购来的黑火药作战,不过随着这些猪的成熟,乞活军黄火药的普及率就会越来越高,想着后世解放军杀伤力极强的飞雷炮,汽油桶炸药包抛射器,宋青书嘴里就直流口水。
不过这头山上热热闹闹,曾经统治一方的霸主花鸟寨,这时候却是安安静静了。
安全由乞活军来保证,山里已经不住人了,所有原来花鸟寨的山民,全都被迁徙到了山下低矮处居住。
虽然这里安静,却绝不是死寂。一片大雪将整个山坡地都给掩埋住了,看上去白茫茫一片,然而刨开雪极其仔细的搜寻,一个个人影居然趴在雪地中,一动不动。
衣服是全白的,帽子也是全白的,平趴在地上,甚至就算走到身边,轻易都发现不了,快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中,这些人就死寂的趴着,甚至连口鼻中,都没有热气喝出。
练的就是个毅力!
这头安静的可以,另一头则是火热的可以,山壁中,原本作为花鸟寨藏兵洞的一片凹陷岩石,上百个汉子仅仅穿着背心短裤,寒风中却是呼喝有声打着拳,挥舞着刺刀,大片的白雾在他们头顶凝成一团,滴水成冰的季节,淋漓的汗水从他们一个个脑门上流淌出来半身,最后又冻在了白色的背心上。
就挨着岩洞旁边,几十根绳子从悬崖上垂挂下来,攀在绳子上,还是几十个汉子猿猴那样迅速向上攀爬着,身后就是看的人眼晕的悬崖,拽着绳子,一个个军汉全都是死死咬着牙,忽然间,一人手冻僵,静叫着从绳子上掉下来,眼看着就要甩个粉身碎骨,可距离地面十多米,张开的大网可算险之又险的把他兜住。
勉强捡回一条命却不带表面没事,把军汉捞出来那几个军官立马把他按在地上,抽了十鞭子,旋即他又是喘着粗气坐做了五十个俯卧撑,稍稍才歇一口气,又被赶着继续去攀爬,这功夫陆续又有两人从山崖上掉了下来,这一次,极度恐惧中两个人的嘴巴却是封的死死的,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
“都说塞北人彪悍好斗,这大山之间的山民,同样也是如此的坚韧,难怪当年太祖爷能以南统北,连马背上骑射无双的蒙古人,都能被驱赶到漠北去!”
这些人总数在五百,大部分都是最近才在大别山招募的本地山民,这些人或许没有平原上人那么伶俐,头脑灵活,善于表达交际,可一个个真是坚毅的犹如沉默的石头那样,就算宋青书看了都忍不住直感慨,至少大冷天的让他穿个背心出来打拳,他绝对得冻感冒。身后面孙传庭,周遇吉两个亦是穿上了代县运过来的皮袄,看着这残酷的训练,孙传庭却是一张扑克脸直发白,忍不住不断的惊叹着。
“大帅,如此练兵之法简直旷古未有,这么折磨兵士,究竟是为了什么,有什么意义吗?”
“用时候,你就知道了!”
眼神中流露出了兴奋,带着得意宋青书卖着关子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