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还真是无处不用到兵法,就像这次收税大战,首先是白文选引蛇出洞之计把村民们引离开他们的优势地形村里,然后是调虎离山与半渡而击并用,一只猛虎带领的羊群能打败群狼,没了那壮汉带领,村民们在如狼似虎的官差手里还是羊。
然后又是疲敌之计,白文选硬是拖着那壮汉跑了小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虽然他自己都累趴下了也没把人家累到哪儿去,可到底是大量消耗了壮汉体力,最后又是以众击寡还有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并用。
你丫的不是力大无穷抗打吗?就不和你正面交锋!辣椒面烟雾弹夺其视力,然后仗着灵活绳索网子一套,就算孙猴也得被套住了。
总之,都是套路啊!
宋青书几个革命小将牵着反革命头子那壮汉回去时候,张献忠已经将村民们收拾完了,别看五六十号人,老的老小的小,见了官差腿也突突,又没了强横的领头人物,一顿水火棍把几个胆大的削趴下,剩下的也就跪地求饶了。
宋青书到村口时候,张献忠正骂骂咧咧的抓人呢,但见黄面虎站在村口大石头上,提着嗓子就咆哮个不停。
“你们这群刁民,武力抗税,一个个都要造反不成?”
“没有当年太祖皇帝,你们一个个的还得给蒙古鞑子当奴隶了!如今朝廷正是用银子的时候,你们一个个为了小家那点蝇头小利,不肯报效朝廷是不?统统锁拿!三天内不把去年还有前年的欠税补齐,就等着收尸吧!“
这话听的宋青书直腻歪,跟山贼绑票,叫嚣三天之内不拿赎金就撕票有啥区别?不过没等宋青书有气无力的想去纠正一下,张献忠却是先看到了他们几个,大笑着跳下了石头。
”傻老弟,你可真叫大智若愚啊!哈哈,娘的,你个刁民不是能打吗?怎么就让我傻老弟的妙计捉住了?”
上去给那个蛮牛一般的壮汉脑门一撇子,张献忠这才看清,宋青书还有白文选衣襟上居然沾染了不少呕吐的痕迹,赶忙又是关切的询问道:“傻老弟,老白,你们这是怎么了?”
一提这个刑红娘还有拽着绳子的小萝卜差不点没笑出声来,白文选这货支支吾吾的没白话出来个具体原因,抢在他之前,宋青书赶忙满是被切的点了点头:“被打的!”
“啥也不说了,好兄弟!”感动的一塌糊涂,张献忠上去又是给宋青书两个一个大大的拥抱,又是勒的两人直翻白眼。
“你们把这群刁民披枷带镣,拉到附近的村子里给那群刁民们看看抗税不交是什么下场,老子带我兄弟们赶紧回城里看大夫去!”
“捕爷,您就放心去吧!这儿有我们呢!”
听着张献忠的吩咐,正在如狼似虎给抗税暴民们上镣铐的捕快们几乎都是满是兴奋的应和了起来。
“兄弟,咱们走!剩下的就交给这群兔崽子玩吧!咱们回去看大夫,然后喝酒去!”扯着宋青书,张献忠大笑着往西安城方向走着,一听喝酒,白文选这货刚刚那点恶心丢的无影无踪了,撒腿儿就走到了前面,被拖着衣袖,听着后面的哭声惨嚎声,宋青书还是忍不住回头长望了一眼。
真是如同土匪进了村儿!十来个捕快绑人的绑人,捉鸡的的捉鸡,就连原本老实巴交的仉二愣子这货都跟着狞笑着撵着一头大肥猪可地乱跑,尤其是平时不苟言笑的柳大柱子,明显他的眼神在刑红娘身上重重停留了片刻,宋青书居然眼睁睁的看着他面目狰狞,拽住一个村中少妇,在她惊叫中把人拖到了个隐秘的胡同中,干什么不言而喻。
到处都是妇孺的哭喊声,门口的陶器被轰然炸裂,一个女人抱着米袋子死活不撒手,拽了半天拽不动的捕快怒不可遏的用鞭子狠狠抽了过去,另一头另一个四十来岁的捕快捏着小半块银子乐得黄牙都快掉了,另一个老妪则是坐在地上拼命的拍打着大腿哭喊着。
“这是给我家老头子买药的救命钱,造孽啊!”
这混沌的一幕宋青书好像只在后世的一些抗日神剧中见过,凄惨的声音让宋青书再也不忍心去听,干脆捂住了耳朵,闷着头急促的跟着张献忠向城里走去。可就算如此,依旧宛若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他心头一般,压的他喘不过来气来。
那是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
好歹刑老倌所托的事情宋青书办成了一半多,张献忠的颜面与地位保住了,一高兴,当场柳大柱子,仉二楞子等七个人就都留在了大明朝城管队伍中,披上官皮吃上了皇粮,有几个临阵脱逃的捕快则是被踹出了反动队伍。
宋青书接手了刑家班大权,还和刑红娘定下了婚期,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想的,隔阂了两个多月,她居然拉着韩娟儿也硬跑到了宋青书的小店帮忙来,看得刑老倌一个劲嘀咕女大不中留。
陪着刑老倌卖地瓜四个,在宋青书小店里帮忙的八个,加上混进捕快队伍的,虽然小店还是显得人太多了点,好歹基本上人人都能混口饭吃,不至于挨饿,虽然店里采薇干啥刑红娘就干啥,总是弥漫着一股酸味。
不过这些天宋青书却也没心思调解他的后宫关系了,那天征粮的事儿总像是一块大石头一般堵在他心头,连客人都看出来了最近傻掌柜的似乎不太开心。
这样一连过了三天,就在这天上午,坑爹呢小店才刚开张不久,张献忠居然是难得的上了门。
捕快的名声并不好,官,官瞧不起,民,民还在背后戳脊梁骨,轻易张献忠是不来的,怕影响生意,难得他来一次,采薇倒是新奇的丢下了扫把,兴奋的向里头跑去叫喊着:“哥哥,张大哥来了!”
“张大哥,喝水!”被无比热情的拽进了店了,到了后院,刑红娘还满是笑容端上了茶水点心,温柔娴熟的几乎不像是刚认识时候那个暴力妞,看得张献忠眼珠子差不点没瞪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一身面粉的宋青书这才扑落着手急急匆匆赶出来,如今对张献忠这个面丑心狠的家伙宋青书几乎是换了个形象,不论历史上说张献忠多么多么残暴,如今他对自己却是够意思,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他呢?所以听到张献忠来,宋青书倒是难得欣喜的满是笑容过来招呼。
“老哥哥今天不在衙门那儿忙活,怎么有空到兄弟这儿来了?”
“怎么,耽误了老弟齐人之福,不欢迎啊?”难得黄面虎也能开玩笑,眼神暧昧的左右扫了两眼,张献忠笑着打趣道。
刑红娘书读的很少,倒是满脸的问号,不懂什么是齐人之福,采薇则是脸色晕红,害羞的跺脚了跺三寸金莲溜到了一边,宋青书自己也是脸红了一下,这才没好气的回敬着:“小弟只是好奇难得闲暇,老哥你不去找赵寡妇,能到兄弟我这来,不会最近,哪儿不行了吧?”
被宋青书猥琐的向下瞄了一眼,张献忠噎的没好气摇了摇头,无奈的笑骂道:“你这张嘴啊!”
“行了,废话不多说了,老哥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最近官府有生意要做,肥水不流外人田,老哥我就找你来了,咱哥俩合计合计,发上一笔!”
刚开始宋青书还不明白,听张献忠解释一通,这才清楚过来张献忠是什么生意。
还和这次突然的征税有关,那个抗税村子的惨状是震撼了十里八村,男人全被抓走了,村里牲口被扫荡个精光,整个村子一下子就衣食无着了,还有不少妇女受辱,看着衙役们押着那个村的男丁游街示众,吓怕了的百姓们不得不勒紧裤腰带,把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交上来。
从万历后期开始,华夏就不太平,万历三大征打出了大明最后的威风,平定亳州之乱却也耗尽了西北民力,又遭逢第三个大旱之年了,如此青黄不接的时候老百姓哪儿还有钱粮上缴?被逼无奈,交上来的东西也是杂七杂八什么都有,官府收的是粮食和银子,这些东西自然要变卖了换成现钱。
跟着张献忠到府衙,宋青书也被眼前这壮观的一幕震撼了。
猪啊,牛啊,羊啊,鸡鸭什么的塞满了官府衙门的后院,弄得大明西安府跟个牲口棚一般,破烂的衣服,织了一小半的布匹,不知道什么年代的罐子,破瓶子,盔甲,甚至农具都交上来了,堆成了一堆小山。
还有二十多个小孩儿瑟瑟发抖的蜷缩在了墙角落里,并且以女孩居多,要是后世小姑娘疼还来不及呢,这个年代女人却是是赔钱货。
不过就算如此,如果不是被逼迫到了极点,哪家父母舍得把自己孩子都给当税收给交出来?
看着宋青书盯着一群小女孩发愣,这次居然连张献忠都是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喃喃摇着头说道:“今年又是个大灾之年,指不定秋天还得绝收呢,最近收租子的这些村子,明年也不知道还能剩下几个?都说圣天子在位,可天下这是怎么了?老百姓都要饿死了,官老爷们还天天逼税逼税的,他们就不怕把老百姓都逼成贼吗?”
“仙人板板的,要不是实在没什么能谋生的,老子早就想拔了这身狗皮了!”
张献忠愤懑的喝骂着,听的宋青书心头亦是不好受,而且他还知道,要不是自己横插一杠子,恐怕眼前这位早已经投入了跟城外一模一样的反贼队伍中,扛起了反抗大明王朝的大旗,心情郁闷,宋青书随便一脚踢向了这恐怕是老百姓被收刮来最后一堆民脂民膏,好死不死咣郎朗的一根钢管正好从物品堆上掉下来,砸到他脚面上。
这东西简直跟后世的水管子一模一样,带着些浓郁的后世色彩,心头剧烈的跳动着,宋青书猛地将那东西捡起来,惊愕的问道。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