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洛寒第二次听到这样的告诫,第一次来自古元,那时他初到万千世界。
“可我现在身份已然败露,身负《洛神诀》应不再是秘密,这还不能显露吗?”
虽有不解,但既然小兽特意提醒,必有其缘由,虽未得它亲口承认,不过种种迹象足以表明,它口中的‘姐姐’就是洛神。
“唉!莫名其妙暴露了隐秘,又莫名其妙习得冰寒玄秘,真不知是福是祸。”他叹道。
当即盘坐下来,欲遵照小兽所说,体悟这仙域的雾气,看到底会有何帮助。
他逐渐沉静,将之前所观一遍遍回放,那霸道无匹的惊寒一刀,那坚如磐石的冰封三尺,还有最后那撼天动地的千重骇浪。
他愈发疑惑,这只三种玄秘,尚缺两种,其中还有最重要的冰寒源秘,这是领悟其他玄秘的根本。
起初他以为那冰麟影像便是,毕竟习得《焚天炎雀诀》时,那炎雀即为炎之源秘,可这回明显不是,从那冰麟感悟不出任何玄秘,就是一道纯粹的影像。
“难道在这雾气中?”他猜测。
但意识早已散出,依然被压制在百米范围,且无论如何尝试,都难以融进天地,感知当中,这只是雾气而已。
已观那三种玄秘仿佛就在眼前,却触摸不到,这种咫尺天涯的感觉将他深深困扰,心情不由烦躁起来。
他呼吸愈发急促,心脏剧烈跳动,血液流速加快,身体泛起潮红,灵气亦逐渐澎湃奔涌。
此时,经脉上的印迹陡然亮起,这就像草原上最初那一星火,点燃即可燎原。
他周身立时火焰升腾,形似炎雀展翼扶摇,体内传出凤鸣,声声嘹亮,脑海中的冰麟影像被搅动得支离破碎。
这一刻,《焚天炎雀诀》已然成为他感悟冰寒玄秘的阻碍,甚至可说魔障。
“不行,我要冷静,这样下去永远无法领悟。”他提醒自己,强压心神,以极坚的意志克服烦躁的情绪。
忽然发现内心深处似有一小块坚冰,无论心绪起伏,它自巍然不动,反倒相助平复心神,丝丝凉意传出,涌进四肢百骸,顿觉神清气爽。
“这是……冰心?”
他想到了,这是修习《冰心诀》而种在心底的一颗冰心种子。
“是了,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他茅塞顿开。
相由心生,境随心转,这并非通常意义上的玄秘,而是如何在躁狂下保持一颗冰心。
物极必反,热极必冷,万事万物往往热有余而冷不足,平心未必无为,只有心冷如冰,方能看清一切魔障。
他暗道,“难怪小兽说它这比《焚天炎雀诀》高深,不是没道理,这分明两个极端,暴躁容易,静心难啊!与其说这冰寒源秘是玄秘,莫不如说它是一种状态。”
理清始终,他沉心静气,试着牵动那一颗种子,上面探出一根根丝线,扎进意识当中。
顿时,他感觉好像进入一种全所未有的状态,五感变得无比清晰敏锐,对身体的掌控上升到了新层面,似乎在这状态下,一切都攀上更高的境界。
他这才意识到,之前与人战斗时究竟浪费了多少灵气,无故损耗了多少肉身之力,如今每一丝力量都可掌握入微,从而运用到极致。
“这就是冰心状态?”他不禁大喜,这相当于在修为不变的情况下无形中实力又进了一步。
转而道,“不过是否真如我所猜测,是冰寒源秘呢?”
脑海中再次回想之前的景象,果然,一切豁然开朗,那三种玄秘皆触手可及,而意识也顺利融进天地,周围的迷雾竟变成一种极端的玄妙演示。
“这……原来这才是真念玄秘。”他恍然大悟。
紧接着,摇头苦笑,“是我固步自封了,还妄想用修习《焚天炎雀诀》的方法来领悟这《万寒玄麟诀》,真乃大错特错。”
这与炎之力完全不同,曾经那炎雀凤鸣嘹亮,以火焰交叠出繁博的脉动,似音浪般涌出,近乎小白的神兽灵通。
这让他误以为之前冰麟那一声长啸也是如此,实则真正的真念玄秘是充斥这广袤仙域的重重雾气。
他不禁惊叹,“好大的手笔,谁能想到神秘的森罗仙域是那小兽的万寒界所致,且暗藏此等玄秘。”
随后,又心生疑惑,“难道就没有修习冰寒之力的强者来过此地一窥究竟吗?”
在他想来,皇神境定可觉察出这里的异样,如果恰好没领悟的第五种是真念玄秘,说不定还能借此晋入帝神境。
通常情况下,这么想没错,可这是《万寒玄麟诀》,乃玄麟之天赋,经由洛神之手演化成灵法,它既是玄秘,又非玄秘,可说另辟蹊径,立足更为高深的层面。
哪怕将冰寒玄秘全然悟通的帝神境,也必自叹不如,若然得见,估计会恨不得废掉修为重新感悟,这就是两者间的差距。
让小兽自己说,它都不明所以,这也是为何它无法给予解释,只能提醒雾气对领悟有帮助,而关于冰心一事更是丝毫未提。
当然,此诀的真谛绝非现在的洛寒所能体会,待他迈入帝神境,亦或与同习冰寒玄秘的强者交手,才会发觉它的不凡。
这疑惑不过一霎,他并不在意,随之而来是一阵欣喜,源自这真念玄秘的强大。
他暗道,“以此让对手置身迷雾,压制意识,屏蔽感知,甚至产生幻觉,陷入心底最深处的恐惧,看似仙境,实为陷阱,迷雾之中,任我摆布。”
转念道,“我便来仔细感悟一番,看能否一举晋入君神境。”
他当时以领悟炎之力第二种玄秘突破,有此为基,同境下其他灵力自也水到渠成。
冰心种子早已扎根,而对守之玄秘又感悟颇深,甚至可下意识施展,眼下欲借此机会领悟这真念玄秘,尝试再做突破。
当即沉入冰心状态,意识再次融进天地,感知当中,迷雾徐徐变幻,演示那极端的玄妙。
万寒界,冰壁上正浮现外界的景象,小兽始终注视着他。
见此一幕,心道,“还不错,估计没那么容易挂了,我终于能好好睡个安稳觉了。”
念罢,前蹄一划,隐去影像。
然后喃喃着入睡,“姐姐,你交代的事这次我完成得很好呢!你伤都好了吗?快点儿回来吧!”
此时的它,还在等待洛神从星图里出来,并不知她已陨落。
原来,这一切都是洛神过往的布设。
她以灵气海初创天地,发现那不足以承受万千世界的真正灵法,故只取根基传下,《冰心诀》正是《万寒玄麟诀》之基。
因上古一战被太幻重创,始终难愈,万年前她最后一次亲临迦岚学院,之后便隐去古地,入星图休养,将传承之事交予小兽。
不想它一时贪玩儿,被老麒麟察觉行迹,险些抹杀,也由此阴差阳错致使洛族先祖殒命,为此它懊悔不已。
时值今日,万年已过,终于又嗅到传承者的气息,故而现世,完全为此。
若非玄苍设计洛寒来到仙域,它得直接找去学院,麒麟横跨大陆,这是怎样的景象,不用想都知道必将掀起一场风雨。
如今完成传承,也算弥补了万年前的过失,它心事了却,带着对‘姐姐’的思念,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