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叹道,“如今已无人知道连城寨曾经还有过五当家。”
提起自己的往事,他连话都变得稍微多起来。
“看来这连城寨也只是表面繁荣啊!”洛寒道。
小五摇头,“不,它是真的繁荣,或许在文无一手里才能发挥它真正的价值,但我父亲的死不能就这么算了。”
“果然是来报仇的。”洛寒暗道。
他很不解,“以你的修为,大可以直接报仇,何须背地里搞出这么多事?”
小五沉声应道,“杀了他固然直接,可这无异于废了山寨,这里有我父亲的心血,这么做他在天之灵绝难安息。”
洛寒暗暗点头,这他倒是没想到。
小五顿了顿,继续道,“况且,他弄了个假的风火连城,把武无二和药无三哄得团团转,这二人一个武痴一个药痴,都是头脑简单,当年若非他们,我父亲不会蒙冤而死,大伯也不会被关押至今。”
洛寒明了,“所以你才要救出风火连城,拆穿文无一的真面目,如此一来,真相大白于天下,武无二和药无三再不会受其蛊惑,你的对手就只剩他一人。”
“是,让他死不是最终目的,他死了,父亲的仇算是得报,但他蒙受的冤屈也将无法洗刷,只有救出大伯,由他亲自还原这段历史,才能还我父亲一个公道。”
洛寒沉吟良久,心道这还真是个孝子,不过他仍有疑虑。
遂问道,“你既是器无四之子,这几个当家怎无人认得你?这不应该吧!而你又是如何化名小五潜进山寨的?”
“这不难解释,他们都不知我父亲还有我这么个儿子。”小五应道。
洛寒转念想到什么,“你不是在山寨长大?莫非是迦岚学院?”
小五点头,“你很聪明,选你合作果然没错,我昨夜真的差点儿杀了你。”
洛寒笑笑,“那要多谢不杀之恩了。”
实则心道,能不能杀得了还不一定呢!
虽然眼下他有诸多顾虑,不能显露《洛神诀》,不敢动用灵气海,但这都是在无生命危险的前提下,一旦性命堪忧,哪管得了那么多,保命手段还是有一些的。
小五没理他这句,顾自道,“我母亲曾是迦岚学院的学员,他们相遇一场邂逅,决定一起归隐田园,然后就有了我。直到某一天,山寨寻到父亲,因未知原因他不得不回去,不想这一别就是天人永隔。”
“未知原因?”洛寒皱眉。
他在想,或许这根本不存在,而是让器无四送命的陷阱。
小五以为他有疑虑,道,“彼时我尚在襁褓,母亲说父亲没告知原由,只暗中留一张字条,上面说,若他一年未归就不要再等,也不要设法寻他。”
“然后你母亲就带你回了迦岚学院?这就奇怪了,那后来山寨发生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五应道,“母亲是带我回了学院,她这么做是为让我在安全的环境下长大,但不意味着放弃追查父亲的去向。”
“也就是说,所有事情都是你母亲后面调查出来的?”洛寒追问。
“她只打听出那时山寨有外敌来犯,一场大战,父亲不幸命陨,可她并不相信,我也不信。”
“哦?这么说是你打探的?”
小五点头,“我潜伏三载,终皇天不负发现水牢,大伯虽一直精神错乱,但偶然一次短暂清醒,让我得知了真相。”
“真相是?”
“什么外敌来犯都是假的,根本是文无一一手策划。他暗谋多年,早给大伯下毒,趁乱将他关押,换人顶包,更给我父亲扣上通敌之罪,可怜他一心为山寨而回,却落得个含冤惨死的下场。”
洛寒思虑,发觉疑点,“给君神境下毒?岂会那么容易?”
“据大伯回忆,这毒文无一下得十分隐蔽巧妙,他也是后知后觉。大伯好酒,他便每日在酒里下极微的一丝,且并非毒药,而大伯经常服食灵丹,这二者相融,久而久之竟生毒性。”
洛寒想起刚在水牢里所见一幕,“今夜我见文无一带去一枚丹药,还说不会让他死,这又何解?”
小五哼道,“药力需持续巩固,不然以大伯修为,早晚将毒性清除。他当然不会让大伯死,同为修炼风之力,他更觊觎那灵法。”
洛寒想想,似乎没什么破绽,难怪让他去药无三处盗药。
他又问,“照这么说,当时一切已落入文无一掌控,那他为何还要单独针对你父亲,莫非他发现什么端倪?”
“你可知我父亲为何选择归隐田园?”小五反问。
“不想卷入争端?”
小五不置可否,“他同武无二药无三不一样,炼器虽有些天赋,但不痴迷,且凡事洞察如镜,因此早被文无一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他不喜争抢,离开山寨,可文无一知他与大伯交情匪浅,不把这块绊脚石除掉,早晚一切败露。”
洛寒仔细捋顺一番,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了,就是一场山寨内部的夺权之争。
他又想到什么,便问,“既然如此,文无一怎好似还把你视作心腹,让你来监视我?”
小五应道,“当时我进山寨着实费了番功夫,谋划许久,布局环环相扣才有今日。他又怎会把我当心腹,他生性多疑,除了自己还能信谁,我无非是他藏在暗处的一枚棋子。”
“他不知你修为?”
“当然怀疑过,我也自有办法让他相信,隐藏还不容易?”
洛寒想了想,这的确不难,他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搅进这淌浑水不是什么坏事。
他现在最需要什么,朋友,势力,关键时刻的倚仗,强大的实力固然是正道,但在这之前,武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形单影只注定前路会更加难行。
况且,下一步他想去迦岚学院,这可能是个好机会。
他问道,“那你母亲还在学院吗?”
“在,当年幸得院长宽宏大量,收容我母子,眼下她是学院一名老师。”
洛寒暗喜,嘴上道,“难怪你对学院了如指掌。”
小五难得笑了笑,“其实,在学院我都隐藏在暗,鲜有人知道我。”
言下之意,他的身世是秘密,这也在理,若人尽皆知,还如何潜进山寨。
洛寒一见,顿觉有谱,一旦真相大白,这也就算不得秘密,不至于过河拆桥,而他肯告诉自己,说不定真能成为朋友。
他没立刻表露想法,他清楚,现在说了,那是交易,事后再提,才是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