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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险之又险

    幽静森林,极西之地。

    一条千丈长的墨色巨蟒盘踞于此,首尾相接的沉沉睡去,一缕缕鼻息有节奏的呼吸着,正是噬神蟒。

    空气中连一丝风都没有,静的怕人,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仿佛在敲击着森林的心房。

    三人各自凝神预备,欲穿过首尾相接处那一丝缝隙,不过此时,缝隙却被白气完全遮掩,那是恐怖的鼻息之气。

    洛寒双眸微闭,意识狂泻而出,融入这方天地,仔细感知着缝隙中鼻息的变化规律。

    心中默数,“强……弱……强……弱……强……”

    须臾,猛然睁开双目,“就是现在!”

    神色间掠过一抹凝重,向岳飞霜急声传音道,“岳大哥,走!”

    但见那一袭蓝色粗布麻衣,腰间长带无风自舞,脚尖一点飞掠而出,同时井中月森然出鞘,极速挥舞,道道刀气凝成半月冰霜护住周身。

    此时,岳飞霜犹如一个身负冰霜铠甲的勇士,一头撞进缝隙,而此刻,正是鼻息之气最为稀薄的那一息。

    洛寒双拳紧握,死死注视着缝隙内,却见那一身冰霜铠甲正在飞速消融,岳飞霜长刀极舞,速度已达极致,无尽刀气不住地凝结,消散,再凝结,再消散,转眼间竟已是渐渐不支。

    “坚持住啊!就快冲出去了!”

    洛寒心中一遍遍的呐喊。

    这短短的十丈距离他从未觉得如此遥远,眼见岳飞霜距那缝隙尽头已近在咫尺,只需再踏一步便能纵身跃出,此时,他的心仿佛提到了喉咙。

    鼻息之气渐浓,这一息眼看便要过去,而岳飞霜也已力竭,半月冰霜纷纷消融,躯体逐渐暴露在鼻息之气下,先是衣衫化为齑粉,随之便是裸露的肌肤。

    岳飞霜强忍剧痛,一咬舌尖,脚下重重一踏,向缝隙外纵身一跃,半个身子已是探出缝隙,距离成功通过只余半步之遥。

    突然,一阵鼾声如雷鸣般响彻云霄,缝隙内鼻息之气大盛,只见那尚未跃出缝隙的身躯瞬间化为齑粉,随后白气涌动,遮掩了缝隙。

    再不见岳飞霜的身影,只闻一声极其微弱的惨叫自缝隙尽头传来。

    “这……”

    洛寒心中一阵悲愤,却又是哑口无言。

    就在即将通过时,这噬神蟒却是打了一声呼噜,彻底破坏了呼吸节奏,而岳飞霜便也因此遭殃,此时却是生死不明。

    “岳大哥……岳大哥……”

    洛寒急切的大声呼喊着,可却得不到一丝回音。

    遂然出手,“洛神惊鸿掌!”

    两道纤细的光掌向缝隙处挥去,双掌呈合十之势,待到近前猛然向两侧拨开,鼻息之气竟是被分开了一丝。

    洛寒见状,脚下急踏,便欲飞身而上,岳飞霜遭遇意外,已让他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一心只想冲过缝隙,相救危人。

    但却忽略了此时缝隙内鼻息之气的浓郁程度,以他之修为贸然进去实与送死无异,怕是立时便会灰飞烟灭。

    洛冰早已凝神戒备,他知晓以洛寒之重情重义的心性,必会做出不理智之举,将一见其有所动作,便是纵身跃出,在距缝隙咫尺之地,险之又险的将之拦住。

    “大哥,你不要拦着我,岳大哥说不定已经……”

    洛寒已是如鲠在喉,哽咽难言。

    “小寒,越是这样你越要冷静,你这样冲进去,又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岳飞霜遭遇不测,生死不明,洛冰自也焦急万分,纵然他也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可在面对已失去冷静的洛寒时,却只能咬紧牙关,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不能冲动不可鲁莽。

    “你再看这鼻息的变化规律,已无之前的节奏,方才那一声鼾响彻底打乱了呼吸的均匀。现在,我们根本无法准确掌握那仅有的一息之机了。”

    洛冰死死的拉住洛寒,言辞间运起一丝灵气,如当头喝棒一般回荡耳畔。

    洛寒被如此一喝,立时清醒过来,逐渐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

    心中暗道,“岳大哥,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们很快就会想办法过去!”

    虽再不至鲁莽送命,但岳飞霜的生死安危仍被牢牢的牵挂于心。

    洛冰见其恢复冷静,便是说道,“我倒是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通过!”

    “什么办法?”洛寒急切的问道。

    “眼下这鼻息的变化虽已无规律可循,但那也只是因噬神蟒的呼吸节奏不再均匀所致。不过,既是呼吸,其间必有间隙,或长于一息,又或比一息短,但无论如何也不会短于半息。故只要在这半息内通过缝隙,应是可以出去!”

    洛冰早已将这呼吸节奏摸得通透。

    洛寒却是疑惑道,“可是以我们的身法,绝无可能在半息内跃过十丈之距啊!”

    即便有半息之机,若无足够快的身法,自也断然无用。

    洛冰淡然回应,“以你独自一人之力当然不行,但若我们两个一起,却是可以做到了。”

    洛寒仍未明其意,“一起?那缝隙仅可容一人通过,又如何一起?”

    洛冰毅然道,“我并未说我们一起通过,而是由我来送你出去!”

    显已下定决心。

    而今之计,唯有如此行事方可保证洛寒通过缝隙,又不至被那鼻息之气伤及性命。

    “大哥,你……”

    洛寒欲言又止。

    如此一来,洛冰必然会把自己置于极其危险的境地,在鼻息之气下,灰飞烟灭只是瞬息之事,尚不知那枚保命灵符能否来得及让洛战天及时相救!

    洛冰见其为难,又是言道,“小寒,不要再犹豫了,做好准备吧!让我们兄弟俩合力闯过这噬神蟒的恐怖鼻息!”

    语气更为决绝,坚毅的面庞上满是决然。

    纵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也定要助洛寒脱此困境,只因那不仅关系到洛寒的命运,更关系着母亲龙静雪的性命。

    洛寒也非优柔寡断之人,洛冰既已如此坚定,便让兄弟俩合力闯上一闯!

    而此时,噬神蟒的呼吸忽快忽慢,鼻息也随之忽长忽短,着实难以把握其间那一丝微小的间隙。即便以洛寒的强大意识,也感知的极为艰难。

    洛寒凝神静气,心神渐渐沉淀,意识完全融入这方天地,仔细感知着空气的细微震荡,仿佛示出些许凌乱的呼吸轨迹。

    时间便这般悄然流逝,仿佛过了许久,又好似只是一瞬。

    忽闻一声低喝,“大哥,就是现在!”

    洛寒猛然睁开双目,脚踏游龙步法,纵身掠出。

    与此同时,寒冰盾施展开来,冰蓝色光华笼罩周身,古朴的冰盾悬于头顶,震颤不已。

    右手紧握鹭雪剑,连连急挥,借助冰刃之力接连施展六道寒轮,悬于周身,于空气中旋转的猎猎作响。

    左手轻挥,洛神惊鸿掌率先开路,一掌印向正由浓郁转而稀薄的鼻息之气。光掌拍至,白气震散,露出那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当即脚下再急踏,一个箭步窜入缝隙内,洛冰紧随其后,虚指化剑,一道若隐若现的鹭雪鸟之影振翅疾飞,黑色披风于身后携风声猎猎作响。

    将一进入缝隙,洛寒便将鹭雪剑飞掷而出,只见一道剑芒划破前方的浓浓白气。

    洛神惊鸿掌再次印出,又是两道光掌呈合十之势刺进那被剑芒划破的白气之间,而后猛然一分,缝隙内的景象豁然开朗,前方的出口似已近在咫尺。

    忽闻一声悲鸣,却见飞射而出的鹭雪剑去势已尽,斜刺入地,颤抖不已,剑芒尽皆消散,于鼻息之气的侵蚀下荡出阵阵哀鸣。

    缝隙内的白气陡然浓郁起来,眼前那方才还清晰可见的出口,而今却又渐渐模糊,时间已然来之不及。

    洛冰见此景象,未有丝毫犹豫,双掌齐出,抵住洛寒腰间,掌心用力一吐,便以自己这一推之力,使之向出口极射而出。

    洛寒顺势抓起鹭雪剑,却闻一声凄厉的悲鸣刺破天际,剑身应声而断。

    鼻息之气愈发浓郁,六道寒轮于侵蚀下纷纷爆碎,寒冰盾亦是颤抖着涟漪阵阵,光华渐淡。

    而手握断剑的洛寒,终是于寒冰盾彻底崩碎之前,跃出了这充斥着噬神蟒恐怖鼻息的一丝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