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好好表现一翻,偏偏横生枝节,巡检府郎中很恼火。徐茂先还没说话,他便主动跑进去。“吵什么吵?不知道今天有大人来这里巡视吗?再吵就关门走人,你这铺子不要开了。”
店主一听,挺委屈道:“冤枉啊大人,是他……”店主是一个三十不到的年轻女子,穿着打扮十分得体,这店面积不小,上下三层楼的样子。
看到这么多大人,还有知州大人来了,她挺委屈道:“这位客人,是他自己不小心,偏偏要怪我们的褂子不好,闹得很凶,劝也劝不住。”
“怎么回事?”分管城内巡检的左州卿走进来,挺不悦地问了句。换了平时,他肯定一阵训斥,然后大手一挥,关了。
但是今天有徐大人在,他不敢发官威。
一个年青人捧着褂子出来,褂子上的衣领处还有一些鲜血的痕迹。而且这人的另一只手,捂着脖子,一付又好笑又痛苦的模样。
“几位大人,你们可得做主啊。他们这褂子有问题。我跟他们交涉,店主意然说我无理取闹。你看他们的褂子里还藏着针,我难道还不能说两句?”
内务府郎中接过褂子,看到衣袖处还有血渍,便问道:“怎么回事?”
年轻人道:“我刚才在买褂子,他们这褂子领口藏针,我一穿上就伤了脖子,血都扎出来了。”年轻人指着衣领,白色的褂子上,还有些红印子。
有人看到这里,便忍不住想笑,这也算个事?
女店主道:“根本就没有针,是他自己不小心弄伤自己,又不是褂子的错。我答应赔他一条褂子,他还不乐意。硬要我赔三百两。”两人为了赔偿的问题吵了起来。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让徐茂先停留太久,便在一行人的保护下,继续前行。
对面的楼顶上,一个面容冷峻的年轻人,拿着西洋镜关注着这一切。发现徐茂先只留了短暂的一瞬间,并没有进店,有些失望地拿开西洋镜。
旁边有两个看似威猛,精壮挺拨的大汉,其中一个接过西洋镜,道:“少爷,下手吗?”
年青人一言不发,挥了下手,转身就走,身后两人也没有再说话,紧紧跟在后面,很快就消失在这栋楼里。
海天大客栈,庞仁岗正背着双手踱来踱去,这个邓晋祥又来了,他有些担心。万一这家伙再折腾点什么事来,他庞仁岗可赔不起啊!
邓家在江州城的势力,一天天弱下去。
现在邓义杰倒了,邱雨霜香消玉殒,邓家最大的悲剧重现,连邓卓文也气得病倒在府中,庞仁岗更是收敛了许多,老老实实过日子。
邓晋祥再临江州城,让庞仁岗凭添了一肚子的心事。
自己的家当在江州城,不可能像他们那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作为一个本土商人,如果官府要收拾他,他庞仁岗会死得很惨的。
庞仁岗自己以前也是****起家,邓晋祥带来的几个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如果他们在江州城闹事,自己肯定脱离不了干系。
正想着,邓晋祥黑着脸回来了。
看来是失手了,庞仁岗暗自吁了口气。
不知什么时候,他发现自己的立场,已经悄悄站到了徐茂先那边。或许,经过长时间的暗中较量,再看看目前的形势,庞仁岗对形势认得很准。
邓家的人终究是敌不过徐茂先,邵武杰死在江州城,邵文杰因为绑架徐茂先的家眷,也被此事连累进去,据说现在还关在京城大牢里。
按律法,本来是判杀头的罪名,但是邵家老爷子为了挽救这个孙子,甘愿退居幕后,暂避其锋芒。
邓家也没有在这方面占到便宜,邓义杰如此疯狂的举动,让庞仁岗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他做为一个堂堂州令,为何要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客商?
尽管他知道卢本旺现在的身份,庞仁岗还是没有想明白,据说邱雨霜之死也与他有关,但是上面封锁了消息,他根本就打听不出来。
他很想劝几句,让邓晋祥不要乱来,用暴力的手段解决不了问题。
邓晋祥进来之后,庞仁岗立刻屏退了其他人,他走近邓晋祥:“邓少,别为这些事烦恼了,据我所知,常鹤扬也来了江州城,昨天有人看到他与徐茂先一起在吃饭。”
邓晋祥没有吭声,只是一个劲地抽着烟,突然等着死鱼眼睛,透着两屡寒光。“你是不是怕我连累你?”
庞仁岗脸上一阵抽涩,讪讪地陪着笑:“邓少你这是说哪里话,我不过是提醒一句,凡事谨慎。”
“我自有分寸,不用你来提醒。”邓晋祥一脸不快,拂袖而去。
回到房间里,邓晋祥阴着脸,庞仁岗这人靠不住,风吹两边倒。现在的形势不利于邓家,自己还得好好斟酌一番。武斗不行,就来文斗。后面的路长着,就不信找不到他徐茂先的破绽。
邓晋祥想了一阵,站在窗外看着热闹非凡的大街上。娘的,老子真不甘心让他如此飞黄腾达。只不过,现在的江州城自己的确没什么势力,做事情躲躲藏藏,跟地沟老鼠没什么两样。
这些墙头草看到邓家不行了,也没人有伸出援助之手。邓晋祥的眼睛里闪着阴沉的目光,他把烟袋扣灭出去,狠狠地道:徐茂先,咱们走着瞧!
中秋佳节,徐茂先特意告假数日,决定去沙俄看看卢本旺。
临走之后,他再次召来了滕海,滕海就私塾入官制的进行方案和进度,做了详细的呈报。现在这个方案在整个江州区域全面推行,在各地私塾,都有一些不同程度的反应。
有人叫好,也有人提出质疑。但总体的反应还算好,因为这是一个双向选择,没有人强迫他们。
徐茂先听了滕海的话,道:“这件事情,你要坚定不移地执行下去,争取在二到三年内,解决整个江州城地区私塾入官制。再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任何人都不可以凌驾于律法之上,他们所有的行为,都必须在官府监督下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