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老爷子带着笑意道:“我们赌一把,肯定出大事了。”
难得他还笑得出来,常老爷子点点头:“是邓家还是邵家?”
“是邵家!”徐麟沉声回答。“是邵武杰在江州坠崖身亡。”
咚——
外面传来一声水珠滴落的声音,两个老人均皱起了眉头,这可不是好现象,邵家恐怕要发飚了。邵武杰和邵文杰都是邵家第三代中,比较招邵老头子喜欢的晚辈,他怎么突然死在江州城?
徐老爷子担心的还有,此事恐怕与徐茂先有关吗?如果真这样,徐邵两家恐怕从此将要明着撕破了脸。
屋子里一阵斩暂的沉默,徐麟缓缓道:“他涉嫌故意杀人,将一位沙俄汉裔女子当场撞死,在逃避追捕的过程中,坠崖身亡。”
“瘪种,死有余辜!”常老爷子突然骂了句。
邵武杰这个纨绔子弟,在京城也没少干坏事,算得上臭名昭著的人物。不过,像他这样的人,居然还进不了京城四少,说明还有比他更厉害的。
其实邵武杰不过是在他哥哥的阴影之下,否则他也算得上京城一大怪。不管怎么样,邵武杰之死,肯定会牵动某些人的神经。
常老爷子站起来:“看来我得出去走走了,老是呆在京城呆着,这胳臂腿的都不好用了。”
两人知道,他是借这个机会下去看看,到底有谁敢在下面惹是生非?凭着常家在军营的威望,谁不忌惮三分?
如果有人敢借邵武杰的事挑起事端,常家也不会坐视不管,常老爷子的态度很明确。
徐老爷子想了想:“那我就留在京城,徐麟啊,你也陪他去逛逛吧!”
京城邵家,深夜之中传来一阵阵咆哮如雷的声音。
砰砰砰—
接二连三听到有人摔盘子,这栋高墙下的巨大别院,给人一种不安的气息,邵家老头子摔完了东西,双手捂着脸,用力地搓了搓。
旁边有两个妇人,正哭哭啼啼,好不心痛。邵文杰站在旁边,双拳紧握,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一辆又一辆的马车,接踊而来,停在别院的门厅之下,邓家老头子也来了:“邵老,邵老!”
邵家老头此刻反而镇定下来:“家门不幸,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邓家老头也是一脸凄凄:“还是派人去江州城,先把义杰带回来吧。”
邵家老头点点:“那就文杰去吧”
邵文杰点点头,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还!”
“胡闹!”邵家老头骂了句:“你想赴你弟弟的后尘吗?”
邵文杰终于咆哮了:“难道这事就这样算了?”
“混蛋!做事用点脑子!你不要去了,叫你爹去!”老头子训了一句,挥挥手:“你给我滚下去,我有话跟邓老说。”
砰——
等众人离开后,屋里又传来一声巨响。
邵家老头将一只茶杯摔碎在地上,朝着邓家老头放起炮来!
“你儿邓卓文是干什么吃的,父子三人呆在湖广,居然连一个孩子都保护不了,义杰的死,他也要负责任。”
邵家老头果然是个炮筒子,一句话邓卓文也扯上了。你邓卓文堂堂一个巡抚司,这点能力都没有?人一发浑的时候,就什么也不顾了。
其实这事情,邵武杰找死又怪得了谁?
邵武杰撞死他人,难道不允许捕快去抓?问题是他这撞人是故意的,到底他与那个死者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已经没有会知道了。
尽管他们可以将事情描黑,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徐家的头上,但证据在人家手里,这事要是光明正大去搞,肯定是站不住脚的。
“我不管你们怎么弄?义杰的死,一定要让他们尝点苦头,否则还真以为我们邵家没人了!我压着文杰不许动,并不是表示我就能忍气吞声。这件事情,你说!他邓卓文能不能出来说句话?”
邓家老头还没说话,邵老又道:“如果他不行,让他下,我叫人去顶上。我就不信,湖广还真是他们徐家的天下了!谢郑言呢?他谢郑言干嘛去了?我看他这个巡抚使有问题!”
邓老提醒了一句,“老邵,稍安匆燥,人死不能复生,而且这件事牵系到沙俄那头,事情不好弄。真要弄的话,只怕也得等这事情过去之后才行,万一礼部那边闹起来,可没办法交差啊!”
提到礼部邵老果然安静了,这件事还真的有些麻烦,主要是牵系到了沙俄那头,要是人家那边不依不饶,事情还真不好办?
尤其是听邓义杰那边呈报,邵武杰涉嫌故意伤人,有大量目击者提供作证。而这一切,都被徐茂先掌握住了,如果这些证据公布出来,礼部那边压力不小,恐怕圣上那里也抹不开面子。
邓老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只是刚才盛怒之下,他没想那么多。
徐茂先手里有邵武杰故意撞人的证据,而这个重要的信息,邓老头没有透露出来。他的本意是想让徐邵两系的冲突更激励一些,也许邓家便能从中获利。
要是邵家因为这件事情,真的和徐家闹起来了,最大的受益者是他们邓家和常家,或许他真能借这个机会,捞到一些好处,从此摆脱四大家末位的处境。
但是后果也是很严重的,这两个跺跺脚都能让京城打几个颤的人物,要是真闹起来了,恐怕会殃及池鱼,再说了,邵家怎么闹?他不在理啊?
从邵家出来,邓老就在心里衡量,这件事情最坏和最好的结果。
而此时,徐麟在京城,收到了徐茂先从江州城传来的事件详情,也收到了那些目击口供。
徐老爷子和常老爷子,俩人看完了这些证据,又了解徐茂先在笺条里中,自己已经将这消息给封锁起来了,没有让外界知晓。
常老爷子不得不感叹,这孩子是在顾全大局。
如果他将这些证据公布出来,恐怕真的会引起一阵轰然大波。可惜,邵家恐怕不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更不会记下这笔人情。
而江州两衙,面临着一个很尴尬的问题,卡秋莎要求江州给个说法,自己的随从不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