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想安慰一下碧玉,没想到她会这般冲动,居然扑进自己怀里,双手抱得特别近。
这让徐茂先大为尴尬,虽然碧玉貌若桃花,熟透了的少妇身段,尽管好几次见过碧玉喂奶时的丰满胸脯,但毕竟不是让徐茂先为之所动的理由。
碧玉哭得太投入,太伤心,听得让人心都碎了,浑然忘了双方的身份,只是长久相处下来,对徐茂先产生了极重的心理依赖,因此不顾一切放肆一回。
徐茂先也是为了安慰碧玉,才勉为其难地充当了这个抱枕角色,没想到柳老头在这个时候冲出来,还喊着这种人神共愤的话,令徐茂先怒火难耐,指着柳老头吼了一声。
“放肆,可知是在跟谁说话!”
碧玉母女出事的时候,你不忧心寻找,老子把人给你们救回来了,你又跑出来捣乱,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我……先放开我家媳妇再说。”柳老头见徐茂先发火,也不敢在造次了,只是结结巴巴地道。
“徐……徐……徐大人,这……碧玉她只是个家里的遗孀,一个克夫的寡妇而已,至于让你这么心疼吗?”
“啪——”
徐茂先控制不住,抬手一耳光扫了过去。这是他在柳城縣第一次打人,就算黄牧、杨忠奎兄弟那样的都没动过。“老匹夫嘴巴放干净些,碧玉今天的事,你有一定的责任,看本官不治了你的罪!”
“哎呀……大人强占我家媳妇便算了,为何还要打人啊?”柳老头捂着脸,有种想扑上来拼命的冲动,只是看到徐茂先怒意更甚,想想便不敢动了。
而此时,县令柳温带着不少人赶了过来,董长顺随后而至。
“徐大人,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柳温见徐茂先和碧玉浑身湿透了,猜了个大概。
董长顺也走过来,他只关心徐茂先的各人安危。“徐大人,你没事吧?”
柳老头突然指着徐茂先道:“柳大人,董大人,你们可要为草民做主啊!我看到他们两个抱在一起,我只说了句话他便打人。做知县的真了不起啊,勾搭别人家的媳妇,还逞强凌弱。如果你们不管,我要告到宜阳府里去。”
“鸟人,再不闭上拨了你的舌头!”董长顺踹了一脚,怒骂了一句。
柳老头这几句话,让众人一阵尴尬。先不管他说得是真是假,两人有没有抱在一起,反正传出去对徐茂先影响不好。
“董长顺,先把他带回去,今天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徐茂先放开碧玉母女俩拂袖而去。
有伙房女官走过来,拿了件衣服给碧玉披上。小声道:“碧玉,你何苦这么傻?受了委屈可以跟县里的大人反应,干嘛要跳河寻死。若不是徐大人来得及时,你和孩子就完了!”
碧玉摇摇头,黯然道:“我没事,以后再也不傻了!”
“行了,夜风阵阵寒人,还是先回去再说吧!”董长顺叫了几个典狱捕快,把碧玉带回了典狱内。
碧玉到底出了什么事?徐茂先责令典狱立刻组织立案,限期调查出事情的缘由。
碧玉开始什么都不愿说,直到徐茂先换了衣服过来,她才吞吞吐吐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徐茂先立刻拍着桌子怒道:“岂有此理!简直是禽兽不如!董长顺,立刻派人把柳老头给收押起来。”
对于知县大人的吩咐,董长顺没有丝毫犹豫,柳老头的行为,按大明律已构成了强占民女之罪。县典狱几个捕快,没费事就找到了正在与乡民诉苦的柳老头,将他带回了典狱内收监。
在审讯柳老头的时候,董长顺碰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当他问柳老头为什么要强占自己的儿媳,做出这种人神共愤之事时。
谁知道,柳老头理直气壮地回答,“她是我柳家的媳妇,嫁到柳家,生是柳家的人,死是柳家的鬼。我儿子已经战死沙场,她为什么不可以帮我柳家继承香火?再说,儿子死了,老子续了儿媳妇,在柳城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世人皆知!”
得到如此的回答,董长顺一个头两个大。后来找人询问,在柳城縣确实有过这样的习俗,自从有了柳城縣便有了这规矩。
儿子出事之后,也有人家把儿媳妇据为己有,不再出嫁,继续帮自家继承香火。尽管柳老头对自己的罪行毫不掩饰,但董长顺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徐茂先倒是头一次听说有这回来,问过了几位杂役司的头头,他们的回答同样是:象这样的事情,柳城縣的确发生过。只要双方情愿,不闹出什么乱子来便好,县里一般都睁只眼闭只眼,不参与干涉别人的家事。
因为这是风俗问题,如果打压,将引起一连串的联锁反应。再说柳老头只是强占未遂,并没有真正伤害到碧玉,他们的建议是管教管教,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以免激怒当地保守百姓。
还真是问题啊!以前只听说过,古代皇帝死了,儿子取了老爸的妃子,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民间死了儿子,老子还能娶了儿媳妇的规矩。真是大千世界,无所不有。
做为一介知县,徐茂先还是从大局考虑,让典狱对柳老头进行一番管教,关了几天之后送回家,没将事态扩大。
而经过这件事情,碧玉死活不愿再住家里,直接搬来县里的伙房住。原以为事情算是过去了。没想到过了几天,柳城縣到处流传着一种谣言:
柳家寡妇与县里某位外来的大人有染,还因为东窗事发,把公公抓起来打了半死,关了好多天才放人。
显然这种流言的矛头直指徐茂先,只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人信,有人不屑罢了。
稍有智商的人都不会明白,徐茂先不是尸位素餐的庸官,相貌堂堂,仪表不凡,又是一介知县,前途不可限量,怎么可能与一个成婚生子的寡妇有染?
纯属无稽之谈!
这种流言也传到了宜阳府里,
佟府令轻蔑地冷哼了一句,没有再理会这种事。从某种意义上说,徐茂先是他一手关照的门生,有人胆敢针对他,那便是针对自己。
官场之阴暗,完全可能淹没一个有才华的人,他不希望徐茂先在柳城縣刚刚有了些起色,便被这种流言蜚语所困。佟府令的目光,最终落在那撰写了通阳河水利事件的永乐编年通鉴上,那副香艳画册格外刺眼。
画中,徐茂先紧闭双眼,不省人事的躺在一个美少妇的怀中,而这个美少妇,正用自己的清白,抢救这个昏迷不醒的人。
本来这件事已经捅到了京城,柳城縣兴修水利,美少妇舍身救人的事迹,被渲染的沸沸扬扬,可是不知为什么,突然一夜之间,所有的人都禁声闭嘴,绝口不提这件事,尤其是京九直隶的高层,对错也不再理会。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权力,能一夜间,封住天下人悠悠之口?而且这人的出发点,应该是在帮忙徐茂先才对,他又会是谁呢?如果他是好意的话,那与徐茂先是什么关系?佟府令陷入了深深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