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右眼皮一直跳着,他站在屋外听着何太后在那里嚎,他知道何太后知道他在屋外偷听,他更知道何太后这是嚎给他听的。
听了一会,张让就听明白了,原来是新皇受了委屈,天威受挫,跑到何太后这边求安慰。
“去,去把张公公请来,就是天塌下来的事情,也要让他来见我们这对苦命的母子。”何太后许是嚎累了,她见张让在屋外避而不见,又不好直接捅破,只好让屋内的太监去“找”张让。
这屋内的太监领命后,连忙退出了房间,他一出屋就看到不远处的张让,他见张让打了个手势,他会意的往外面走,去执行何太后的懿旨“找张让。”
“干爹,查明白了,几个奴才传册子时被皇上撞到了,为首的奴才冲撞了圣驾,皇上踹他的时候反而自己摔了,那奴才已经跑了,就抓到一个腿慢的,这是小册子。”此时的常随已经认张让为干爹,他将一本小册子递给了张让。
张让接过,饶有兴趣的翻了一下,“呦呵,这还是二版的,这帮小崽子长能耐了,你干爹我都只见过三版的。抓的人呢?”张让边问,边把册子收进了袖子里。
“回干爹,人在外面押着呢,没敢带进来,等干爹的旨意。”常随见张让把小册子收进袖子里,也没多话,就当没看见,故意把“旨意”二字说的很重。
“去把人放了,屁大点的事,非得打死几个奴才才能解恨?”张让这话问的不是常随,而是问的何太后,只是他这声音极轻,更像是自问。
“是。”常随依旧装作没听到张让的问题,转身就准备去放人。
“记住,让那小崽子有多远跑多远,不要再让人抓到了,还有,你的心意干爹收到了,我要去见何太后,大将军要来,你知道怎么做。”张让说罢,就往前走去。
常随一听,心中暗喜,知道用二版当礼物拍马屁的事情办成了,他见张让走了,连忙出去放人。
“奴才叩见太后,奴才一听到人说太后震怒,奴才就连忙一路跑过来,一路风尘,还请太后赎罪。”张让快到门外时,突然加速,一阵小跑的进了屋内,然后跪在地上谢罪。
何太后瞄了眼张让那整洁的衣衫和没有丝毫汗水的脖颈,她也不点破张让说谎,而是干打雷不下雨的哭诉道:“张公公,您可算来了,你说我们母子多么苦命,先皇刚刚仙去,我儿就要继承大统,顾全这江山社稷,可是总有人瞧我们母子不顺眼,要我说,干脆让我儿禅让给那些皇亲得了。”
“母亲,不让孩儿做这皇帝了?孩儿不依,孩儿不依。”新皇一听何太后的话,连忙焦急起来,这屁股还没坐稳就要禅让?急的他又哭了起来。
张让听到新皇的话,差点没笑出声,他连忙憋住笑,房内的太监宫女连带张让,在心中对新皇更加轻蔑。
“我的儿啊,你继承大统是天意,但是奈何有小人作梗想要弑君篡权,不仅要夺你的江山,还要杀了你。”何太后也被自己的儿子搞得十分尴尬,但是戏还是要演下去的,不得已只好顺着新皇的话说。
“啊!那太可怕了,那孩儿不要做皇帝了。”新皇一听当皇帝还要把命搭上,立刻止住了哭声,竟然又改该注意同意退位。
张让听到这,觉得不能再由着这对母子尬戏了,不然再冒出什么惊人之语,那才要吓死人,现在二皇子未死,新皇又没有子嗣,这皇帝还是得他继续当的。
“都是奴才该死,竟然让太后和圣上受惊,都是奴才该死。”只见张让边说边磕头,这头磕的直响,但是张让的额头却丝毫没有事情,这一是因为张让磕头磕出经验,知道怎么磕头最不伤脑,二是每个寝宫中其实都有空响砖,磕头不用太用力,就可以让声音听着很响。
“也不是张公公的错,不过是我母子福薄罢了。”何太后等张让磕了十几个头之后,略微解了解气后,才开口说话。
“哇,张公公,你练过铁头功吗?”新皇见张让停止磕头后,额头依旧如故,一时惊讶的问着张让。
一旁的一名宫女实在受不了新皇这么萌,她卟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吓得屋内的太监和宫女们都跪了下来。
“她笑起来真好看。”新皇并没有觉得宫女无礼,反而笑起来。
宫女被新皇说的脸色绯红,浮想翩翩。而张让更是眼神一亮,似乎发现了新大陆。
“大将军到~~~~~”常随眼尖,一眼望见何进的轿子,他带个颤音就是提醒里面的张让。
张让听到后,继续跪着纹丝不动。何太后却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以为何进已经到了院门,连忙抱着新皇开始哭嚎起来,哭了一会不见何进进屋,还以为何进躲了起来,故而干脆不哭嚎了,端起茶杯开始润喉,准备下一场戏。
“大将军到!”常随等何进下轿,迈进院子后,这才发出一声干净利落的通传声。
何进不以为意,毕竟只是规矩,他继续往里走。但是里面的张让却听出来这是什么意思,他突然哭嚎起来:“两位主子,都是奴才该死,两位主子要打要骂就对奴才打骂吧,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张让边哭嚎边磕头,而且张让这次故意磕在一旁的石砖上,那磕头的声音是闷响的,听得都让人觉得疼。
张让哭嚎的时间正赶上何进要进屋的功夫,何进迈出的右腿停在空中,犹豫了下,还是进了房内。
此时的何太后因为嚎早了,正喝着茶润喉呢,她见自己的哥哥来了,连忙放下茶杯,用眼神示意哭嚎的张让。
何进没听到何太后的哭嚎,只看见她喝茶对张让熟视无睹,不由的眉头一皱,也不顾何太后的示意,弯腰去扶张让:“张大人,委屈你了。”
张让被扶起一半假意要跪,何进再扶,如此反复三次,何进这才把张让扶了起来,他看到张让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连额头都磕出了血,连忙掏出手帕递给张让。
何进:“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去叫太医!”
一名门口的太监连忙退出了屋,然后一溜小跑的去找太医。
“谢大将军。”张让“感激”的接过何进的手帕,在擦伤口时,故意龇牙咧嘴的给何进看。
“究竟是何事?”何进没有看着任何人,而是对着空气发问。
“回大将军的话,何太后说这皇帝不做也罢,大不了禅让给皇亲国戚,奴才这才死谏。”张让说完偷瞄何进,他见何进脸色瞬间难看之极,心中反而放松了下来,他说这话除了是往何太后身上泼脏水,更是想看何进是否有二心。
何进大怒道:“简直是胡闹!”
何进这一生气,竟然唬得新皇跪坐在地上,搞得何进与张让连忙跪下。一时间,除了弯腰扶新皇的何太后,屋内无一人站立。
正所谓:
张让有心算何进,怎奈屠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