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伟立刻想到了当时的情况。
当时自己确实看走了眼,光把精力用在看那鸡蛋是不是熟鸡蛋或者做了什么手脚,自然没有预料到,真正的手脚是在鞋子上!
这是一个很完美的心理魔术,周志伟又不傻,事后仔细一思考,既然那些什么吐纳呼吸身轻如燕的说辞都是狗臭屁,那么那些身轻如燕脚踩鸡蛋的事情自然也是一钱不值的假冒了。
王建笑道:“其实也没什么,这些家伙其实都快疯了,他们能赚钱的最大来源,搞封建迷信的机会越来越少,事实上,不是回访民间,根本不知道,原来在这大明的基层,是这样的混乱。”
大明朝的溃败是全方面的,无论是军队,儒生,基层,商业,除了那些真正拥有一切的大商人,除此之外没人觉得舒服,儒生是因为竞争对手太多,因此只能把道德阈值不断降低,军队本身地位低下,索性就破罐子破摔直接在地上打滚儿。
在基层治理方面,朱元璋进行了最坏的选择。
从小做乞丐出身的他,自然明白民间疾苦,奸猾贪官污吏对百姓的欺辱甚大,于是就一拍脑袋,把乡贤这个狗东西请了出来。
乡贤们作为统治基础,其后果必然导致政权第一次政权下乡的失败。
朱元璋的想法很简单,利用乡贤,做到皇权第一次可以下到最基层,但后果却是,基础更加难以管理。
最终,统治成了一件成本高昂,税收不足的事情。
而商业的发展,交通的便利,没有跟随一起进步的管理能力,不能提供更加优秀的公共安全产品,这就导致了治安的败坏,骗经这个极品的东西,产生于大明朝,还是可以理解的。
当然了,“大唐”就没有这种顾虑,直接按照坊制,全长安一百多个坊,到了晚上关门落锁,不许出入,大街上全都是战斗力强大的汉子,治安?笑话,不办好居住证,晚上都没地方去!坊丁大叔教你做人。
当然了,这种坊制也造成了夜间一个个权力真空,唐代早期每过十几年就来一次宫廷搏斗,坊制造成的夜间权力真空,到了晚上那些猝不及防的大臣很难及时反应过来串联起来保护老大,才是主因。
大明朝的骗子也就是到了我大清时代,因为人口的锐减,才渐渐没了市场,而后期,我大清弱势到了,连皇宫都差一点被天理教攻破,而借助外来科技的帮助下,那些邪教跟骗子们苟合起来,发起了最后的狂欢。
别小看这些骗子。
“其实骗术这个东西,都以为是,我怎么这么容易被这么一个人骗了呢,其实人家是联合了不知道多少人进行研究,力求万无一失,你之前走访过不少家所谓的武术世家,被人盯上还是很正常的,所以,我觉得就此打住就可以了,至于通缉令,我也觉得没什么必要了。”
周志伟一下子明白了。
不在于钱,这么一点银子,不过是在澳大利亚随便一铲子得到的,也不在于忙活着抓人,而在于,其他的长老们已经认为,再这样沸沸扬扬的传导下去,肯定也有人会暗中议论,“原来长老也是普通人”之类的闲言碎语了。
以未来来说,许多人都比较赞同美国模式,也就是真正的大佬隐藏在暗处,通过对于司法,知识,兵权,企业的掌握,明面上自然有几个宰相之类的可怜虫做靶子,后世真正主宰美国的可没有站在明面上,而是通过一个个基金会站在背后啊。
但是,那是未来,目前来说,维持一个长老们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形象,比起后世我大清极力维持的凶残好杀的形象要重要的多,而周志伟却是暗中犯了这个错误。
好在还不晚。
王建说道:“不过,我们现在在各州县的控制力确实不强,犯罪分子肯定对于使用我们的铁路进行活动很有心得了,已经有报告铁路上也有想吃这一口的……”
周志伟说道:“那就抓呗。”
“还是先摸底的好,就目前来说,还是要先给人安排工作机会,实在是不想找事儿做的懒鬼奸人,那可是要收拾的。”
不教而诛总是不好的。
批评人家不肯努力工作,你总得先给人家提供一份儿可以养妻活儿的工作吧。
正如批评人家搞恐怖分子,那是因为你们把爱好和平的那一部分都给弄死了呗。
当然了,过去一段时间,旺盛的工作机会,几乎把河北当地的劳动力拉出来不少,除非是住在深山的人,不然总有个不错的活儿干,无论是铁路还是工厂都是,当然了,我大清残酷的屠杀导致河北许多州县空无一人的功劳自然也在里面,就是不知道后世的粉丝如何把这种事情圆满了。
不过,经济繁荣也只是可以掩盖一下社会问题,甚至有可能带来更多社会问题,无法彻底消除之。
长老们对于河北是纠结的。
后世有环帝都大贫困圈的说法,自然是说的,悲哀的河北挨着帝都,好处吃不到,坏处全得到,自然是有些调侃意味,但有一件事说明了问题,那就是如果在一个经济体内部,还有一个很强势的经济体,那么该经济体就很难完成自己的整合。
这是在不能让天津港独立建市的基础上。
历来河北内部的整合就非常艰难,秦皇岛这样的天然良港,想要修一条内部的高速公路,却先得和天津卫的大爷沟通,这里面的苦逼不仅仅是苦逼,而是苦逼啊。
所以长老们的规划,天津不会变成直辖市,而帝都作为首都却被分割为两部分,旧城区几乎就是后世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的架势,而新城区却是区级别的政治地位,最多是特殊一些的区。
而河北诸多州府,此时能够独立站着的实在不多,多年来,虽然我大清入关抢劫的次数并不多,但每次造成的人口失陷都是百万级别的,这不仅仅是逃跑的人,还有其他虽然幸运的逃脱劫数,但直接跑路的存在。
权衡再三,周志伟还是拿下了这个长老巡视组的工作。
当然了,这可不是什么肥差美差,去的地方也不是江南水乡,或者欧洲大洋马横行的地方,而是真正去走访民间,此时的河北已经有了三条对外铁路,而其他方向的铁路也是修缮不断,老百姓已经对这种不时的呼啸而过的庞大存在见怪不怪了,也无人会闹事说什么破坏风水。
作为一项善政,自行车大量出售,价钱嘛也是一个平民勉强负担得起的,至于电动车因为缺乏基础设施,也就是在新城区作为少部分有钱老板通勤使用。
而周志伟想要下到县城,就必然要使用交通工具了。
当然了,对于轿子的厌恶,他自然是没什么机会坐轿子,而是在唐山的工厂里为他专门打造了一辆越野车,作为电动车的佼佼者特斯拉,每次的航程不短,绕着河北跑一圈足够了,回去充电也不难,车上在放了一堆食物和水,带着一个警卫员,一个向导,也就出门了。
王建一开始就给周志伟交底了,他下去是为了下一步整个河北完成户籍统计,以及人口普查工作做准备,随着大港油田的开采,炼油厂和化工厂初步有了规模后,生产一种过渡式的身份证就成为了最佳选择。
完成这人口普查难度不低,后世的世界,全都只能依靠一些大概其的数据推算人口数量,就是在于,人口数量问题非常敏感,想算清楚,既是技术上的难题,也是政治上的问题,起码老百姓来说,为了躲避赋税,隐户想找出来就很难。
还有不能信任,以及各种事情,除非是那种躲在深山里拒绝出来的山民,想搞好人口普查不容易。
当然了,打着检查卫生与民生工作,为“爱国卫生运动”做铺垫的幌子,周志伟算是出发了。
帝都出门东南西北都是河北,不过本质上不同,冀东由于盘踞着无数长老们直接管理的重工业工厂,所以相对也好管理一些,而南边就需要多走动了。
保定是历史上直隶的治所所在,原因无他,省会自然不可能让你在帝都,而河北这么一个地方如果选择边缘位置的秦皇岛或者邢台做省会,就会面临高官同志在接到自己下属某县的消息的时刻,帝都早就已经接到的尴尬情况,起码一前一后吧。
作为最接近帝都,而城池相对完好的地方,保定可能是除了天津之外“帝都化”最高的地方了,起码在服侍方面,简单方便的T恤比起粗布衣服要多的多,也凉快的多。
而且,周志伟的车也没有引起太大的围观,经过这么久的火车每天的洗礼,他们也懂得了机械这个东西到底可以做什么,事实上,在周志伟看到的,就有三辆自行车行走在保定城内的土路上,由于质量上乘,还是可以用的。
这里的治所用的却是一位真正的有趣的人。
李建泰。
在长老们穿越之前,保定府作为帝都的南大门,为了保护帝都进行了坚决的抵抗,李建泰这个人,他的经历却是很有趣。
这个人作为大学士,已经是副国级的人物了,大顺军马上就要打来,以家乡被李自成所破为名,锐意一雪前耻为由领兵,不过他的统御力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一百里都没有走出呢,人就跑的差不多了,连想着过去帮忙的汤若望都只能摇摇头离开,跑去广宗这地方后,居然闹出了出征部队先攻打了自己的县城的闹剧。
到了保定后,此人闹腾一段时间,还是在保定被顺军擒拿。
在后世的历史上,这个人配合姜襄的起义,响应起兵,很快就完蛋了,在死之前,对他的五十个小妾说,(没错,我们的李大人确实有五十个小妾,而且都是他在最近几年发达后才买下的少女)吾今必死,汝辈有一人肯从吾死者乎?也就是我今天死定了,你们有人肯陪我一起死吗。
而那些小妾也都掩面而笑,你固然该死,可关我们什么事啊。
死的很可笑,连个轰轰烈烈的去死都做不到,甚至办事能力也就那样,但欲望却是要求自己霸占五十个女人。
要说这人论能力,是无能之辈,几十岁的人了,1643年被从国子监祭酒这样的清闲工作上提拔起来,一直到后来的礼部侍郎大学士,可以说缺乏一个官僚应有的锻炼的书呆子。
而升官才半年,就蓄养了五十个小妾,可见其急迫要补偿自己青春的遗憾,而其赶紧去起兵对抗大顺的原因也很可疑,当他听到自家在太原的庄园被毁,直接被佃户先抢了,然后又被农民军给分了以后,立刻失去了斗志,直接灰溜溜的跑去保定。
那么,不得不让人怀疑,这货自告奋勇忽悠得崇祯激动不已亲自写了代朕亲征四个字,本身的目的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而去的,一个标准的老西儿啊。
反正周志伟知道,这货自称自刎不成被大顺军擒获的谎言根本不是如此,分明还是在观望风色。
不过,因缘巧合之下,还就是这个李某人被树了个典型,在保定做起了知府。
此人很贪婪,这是自然的,作为前朝大学士,他的利用价值极其低下,事实上保定府人民并不喜欢此人。
李建泰这个人,如果面对满清,还有可能抽身而去,甚至会配合姜襄的起义,但面对同是汉人,对于剃发与否根本不在乎的长老,态度就暧昧起来。
当然了,这人几十岁的人了,之前依靠着太原的家产,以及当了大学士的风光,一下子纳妾几十个,现在因为官没了,钱也没了,不得不低头做事也是原因之一。
哪怕如此,李建泰的工作也不可能养活五十个小妾,虽然百般钻营,也是如此,而就在附近晃悠的长老盯得紧,他也很少贪污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