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伸手扶住池仲淹的胳膊,神情平淡的说道:“腿累了就回去坐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池仲淹回头神情复杂的望来,有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龙骁抬头看向东方,那里是洛水河的方向,冷笑道:“现在不跪下来求我,再迟恐怕就没机会了。”
秦羽抬头看着他,目光冰冷,问道:“下跪,就能让你出兵吗?”
龙骁仰头大笑道:“他不行,但加上你,说不定真的可以。”
秦羽扯了扯嘴角,嗤笑道:“兵临城下,该出兵自然会出兵,何需要人下跪求恳。你也不过是个小丑罢了,武道天赋不如我,实力不如我,就连气量也不如我。该你一世无能!”
“你找死!”龙骁立时大怒,双目圆睁,凶相毕露。
秦羽神情陡然间变得凌厉,怒哼道:“想试试我突破天极境后的实力,尽管动手,一剑秒不了你,算我输!”
龙骁目光闪烁了几下,已是怒不可遏,但最终没有动手。
他倒不是因为怕秦羽,这次他带来了蛰龙王族的几大高手,要拿下一个天极武尊轻而易举,但他对池仲淹还是有些忌惮的。
池仲淹伸手拦了拦秦羽,还是想为天堑关的存亡再争取一下:“龙监军,此次魔魂国战船从洛水而来,如果登北岸和靳布大军南北围攻天堑关,天堑关十难防守,请龙监军出兵相助,解天堑关危局。”
“我现在不高兴了,下跪都不够,想要我出兵,跪下来磕头,磕到我满意为止!”龙骁表情狰狞的说道。
“别跟他废话了,以这种小人的心胸,就算我们磕穿这条长街的青石,他也不过笑得更猖狂罢了。”秦羽拉了拉池仲淹的手臂,想要离开。
池仲淹神情凝重,站在原地,抬头望着龙骁,沉声问道:“天堑关乃是四风国门,天堑关破,你也罪责难逃吧?”
龙骁仰着头,倨傲的说道:“你搞错了一件事,天堑关破,你这位威名远播的赤羽武侯才是千古罪人,挫骨扬灰,株连九族都不为过!”
“南境失守,你蛰龙王族难道就能高枕无忧吗?”池仲淹脸色越发阴沉。
“区区魔魂国军队罢了,他们敢踏入四风腹地,我就带领水师横扫焦炙,截断洛水,魔魂国军队就只能死在南境。所以,想活命吗?跪下来求我啊!”龙骁仰头无比得意的说道。
“糊涂!魔魂族人是可以生食人肉的畜生,岂是你截断洛水就能拖死他们的?”池仲淹立即悲愤驳斥。
“行了,池仲淹,你已经老了,早就该去见你那些同袍了。二十年过去了,你不把那些秘密带进棺材了,谁都不能安心。”龙骁嗤笑道。
听完这一句,池仲淹的目光陡然间变得暗淡下来,颓然的走入夜色之中。
……
军机节堂中,灯火摇曳不定。
似乎是危机临近,连风都不安稳。
灯火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拿着小旗在沙盘上布置防守的兵力。
奈何赤羽军几十年来起起伏伏,几番折腾下来,兵力日渐衰弱,此时遭遇南北夹击,立时就捉襟见肘起来。
秦羽站在油灯下,看着老人,看着他不停的改变兵力布置,但无论怎么布置都无法满意,因为兵力根本就不够。
许久之后,秦羽才开口问道:“圣城那位故意的,对吗?”
池仲淹停下手中的动作,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
“不然,龙骁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秦羽盯着老人的表情,继续说道,“将赤羽军布防图泄漏给魔魂国,也是那位默许的,对吗?”
池仲淹终于抬头看过来,目光复杂,欲言又止。
“泄漏布防图的就是彦家,圣皇家奴,其实你早就知道,彦家就是我灭的。我也知道,你一早就清楚布防图是什么人泄漏出去的。”秦羽有太多的话憋在心里,今夜不想再憋下去,只想问个清楚,说个明白。
“天亮还有一场苦战,你回去休息吧。”池仲淹再次低头去看沙盘,但眼神空洞,显然心绪已经不在沙盘上。
“我想知道真相,当年神焰军发生了什么?我父亲是死是活?”秦羽考虑许久,终于问了出来。
池仲淹抬头望来,目光越发深沉。
“神焰军旧部已经和我联系了,该到我知道真相的时候了。”
池仲淹放下手中的小旗,靠在椅子里,渐渐陷入了尘封的记忆里。
“你父亲是个很有朝气的人,出身赤羽军,得一人知遇,不到三十岁便为一军主将……”
“知遇之人,是你吗?”秦羽问道。
池仲淹摇摇头:“自然不是我,以我之力,无法将他抬到神焰军主将的位置上。”
“那是……”秦羽只问了一般,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能决定一军主将的人,除了圣城那位,不会有第二人。
“他和圣城宝座上那位认识?”
“不止认识,还称兄道弟。我们三人把酒夜话之时,他们常举豪言,要让这国现一番盛世,成一世神朝。”池仲淹的声音越来越悠长,仿佛沉浸在了当年的情境之中。
让这国现一番盛世,成一世神朝。
的确是豪言。
“那时候,圣城那位还没有坐上宝座吧?”秦羽问道。
“是的,他还是位皇子,封地就在南境,所以我们三人才得意相交。”池仲淹答道。
“所以他登上宝座之后,我父亲就统领了神焰军?”
“他们说,要履行曾经的豪言,成就一番盛世。神焰军应运而生。”
“后来呢?”
池仲淹沉默许久才继续说道:“天下局势,并不是一两人可以掌控,风云变幻莫测,总有许多看不透,预料不到的事情会发生,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就让它继续尘封着吧。不要去揭开他。”
“只要知道当年真相的人还活着,尘封再久的事,也终有揭开的一天!”秦羽坚持追问。
“秦羽,让过去的事过去吧。不要去揭开他,等我下去之后,牵涉其中的人就全部尘归尘土归土了,不会再有人提起,也不会再有人记得。”池仲淹叹气道。
“就算所有人都死了,圣城宝座上那位也永远忘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