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丁不知道,左命准备这些,其实只是为了去救人而已,他左命还没有丧心病狂到亲自刺杀刺史的地步。
不过这个误会却是让沈丁尊敬左命的同时,也是多出了一丝畏惧。
对于沈丁来说,左命确实是个神奇的人,他这个年代,自然是没有见过眼镜这种东西的,光是看着就觉得高大上,当时就宝贝一样的放到怀里的暗袋中,然后告辞离开了军营。
沈丁走后,左命便又在书案前做了下来,开始了写写画画。
这一次,他要画的是一副梧州城地牢布局图。思前想后,他还是觉得挖地道将吴大柱救走是最靠谱的,不会有人员伤亡,操作起来也最为简单。
当然,地道也不是乱挖就成的,这其中涉及到很多数学几何方面的知识。毕竟人在地下不知道方向,距离也不算好,出现的误差会很大,万一最后通向的不是吴大柱所在的牢房,那就尴尬了。
梧州地牢地处梧州城的东南角,四周都是军卫房,远离居民区域。左命想要从城内开挖肯定是不行了,而城外,护城河虽然不大,但也有十几米宽。最主要的是,城东郊外那真是一片荒芜,最近的树林距离梧州东郊也有很大一段距离,左命想要在梧州人的眼皮子底下挖通那条地道,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他粗略算了一下,从那片树林开始挖掘,他一共要挖两千多米才能挖到护城河旁边。到了护城河旁边他肯定是不能再水平挖掘了,而是得向下十几米绕过护城河,然后才能够继续将地道向城内延伸。
特别是在挖到护城河附近的时候,若是稍不注意,挖到护城河里的软泥,那他的地道就算是毁了。搞不好他本人也得死在地下。
所以左命必须要算得非常准确,护城河的深度光是靠估测肯定是不行的,他还得考虑河底淤泥的厚度以及地质方面的因素。
想到这里,左命便皱起了眉头,咬起了笔头。
“难!真难啊!看来想不借用那些僚人的力量都不行了!”
呢喃了一句,左命便又埋头计算了起来。
然而,就在左命算到最关键之处的时候,一个灰白的东西却是一下子跳到了他桌案上,将他的所有计算结果都给踩了个乱七八糟。
“卧槽!”
看清来物居然是自己今早买回来的那只兔子,左命当即大怒,正提及它的耳朵要将它一把摔死,一道灵光却是突然闪动,生生的止住了他的动作。
“兔子——活了!?”
愕然了一会,左命赶忙仔细的检查了起来。
“靠!真的是那只兔子!它居然没死?”
确认手上的这只兔子正是早上自己拿来试药的兔子之后,左命当真是又惊又喜。
“李世民那山炮居然给老子送来了这么个好东西,这是假死药啊!”
他本就是个聪明人,立刻便知道了那瓶药的真实作用。
再想起那道圣旨上所说“秋后问斩”,狗日的,李世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会看着吴大柱被斩首,所以才准备了这瓶神药!
他居然把老子给看透了?
左命只觉得有些感动,也有些荒谬,他实在是想不到,李世民那个山炮居然还有这种本事,可以料他于先,他还什么都没有做,李世民似乎就已经洞悉了他的所有想法。
“果然是个当皇帝的人!有两把刷子,老子以前算是小看你了!”
轻轻一笑,左命心情大好的说着,也是饶了那只兔子一条性命。
这只兔子是功臣啊,如果它苏醒之后不是跳到左命的桌上,而是直接跳出左命的大帐的话,左命只怕已经很苦逼的在准备着挖地道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真的挖一条地道救出吴大柱,左命便一阵的讪讪而笑,这事要是被李世民知道,估计得笑抽过去!
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落下了,左命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而一想到明天可能就再也见不到陈正洪那个混账玩意了,他更是心情舒爽到了极点。
他左命不敢杀人,不愿意杀人,但是买凶去杀一个畜生,还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大不了回头给观音菩萨多上几炷香就完了。
这一夜左命睡得很熟,不过第二天的大早,却是被牛进达那个莽夫给掀了被子。
“左大人!出大事了!快醒醒!陈正洪被杀了!”
一掀开左命的被子,牛进达就心急火燎的道。
他是真的着急了,他军队还没撤呢,竟然就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杀了刺史,这要是传回京里,他牛进达还不脱一层皮?
“死了好啊!他那种混账玩意,早死早超生啊”慵懒的再次卷起了被子,左命半梦半醒的道。
“我的左大人,左监军啊!这话可不敢乱说啊!现在整个梧州府已经乱成了一团,您怎么还睡得着啊!”
牛进达真是相当的无语,这人是属猪的么,这天都晌午了,还赖床上,叫都叫不醒。就算是没有出这种大事,这个时候也该起来了吧。
被牛进达叫得烦了,左命顿时恼火的坐了起来,“陈正洪这厮真是烦人,活着烦人,死了也烦人!”
说完便气冲冲的起了床,穿好了衣服,然后黑着脸跟着牛进达去了刺史府。
陈正洪是死在睡梦中的,身边还有个光溜溜的小妾。
这小妾也是倒霉,陈正洪死前一点声响都没有,所以她也是到早上醒来才发现陈正洪已经死了,而那时,整张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她一个弱女子哪里见过这种情形,当时就直接吓晕了过去。
来到现场,听到一众陈家女人假惺惺的哭泣,左命好笑不已。
这些女人哭得太假了,因为没有眼泪,所以死命的捂着眼睛,但那个动作,当真是让人无语。你说你捂着就算了,还露出条缝在那里偷看过往的人,你当老子是瞎的么?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真正的伤心的,至少陈正洪的正妻柳氏是真正的哭出了眼泪的。
可她不伤心不行啊!陈正洪虽然算是在外开府,自成一家,但到底还是陈家人,他的产业也都打着陈家人的记号。他陈正洪一死,这些东西肯定要被本家的几个兄弟收回。如此一来,她和她的孩子们的日子肯定就要难过死了。
你还不说,这柳氏当真是个大美人,这么一哭,还真有些楚楚可怜。至少,牛进达是看不下去的,当时就殷勤的劝慰了起来。
看着牛进达那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左命哪里还不知道他在打人家孤儿寡母的主要?当下是又好气又好笑。
先前还心急火燎的来案发现场调查,现在就去泡妞了,还泡的是死者的老婆,你还能再操蛋点?
“牛大人!咱们是不是该看看尸体了?”
同样看不过去的,还有新任梧州司马赵恒,他显然和牛进达是老相识,虽然品级比牛进达低了很多阶,但此时却已经黑起了脸。
此事责任最大的就是他赵恒和牛进达,牛进达这时候还想着女人,他能不气么?
“嫂夫人先去休息!有牛某在,一定查明真相,给嫂夫人一个交代!决不让嫂夫人受了委屈!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扶嫂夫人下去休息?”
见赵恒黑起了脸,牛进达难得的老脸一红,讪讪一笑,最后安抚了一下柳氏,便不好意思的向着左命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牛大人!前些日子我去医馆问药的时候,曾经听说过一种叫做‘烈妇吟’的神药,城西药铺就有售卖!据说是专治孤寡寂寞的,您回头买一副送给嫂夫人,她必然欢喜!”
望着牛进达这个老不羞,左命眼珠子一转,小声的在他旁边道。
“哦?世上竟然还有这种灵丹妙药?回头牛某一定要见识见识!”
这“烈妇吟”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药,牛进达哪里还不懂左命的意思?当时就眼前一亮,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然而,他们说话声音虽小,但就在前面的赵恒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当时便涨红了脸转向了左命,“左大人!”
被赵恒点名,左命讪讪一笑,然后立马变成了一副正派模样转向一旁的仵作道,“尸体查验的怎么样了?”
“回大人!已经查验过了,致命伤在右眼,由锥状物刺入,直达脑后,属于一击致命,没有挣扎痕迹。凶手应该是个熟手,知道怎么杀人才不会引起任何动静。”仵作恭敬的对着三人行了一礼,然后道。
点了点头,左命又转向了一旁的梧州城不良帅,“这事你是怎么看的?可有什么初步推测?”
“下官勘察过四周,也询问过府内的家丁侍卫,皆言不曾听到任何动静。下官以为,凶手要么是陈府内贼,要么就是一个绝世高手!此人不但功夫了得,而且具有夜视之力!是以能够穿墙过院,并在漆黑一片的房中准确的刺中陈刺史的右目!
当然,这两种可能之中,下官更倾向于前者!毕竟这世上能有如此手段之人实在是太少了,当年的王伯当可以算一个,现如今大内的钱公公也可以算一个。但这些人显然都不会来我梧州做这行刺之事!”
那名不良帅一拱手,然后侃侃的道。却是把左命给唬得愣住了!
这他妈的就是个人才啊!沈丁武功有多高左命不知道,但这夜视却是肯定有的,而且还是出自他的手笔!这家伙居然全都猜中了!
这人逻辑性真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