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炎对着丁明讪讪一笑:“我肯定没有您老人家的火眼金睛,不过我总是觉得这样做不太好吧,会不会让许大人误会什么?”
丁明哈哈一笑:“对于揣摩人心你还得修行啊,放心吧,我们此举不一定能让许公子有多满意,但一定不会让许公子不满,更不会发生什么误会,我们要做的就是帮许公子处理好一切事情,安心了。”
“那我现在去将此事禀告一下许公子?”丁炎说道。
丁明点头挥手。
……
小店里面。
许辰听到敲门声从修炼中醒来道:“进来吧。”
丁炎轻轻推门而入,看到许辰后谄媚一笑:“小人见过许公子。”
许辰点头:“有什么事说吧。”
“好,是这样的。”丁炎搓了搓手笑道:“之前我看到城中心有一群人跪着不起来,我觉得他们妨碍我们郡城的面貌就把他们全部净身放逐了。”
许辰闻言点了点头:“还有没有什么事。”
“没,没了。”丁炎有点迟疑许辰的态度。
许辰笑了笑:“没了就回去吧,城里少了那些乌烟瘴气的人也清静不少,挺好。”
“是,是!”丁炎闻言大喜,转身就要退下,脚步一动又道:“家父还想请问一下公子,您接下来有没有什么命令?”
许辰摇头:“年关将至,你们安心渡年吧,我也要回家一趟了,其他事情等回来之后再议。”
“是是是,小人明白了,那小人就告退了。”丁炎后退着离去,不敢再过问太多。
他走后,素洁走了进来问道:“公子您要走了?”
许辰点头:“出来许久,该回家看看了。”
两人寒暄片刻,许辰再次修炼,傍晚马成林也来了一趟,请许辰、素洁一起吃了顿晚饭后便各自散去了。
第二天。
许辰踏上了归途。
一走出城门,平静淡然的他神色上有了许多变幻,情绪就像是中了心魔一般起伏不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保持他往日的从容。
“这就是近乡情怯?还未临近只是踏上这段归途就已经难以自己。”
许辰感受着自己情绪的不稳定自嘲一句,然后只觉得无尽满足:“多少年没有过这种波动了,原本断掉的羁绊,早已在无尽撕杀岁月中变得麻木的神经,现在全都随着重生在渐渐复苏啊。”
前一世他离开了故乡千年、万年,在浩瀚的星辰天地间驰骋无敌,这期间经历的血与火就像是路边的石头一样无穷无尽,磨灭了他的七情六欲,斩杀了他的绕指柔情,
原本的他虽然名震八荒,拥有世间一切荣耀,但其实又是一无所有,没有亲人、没有情人,甚至于连交心的朋友都没有,地位让他至高无上、冷酷无情,现实中的尔虞我诈让他只能刚硬铁血。
那种生活,纵然一世无敌,但终究是少了许多东西,是残缺和充满遗憾的生活,夜不能寐,酣酒长伴,有太多数不清的怅然。
“有过遗憾的终生我已经经历过了,这一世重生而来,却是要补全一切遗憾,我的至亲以及至情尚在人间,一切惨痛的经历还没有发生,我所要做的就是把所有威胁全部扼杀在摇篮之中,决不留情!”
许辰眼中忽然闪过刺骨的杀机。
他可以在任何事情面前保持自己的冷静,但在至亲身上他显得格外小心翼翼,并且充满戾气。
就仿佛前世那无尽岁月的凄凉和遗憾,将他所有的戾气都封印在了至亲之上,一旦有人碰触到他们,就会将他这无穷的戾气彻底释放。
“天道,万事万物我都可以毫不在乎,但我在乎的你可千万不要算计……”
路途渐渐过去,远离郡城,不断靠近许辰的故土。
看着路边的景色越来越熟悉,恍如隔梦,许辰爹娘的身影浮现心头让他内心的戾气渐渐消失,有如初生的悸动,诸多情绪翻卷心头。
“要到了啊,万年未见,爹娘,你们还好吗?”
许辰不由闭上眼睛,万年的经历在脑海间飞快闪烁,像是时空倒流一样,最后定格在了许辰前世见他爹娘的最后一面上。
那一面之后就是诀别,任凭他多么悔恨也无法挽回,而现在奇迹发生他重生归来又能再见自己的双亲,这种感觉无比的不真实。
“崖县到了。”
马车停下,人声吆喝。
许辰脚步有些僵硬的下车,看着前面熟悉的县门入口和脚下道路,他脚步有些麻木,犹如他的情绪一样复杂,想要快速冲进去,但又千不敢万不敢轻易踏足。
“我真的回来了?”
直到此时许辰还有诸多的迟疑和不敢置信。
前世早已经死去的双亲,此时此刻真的就在家门之中备了一桌好菜等他?
许辰能感觉得到,距离越近,那种怯意越来越深。
也许外人不会相信,但此刻的许辰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内心,他真的胆怯了,甚至害怕、恐惧、懦弱!
他害怕这一切依旧是自己的心魔,一旦踏足那最渴望的地方,这看似真实的一切就全部都会撕裂。
许辰胆怯这是梦魇,一旦到达终点就会从噩梦中惊醒,再次回到前世那冷酷的世界中。
早已经铁血无情的他这时候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真正的无情,只是把那一切情都埋藏起来了,此刻再度挖掘,要真实面对的时候却是懦弱了。
许辰不由自嘲,原来无敌的自己也会懦弱,连一扇门都不敢去踏入,可他觉得这种懦弱的感觉,也是如此的真实和美好……
靠近家门。
许辰不觉自己的汗渍和颤抖,推开大门,情景重叠,按照记忆中最熟悉的方式,喊出了万年都不敢也不能,但偏偏无时不刻都在奢望的一句话。
“爹娘,我回来了。”
声音落下的时候许辰才发现原来自己声音颤抖到了失声的地步,这一声竟然沙哑、干瘪、微弱到几乎不可闻,似乎潜意识里还是恐惧,担心声音大了会惊扰了这里然后美梦惊醒。
“吱啦!”
房门开启。
一个雍容不失贤惠的中年女人推门而出,看向许辰微笑道:“辰儿回来了啊。”
一瞬间许辰如遭雷击,看到那真真切切笑嫣如旧的娘亲出现在眼前,万年以来,前世今生之中无数个夜里的追悔和委屈,如澔浪惊涛淹没了他。
“娘……”
声音,沙哑,眼红如血,万年情长牵扯,泪腺似乎将要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