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七章西楼有女盼君归(七)
京城的冬天很冷,冷到撒尿的时候都要随手提着一根棍子,不然冰柱容易戳坏小jj。
当然,这只不过是普通人的生活里一件被人拿来喜闻乐道的小事。
涂白过人的能力都被他的棋艺所掩盖,只不过是过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第二天午时左右的时候,正在街上和余露雪继续逛街的陈平被他拦了下来,小声说道:“平哥,你让我办的事情都已经办好了,未时三刻,万富酒楼…”
“嗯?这么快?”
从早上陪着余露雪一直没说话的陈平站在寒风里皱了一下眉,有些不可置信,面色严肃道:“老涂,这可是关系到此次事情成败的关键,你可不能糊弄我…”
“放心,大人吩咐过了的,我省得的…”
怕陈平误会他这是敷衍,涂白的神色也无比的认真起来。
余露雪是个聪明的女孩儿,她没有问这两人到底说的是什么事情,只是微笑着站在一边,带着几分迷醉的眼神看着陈平那张有些老实憨厚的侧脸。
不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脸上的笑容仿佛盛春拂过花林般带着令人迷醉的馨香。
“那就好…”
转过头,目光在人流稀少的街道尽头处一扫而过,好像捕捉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正在迎着寒风走来,初时很远,不过眨眼之间就到了咫尺之近。
陈平下意识的揉了一下眼睛,以为是这段时间熬夜太久而引起的错觉。
不过等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面前正站着一个十八九岁,即便是京城这么冷的天气,也只穿了一件单薄,且满是破洞棉袄的男子。
这男子肩上扛着一把粗糙的竹剑,嘴里叼着一根泛黄的草叶,嘴唇上两束清晰可见的鼻涕忽上忽下,看起来及是落魄,却又十分滑稽。
看清楚了来人,陈平由心的笑了起来,大大的跨出一步来到这个男子跟前。
二人没有热情的寒暄,陈平抬着袖子很自然的将他那两束忽上忽下的鼻涕擦掉:“这么快就到了京城?看来你这磨了十二年的剑确实很锋利…”
随手又将他嘴里的草叶扯了丢掉,陈平很嫌弃的说道:“有没有人告诉你这个造型很骚包?只有脑子短路的二百五才会这么干…”
面前的男子笑得很腼腆,似乎很享受陈平帮他擦鼻涕,他正了一下身子,语气有些孩子气的说道:“我觉得这个造型很帅啊,来的路上遇见的高手都喜欢用这个造型,他们说这叫放荡不羁,不被规则所束缚,我打算用这个造型成就我的剑神之路,剑神谢小飞的专用造型?”
啪…
陈平顺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了谢小飞的后脑勺上,简直是愤世嫉俗的样子:“是哪个王八蛋告诉你这个造型很帅的,你这分明就是你来打我的造型,会死得很快的,真正的高手,造型之中要有那种高手寂寞,高处不胜寒,知音难觅,世人皆醉我独醒的那种沧桑和眼里里略带淡淡的愁绪…”
谢小飞抬手挠头,将竹剑从肩上放了下来:“你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能做个示范吗?”
陈平没有答话,只是侧步跳上了街边一块不大的石头上面,然后甩了一下袖子,四十五角仰望天空,目光里露出淡淡的愁绪,又似孤独的样子。
这个动作足足摆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他才会恢复正常:“怎么样,学会了吗?这个造型是不是要比你刚才那个骚包的造型牛逼很多?”
谢小飞很认真的点头:“感觉档次要高很多,回头我试试,对了,你什么时候再回蜀州,能不能替我去看一下扮云姑娘,回头我请你吃烤馒头…”
陈平说道:“短时间怕是回不去了,你两什么时候成婚?一万两黄金的聘礼准备好了?”
谢小飞说道:“没呢,这不想着等你帮我付吗?我也是后面才知道你很有钱,要是早知道你这么有钱,当初你跟着我一起去张家的时候就让你帮我付了…”
陈平笑了一下:“扯淡,这事儿没得商量,这可是聘礼呢,让我帮你付了算怎么回事?不过我可以将这一万两黄金作为你成为剑神的礼物…”
谢小飞笑而不语,和陈平擦肩而过,径直向远处走去。
陈平没有留他,冲谢小飞远去的背影喊道:“你要踢掉多少家武馆才能算是真正的剑神?”
谢小飞驻足,迎着寒风,发丝凌乱,笑得像个傻子一样:“小时候听我爹说,只要能闯过神机谷的剑阵,便是当之无愧的剑神…”
两人相隔有五十多步的距离,陈平说道:“神级谷在什么地方?”
谢小飞道:“小时候听我爹说是在长白山附近,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去碰碰运气…”
“哦…那祝你好运…”
陈平挥了挥手,情感真挚。
“呵呵…”
谢小飞笑了一下,接着又走了几步,忽而,好像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陈平,咱们两个定个约定咱们样?”
和谢小飞话说,陈平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是那种抛开所有尔虞我诈,抛开所有勾心斗角,用最真挚的情感和朴实无华来交流的轻松。
别人都说谢小飞是傻子,其实在陈平眼里,他确实也是一个傻子,不过和别人眼里的傻子完全不一样罢了。
他是一张还没有被墨迹沾染分毫的白纸。
傻得纯粹!
傻的真实!
几乎是想都没想,陈平回答:“好啊…”
谢小飞又一次笑了,冲陈平挥手:“无论咱们谁先死,都要去帮对方收尸,行不行?不管是上天入地,还是十死无生,答不答应?”
答不答应?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陈平心底深处的某一个地方,心里涌起一丝苦涩,又无比的感动。
在他的心里,那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角落,虽然这些天他表现得自信满满,更是把那即将要面对的二十多个山匪窝说成是自己眼里的猎物。
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这一趟北上之行的目的是什么,有多么的困难,说成是十死无生,也毫不为过。
可惜,为了家人,为了他心里那个守护家人的誓言,他就算是死也必须要去。
把好的一面表现出来,不让身边的人担心,陈平豁然发现,其实真正懂自己的,却是这个在别人眼里简单到傻的谢小飞。
他莫名的感觉到眼睛有些湿热了起来,跟着挥手:“好,君子约定…”
“君子约定…”
……
谢小飞走了…
穿着那件从蜀州陈平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穿着的那件破棉袄,向着更深的苦寒之地去了。
为了他的成就剑神的梦想。
可笑,一个剑神买不起一件衣服。
可笑,一个剑神甚至买不起一把剑。
……
然而,这都是他的追求。
陈平没有用金钱来亵渎这种最纯粹的友谊,因为他知道,谢小飞宁愿开口叫自己帮着付那一万两黄金的聘礼,也不愿意开口说一句他冷,需要一件上好的棉衣,或者说他需要一把好剑,陈平便已经读懂了这个谢小飞的一切。
其实,他们都是同一类人,一种骨子里骄傲到让人反感和唾弃的疯子。
“老涂,带路吧,万富酒楼…”
遇见谢小飞,是个预料之外的插曲。
三人折了个方向,然而还没走出去几步,便听一阵急速的马蹄声狂奔而来,连续两声烈马嘶鸣的长啸震得人耳朵发麻,飘飞着片片雪花的朦胧视野里,顿时出现两匹异常壮硕的健马。
这种火红的烈马,即便是在京城,也是难得一见。
“大哥…我来祝你一臂之力…”
“大哥…我来祝你一臂之力…”
来的只有两个人,不过开口都同时叫陈平大哥。
陈平不自然的笑了一下,说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三弟,小虎,你们两个的马是不是应该起一个名字,这样好分辨一些…”
黄小虎先说道:“我的马有名字的,叫做烈火…”
“嗯?”
陈平莞尔:“一般情况下不是应该叫做追风或者闪电吗?烈火听起来一点都不霸气…”
陈耀武激动:“大哥,我的马名字很霸气,叫哮天,怎么样,这个名字是不是比小虎的烈火霸气多了?”
“哮天犬?”
陈平满脸苦色的摇头:“没文化,真可怕…”
霎时间,三人变五人,径直向万富酒楼而去。
路上,黄小虎问:“大哥,有没有看见一个身穿破旧棉袄,手拿一把竹剑的男子,大约十八九岁…”
陈平回答:“看见了又如何?没看见又如何?”
陈耀武眉飞色舞:“大哥,你是没看见,那个人好生厉害,从蜀州出来,那人一路挑战所有沿途州县的武馆,未有一败,我和小虎骑着快马都追不上他…”
“是吗?你们两觉得他的武艺比之温埔那死胖子怎么样?”
陈耀武道:“难说,应该在伯仲之间…”
黄小虎认真说道:“师父不是此人的对手,金刀温埔名震雨南之地,若我猜的不错,师父在那个竹剑男子手里,走不过两百招?”
“不会吧?竟然这么厉害?”
“说真的!”
“那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黄小虎摇头,面容沉重:“元蒙国第一勇士巴图铁武艺不在此人之下,传闻还有一个超脱世俗的地方叫做神机谷,游侠的江湖都有一个传言,只有闯过了神机谷的人,才能以武艺称神,师父闯不过神机谷,不敢称刀神…”
“原来如此…”
陈平正色:“神机谷,好大的名头,再如何厉害还不是肉体凡胎,回头等你们大哥我从元蒙国回来,带你们两个去闯一闯,给你两一个人一个神来当当…”
黄小虎:“……”
陈耀武:“我听大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