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着血腥味的空气,久久的在荒谷飘荡着。请大家搜索看最全!的
在叶朔的指控下,一众弟子的目光也相继从苏言默的尸身抬起,带着浓浓的惊愕转向了冷栖。
冷栖整个人都已经蒙了:“我……我怎么……?”
但还不容他细想,叶朔再度义正辞严的道:“不管怎么样,杀人总是不对的!这件事你掩饰不掉,算你杀我灭口也没有用!”
这几句话,无疑已是最简洁的阐明了事件经过。
围观弟子注视着冷栖的目光也渐渐变得古怪了起来:“真的吗……是大师兄杀了苏师弟?”
小范围的骚动持续半晌,终于,一名看来有些威望的弟子排众而出,一直走到了冷栖面前:“大师兄,跟我们回去见师父吧。”
在他的指挥下,一众弟子各司其职。先由几人将凶案现场拍照取证,随后几人捡起抛落在地的凶刀,几人抬起苏言默的尸体,几人分从左右架住冷栖,几人扶住“受惊”了的叶朔,一同行出了这片不祥地带。
“不……你们别听他……”冷栖这时才隐隐回过神,顿时剧烈的挣扎起来。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可以贼喊捉贼到了这种地步!更荒唐的是,一众师兄弟似乎都被他蒙骗了……
作为门派的大师兄,这几名弟子原本也没那么容易制得住他,但冷栖此时灵力尽失,却是只能像个废人一般任由摆布。挣扎努力的回过头,想寻找那两只妖兽的踪影,最起码,它们的存在应该可以为自己提供一些证明吧……?
但很快,冷栖的双眼绝望的瞪大了。
不见了……!那场战斗,竟然结束得这么快吗?
不……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冷栖大幅度的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恢复镇定。师父最清楚我的为人,他一定会为我主持公道的,他不会让这个罪人的阴谋得逞的……!
由于秘境的突变,试炼被迫提前终止。在那名负责弟子向掌教传讯后,不过片刻,众人身周的景物如同被拉开的布帘,现实之景一幕幕取代了莽莽荒原。只是有一位弟子的生命,却已经永远的留在了那片虚拟地带。
符师门大殿。
弥慎高居主位,掌教和一众长老也都到齐了。此时这群平时笑容温和的老道长们,脸都像是结起了一层厚厚的冰霜,时而交换几个眼色,神色间透着掩饰不住的失望。
冷栖垂首跪在阶下,叶朔作为证人及受害者,站在他身侧沉默静候。殿外还挤着黑压压一群围观弟子。整副场面,竟是颇有几分三堂会审般的森严。
自从冷栖被押到殿前后,弥慎便始终是一言不发。直过了约莫一炷香时分,他才在座位的靠手狠狠一拍,脸有愤怒,有心痛,更有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冷栖,你最近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叶朔,你再叙述一遍事发的经过!”
叶朔看了冷栖一眼,面向弥慎,口齿流利的答道:“当时冷栖师兄和苏言默发生了争执,指责他答应过会帮自己争取推荐名额,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办好?后来两人的争执升级到了肢体冲突,冷栖师兄一怒之下杀了苏言默,被我看到之后,他还想要杀我灭口。”
在此之前,他曾经在苏言默身留下过灵魂踪丝,从而听到了他在年假之前,与冷栖的谈话。虽然不懂推荐名额的真正含义,但仅仅凭着这几句话,应该已经足够了……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苏言默原本也是打算在杀了自己之后,嫁祸给冷栖。毕竟在试炼之塔一事,冷栖有过暗害他的前科,到时在弟子间也会更易取信。至于理由,嫉妒是最好的理由。
可以说,从冷栖决定参与这件事开始,这个凶手的黑锅,他背定了。
“师父,别听他恶人先告状!”这会儿,冷栖已是愤怒的大叫起来,手指颤抖着指向叶朔,“人是他杀的,我当时只是想为苏师弟报仇而已啊……”
弥慎重重的喘了几口大气,痛心疾首的斥骂道:“你糊涂啊!算你真的看到他杀人,也应该把他交给官府。你要是直接杀了他,你也是凶手!这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吗?”
冷栖还待再辩,门外已经匆匆行入一名弟子,躬身禀道:“师父,大师兄随身佩刀的血迹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和死者的血样是吻合的。刀口也和死者的致命伤完全一致。”说着,目光有些复杂的看向冷栖。
冷栖全身都是一震,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当初叶朔为什么要专程夺自己的刀……从一开始,他已经算计好了这一切……!
“不……不是我!当时是他夺了我的刀……”冷栖的申辩在这确凿的证据下,竟是显得那么无力。
弥慎果然是不耐烦的瞪回一眼:“你都多大的人了,连自己的兵器都还握不住吗?”招了招手唤入另一名弟子,疲乏的叹一口气:“现在出了人命,我也没辙了,报官处置吧。”这句话一出口,他看去瞬间苍老了许多,双指揉捏着鼻梁,眼角的皱纹任何时候都来得明显。
见到那名弟子已经掏出玉简,冷栖更是绝望的嘶声喊道:“*****!我是冤枉的啊!我不要坐牢啊师父!……”
“还是再仔细调查一下吧?”这时,一个温婉动听的声音忽然响起。冷栖狂喜的转过头,见一片粉色衣角在身旁拖曳而过,苏半夏已经走到了梯阶之下,与叶朔并肩而立。
“表哥曾经跟我说过,叶朔想要杀他,这段时间,他一直都过得很恐惧。现在表哥真的被人害死,而他又偏偏在场,真相如何,也不能仅凭他的一面之词。”
冷栖抓住这一线生机,也连忙疯狂的点头:“是……是啊,半夏师妹是苏师弟生前最亲近的人,她是最了解苏师弟的!我真的没有杀人啊!”
叶朔回望着苏半夏,半晌,嘴角掀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你听错了。”
“我刚刚来到符师门,和他苏言默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他?现在所有的师兄弟也都在场,你问问他们,我和苏言默可有发生过任何一次冲突?”
苏半夏咬了咬嘴唇,明知叶朔必是有备而来,但她是无法眼看他如此颠倒黑白!这个害了表哥的凶手,他凭什么在这里侃侃而谈,把自己的罪名推给旁人?
“说到冲突……我倒是想起来了,”这时又有一名弟子从人群挤出,“在年假之前,我曾经看到大师兄和苏师兄在吵架,好像也是为了推荐名额的事。当时大师兄还说过一句‘你要是敢敷衍我,你是死是活,我不再负责了’。”
冷栖犹如重重挨了一棒,全身都如筛糠般的抖了起来:“不是这样的,那句话的意思是……”
弥慎沉声打断道:“不用说了!你只需要回答,你到底有没有说过这句话?只要回答‘有’或者‘没有’!”
冷栖吞了吞口水,在师父严厉的注视下,艰难答道:“……有。但是……”
弥慎一摆手,颓然闭目,叹息着靠了椅背:“人证物证俱在,我这里已经没有问题了。接下来要如何判罚,听候官府的处置吧。”
冷栖满头满脸都是冷汗,双膝艰难的在地面挪动着,咕咚咕咚的不住磕头,地毯很快拖出了一行血痕。
“师父,我是您从小养大的啊!我是怎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不要把我送进大牢啊——”
凄厉的嘶喊声在大殿回旋,围观弟子看着这一幕,却是难以心生同情。不管怎么说,大师兄都是凶手,他杀害了同门师弟……如果不让这个凶手得到应有的惩处,日后他杀的下一个人,也许会是自己了……!
直到冷栖一路磕头拜伏到了宝座前,弥慎才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一次你闯的祸太大了,我送你去坐牢,也是在救你啊……”
艰难的从座椅支撑起身子,微微俯首,凑近了冷栖耳边,“如果我不提前把你交给官府的话,苏家也是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你连命都保不住。”
官府的钦差来得很快,当他们将沉重的镣铐扣冷栖手腕,押着他一路走出大殿时,冷栖依然瞪着一双绝望的眼睛,极力的扭过头,冲着身后声嘶力竭的吼道:“叶朔,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苏半夏目睹冷栖被带走,手指烦躁的绞扭着袖管。她此时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如果真相是,表哥担心叶朔要杀他,想找冷栖帮忙,在秘境下手围杀。最后却因为内部纠纷,反遭冷栖毒手……但她却拿不出叶朔想杀苏言默的确切证据,如果贸然说出这些,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说不定还会让叶朔趁机以受害者的名义倒打一耙……
直到现在,她终于理解了当初表哥所体会到的无力感。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逍遥法外么?
大殿外,围观的弟子群也渐次散去,三三两两的议论声依然连绵不绝。
“你们说,这一次大师兄会怎么样?”
“听说苏家可是挺有钱的,大师兄杀了他们家的独生子,肯定会重判啊!我看,是得在牢里待一辈子了。”
“你们想得太简单了。”另一名弟子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他杀的可是苏家的人,那苏老爷能让他安安心心在牢里待一辈子么?肯定是过不了几年……”一面说着,提掌在颈间一抹,口也配合着发出了“咔”的一声。
***
当日,距符师门不远的一间小客栈。
头等客房的门被叩响,出现在风尘仆仆的苏钧和慕蔓茹面前的,是几名神情严肃的官差。
“请问是苏老爷和苏夫人么?”
苏家二老对视一眼,缓慢的点一点头,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年假结束后,苏言默离家不久,慕蔓茹越想越不放心,终于还是向丈夫告知了此事。当时的苏钧简直是惊怒交加,一边埋怨着她为何不早说,同时匆匆收拾行装,吩咐家仆备车,二人星夜兼程的朝符师门赶路。
在几个时辰前,他们忽然接到了邻近官府的联络,虽然传讯并未明言,但二人都敏感的猜测到,或许事情正是与他们的儿子相关!
临时找了一家小客栈住下,向官差说明地址后,二人一直处在惶恐之。他们也曾尝试联络苏半夏,玉简另一头却始终无人响应,这一来,二人更是六神无主,只能苦苦祈祷,千万不要是那个最坏的结果……
“二位请做好心理准备。”领头的官差说罢,朝着身后一招手,一具蒙着白布的担架被抬了进来。
白布揭开,露出的是一张苍白的少年面容。双目紧闭,颈间还残留着一道刺目的伤痕。慕蔓茹一见之下,当场晕了过去。
连在商场向来沉稳的苏钧,此时也是怔怔的跪倒在地,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躺在担架的儿子,双目血红,泪水深深的沉淀在眼底。垂在身侧的双拳狠狠握紧,手背泛起大片青筋,用尽全力的隐忍着,不愿在外人面前大放悲声。
但他的极力克制,却终是在另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下破了功。
“默儿啊!你再睁开眼睛看看娘啊!”慕蔓茹不知何时已是醒了过来,跪倒在地,手脚并用着,一路爬行到了担架边。颤抖着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苏言默已经僵硬的侧脸,又试探着抚过他颈间的血痕,哭得捶胸顿地,“默儿,你醒一醒啊……”
苏钧的双眼,终于也滑下了两道浑浊的泪水,在担架前深深的埋下了头,一拳接着一拳,狠狠的捶击着地面:“如果他有什么错,尽管告诉我,我来管教,为什么不能给他留一条活路!”
一旁的几名官差沉默的注视着,显然这样的场面,他们平日里已经见得太多。此时依旧是公事公办的询问道:“二位,他确实是你们的儿子苏言默吗?”
苏钧咬牙点了点头,哭得死去活来的慕蔓茹忽然想起一事,连忙询问道:“那凶手呢?害了我们儿子的凶手呢?”
为首的官差应道:“凶手已经收押。二位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们先告辞了。”
官差离开后,慕蔓茹一把拽住了苏钧的衣袖,急急的道:“老爷,咱们去官府吧……那个凶手仅仅是收押,这太便宜他了!”
苏钧默然垂泪许久,才从慕蔓茹手扯出袖管,极其缓慢的擦拭着面的泪水。直到他再次抬起头时,双目无泪,却是泣血诛心。眸底在仇恨的侵蚀下,已是化为了一片嗜血的鲜红。
“不……先去符师门。我要他们……亲手把那个凶手交到我面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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