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曼师太闭上了眼睛,身上的气势突然飙升,四周的空气隐隐形成了一道道细流,并开始旋转,出现肉眼不可见的恐怖波动。
幽暗里,阿依莲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种气流旋涡,裸露在外的肌肤似被冰凌儿划过,凉飕飕的。
伊曼师太触发心语,召唤进入老三体内的噬骨蛊,却迟迟等不来回应。噬骨蛊如泥流入海一般毫无声息。
她眼前的三根香忽明忽暗,似乎急着归于永久的寂寞。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屋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滞重,伊曼师太突然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幽冷的寒芒,盯着前方阴暗的角落。
“没想到,莽山还有这么厉害的蛊术高手?”伊曼阴冷地说。她没有蒙面,半神半鬼的样子格外触目惊心。
“师叔,怎么了?”阿依莲担忧地问,“噬骨蛊召不醒吗?”
“我感觉不到它的气息。恐怕已经死了。”伊曼师太努力琢磨这样的可能性。
阿依莲震惊了,这怎么可能?伊曼师太是师门顶尖高手,她的蛊术已经出神入化,不仅能悄悄施放害人,还能与高手对决作暗器使用。她的蛊虫出手,鲜有失手。
“莽山师公不是不许养蛊吗?”阿依莲上次回去后,对莽山瑶族多方进行了解,知道这个。
“是啊,所以,我很纳闷。”伊曼师太费解地说。
“难道,金蚕蛊已经被那小子驯服?”阿依莲脸色发白。这样的话,金蚕蛊永远也回不到她手中了。
“不会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噬骨蛊根本进不了他的身体里。”伊曼师太对蛊虫了如指掌。如果金蚕蛊算老二的话,没有哪种蛊虫敢称老大。噬骨蛊也算是蛊虫里的战斗机了,但与金蚕蛊相比,还是差了几分。幸好这只金蚕蛊阿依莲炼得层次还不高,否则,噬骨蛊根本不敢近距离出头。
伊曼师太练成蛊术,却因不是处子之身养不了金蚕蛊而抱憾,只能退而求其次养了噬骨蛊。
她俩千算万算,没算到盘阿婆是苗疆的蛊神,跟盘师公生活了七十多年,她压箱底那些手段盘师公岂能不知。盘师公不养蛊,但不能不许他玩蛊呀!
盘师公施法让金蚕蛊蛰伏在老三肚子里,可怜老三自己都蒙在鼓里,金蚕蛊在他肚子里不打不闹睡大觉,一旦异物入侵便醒来化神奇为腐朽。因此,噬骨蛊弹向老三时感觉不到金蚕蛊的杀气,射进他身体里后,觉得不妙已抽身不及。
“那,为什么……”阿依莲越想越头大。本以为这次随师叔卷土重来,凭师叔的法力夺回金蚕蛊毫无问题,谁料横生枝节,波澜再起。
外面有了动静,是阿普赖他们开始做晚礼拜了。
维族先民信仰过萨满教、摩尼教、景教、拜火教和佛教,十世纪后才改信******教,由中亚萨曼尼王朝传入新疆。******每日做礼拜,每周星期五举行一次聚礼。礼拜前必须按规定小净或大净。
“别急,等古墓的事情办完了,我们再去找那小子。”伊曼师太并不那么悲观,她想,最多再费点手脚杀了那小子,取出金蚕蛊。在她眼里,老三只是会几招吓唬小孩子的刀法,根本不值一提。她有好多种方法杀他,而且,不留痕迹。
阿依莲“嗯”了声,心里却蒙上一层厚厚的阴影。
夜色苍茫,除了附近那股小溪的水流声,就是死一般的静寂。
养育过万物的森林,由黑暗统治着一切,弥漫着神秘的气息。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在颤抖。暗夜,注定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塔衣里的灯光十分亮堂,老三在钻塔下忙碌,将取出的土样分门别类,装箱准备送检。
老钱坐在旁边指手画脚,一嘴的酒气,“这个原状土样和扰动样,取样间距应该为5—2m。现场渗透试验的话,我觉得不仅做注水和渗水试验,还要做压水试验。压水试验要以最高库水位的2倍左右水头压力控制,三个压力五个阶段……”
工程地质勘探主要是探明地质层结均及承载力。他们目前进行的是初步勘察,查明地层、构造、岩石和土的性质,查明地下水埋藏条件、不良地质现象的成因和分布范围。为确定建筑总平面布置、建筑地基设计方案提供工程地质论证。这项工作难度不大,但需要极其细致。
老三听得脑袋都大了,瞟老钱一眼,“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的,除了渗透试验,还要做分散度试验、固结试验、颗粒级配试验、击实试验?”
“翅膀硬了是不是?”老钱破口大骂,“你个猴子拉稀——坏肠子的家伙!”
“以后晚上不准你喝酒了。”老三决定。
“你敢!”老钱跳起来。
“你看,你看。更年期是不是?”老三将最后一截土样装箱,站起来拍了拍手,“注意血压,老同志!”出去了。
老钱气呼呼地跟着出来。
老三点了支烟,抽了两口,突然打了个冷颤,四下看了看阴森森的丛林。他感觉暗处有人在窥视。
月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只透出一层含混不清的光晕,南边不远的一棵大树上时不时响起一两声猫头鹰瘆人的哀嚎声。
老钱也闻到了异味,站着不动,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一阵风吹来,师徒俩使劲抽鼻闻了闻,老三轻轻对老钱耳语道:“女人的气味!”
老钱点点头,“冲你来的。”
老三搀扶着老钱进了帐篷。黄辉亚没在里面,老三去枕头下那出弯刀。
老钱对他摇摇头,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老三冷静下来,估计对方不会有过分的举动,应该是来打探情况。
这个女人应该是阿依莲,她窥视令符不是一天两天了。盘师公闭关,她又跑到莽山来,真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今天倒是要看看,她用什么办法取走令符!
老三将弯刀别在腰上,出去。
掀开门帘,一阵风卷起一片枯叶,打着旋儿飘落到地上,又不甘心的飘起,然后又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