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老三让唐兵回去歇着,自己上街溜达。
夜色璀璨而迷人,夜生活于一片灯火辉煌中徐徐启幕。繁华似锦的夜,嘈杂的人声和马达的轰鸣声充斥着城市的每个角落。
霜满天附近有一家叫“嫣然”的酒吧,老三进去,到吧台要瓶啤酒自顾自地品尝起来,慢慢琢磨如果撬开那个混账的****。
酒吧里灯光幽暗,一束束五颜六色的光圈扫过小酒桌、高脚吧凳、环形柜台、控音台,以及男男女女的脸。
空气里漂浮着臭味。狂烈的重金属音乐,击打着形形色色男女的心脏,使之热血沸腾。他们随着节拍夸张地抖动腰肢,恣意挥舞手臂,尽情释放激情和渴望。
“请我喝一杯怎样?”老三的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扭头,是一个衣着前卫的年轻女子。仔细看,他大是吃惊,居然是刘美怡。
“耳目一新啊!”她的样子令他震撼。老三伸手唤来调酒师。
“一杯玉米汁,加冰。”她对调酒师道,然后拧头冲老三说,“你跑这干嘛?”
“喝酒。”老三耸耸肩。她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并且神机百变。给人一种鬼附身的感觉。
调酒师将玉米汁推过来,刘美怡付了账,端杯跟老三示意下,喝了一口。这个女人喜欢有压力的生活,她火热、性感、率真,敢爱敢恨。老三喝完一瓶啤酒,借口酒吧太吵,开溜了。
走出酒吧没多远,刘美怡就追出来了。
“心怀鬼胎,是吧?”到了身边,她身上散发的香气扑面而来。
老三不明白她是说那一档子事,不敢接下话茬,低头要走。
“你敢溜!”刘美怡双手叉腰道。
“今天谁惹你了?”老三哭笑不得。
“你。”她把老三带到自己的车边,将他推上车,自己从另一边上了驾驶室,说,“你把阿雄弄哪里去了?我警告过你,不要乱来的。”
“你说什么?”老三装聋卖傻。
“哼,你在这鬼鬼祟祟溜达,我告诉你,人家早盯上了。”
“怎么会这样?”老三惊骇了。听她口气,不仅她知道,阿凡提那边也知道了。
“这点能耐都没有,人家还能横行到今天?”她恶狠狠地,“你这个笨蛋,迟早会被大卸十八块的。”
“看不出,你挺有神通的嘛!”老三看着开车的刘美怡说。这姑娘如百变女神般不断变幻形态,浑身透出一种诡异。而且,她掌握的东西太多了,远远超出了一个普通警察的范围。
“放心,我绝对不会害你。”她回避了老三的疑问,转而给了他一颗定心丸。老三估计当中存在忌讳,警察部门是有纪律的,至于执行得如何,那是另外一回事,但避人耳目还是要的。
她既然遮遮掩掩,老三自然不好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随意问:“你怎么跑酒吧里了?”
“酒吧是你的吗?”她咄咄逼人地反问。
“不是。开车吧!”老三将车座靠背放下一点,懒洋洋地眯眼靠着,不再说话。
“别记恨我表姐,她就是那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刘美怡见老三不做声了,又说。
将车开出停车场,汇入车流,刘美怡点了一支烟抽。
她是老三平生见到的最妖孽的女子。这个二十五岁的未婚女人,一会是淑女的清纯,一会是少妇的妩媚;今天是职业妇女的装束,明天又是富家女子的打扮。让人眼花缭乱。
看见刘美怡那副模样,老三忍不住问:“你怎么老变来变去?到底哪个是你?”
“你喜欢我哪样?”刘美怡莞尔一笑。
“没人可以跟上你变化的节奏。”老三很沮丧,“拜托你别千变万化了。你一个小警察,没必要经常变换角色,搞得跟间谍一样吧?”
“你呀,要是不吊儿郎当,能明白更多事。”刘美怡话中有话,“也是,一个花花大少,能干什么呢?”
老三笑了笑,问:“投毒案有什么进展吗?”
“你好好干自己的工作,别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添乱了。”刘美怡回避地说。
“放心,我不会乱来的。”老三想,她这话怎么听起来像那个老捕头的腔调?
刘美怡瞅他一眼,小声道:“老三,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刘美怡很敏锐,她在老三要跟宋文韵结婚时,发现宋文韵看老三的眼神很淡漠,但他看宋文韵的眼光却有光芒在闪烁。
她理解老三那种不同寻常的眼神,当一个男人在乎一个女人时才会流露出那样的情感。
老三不知道她想问什么,不过聊聊天多知道些事情无害。
“可以。”老三也抽上一支烟。
“你到底爱过我表姐没有?”刘美怡问。
老三心头一颤,思忖下,道:“我想去爱她。”
刘美怡叹息一声,“现在呢?”
“没有现在。”老三决然道。
过去,现在,未来。抽掉了现在,过去和未来活生生被割裂了,也就没有了未来。
缘分是一种交集。宋文韵与老三之间的交集并非所愿,或者说是被命运恶作剧推了一把。始也阴差阳错,终也阴差阳错。若是心心相印,阴差未必阳错。
刘美怡把车开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停下,“你恨她吗?”
老三摇头,“既然开始就错了,为什么还要错到底?我们之间的纽带不是爱,长痛不如短痛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我是说如果……”刘美怡像老电影卡带,停顿一下,老三开口了,“谁又是谁的唯一?”
刘美怡无语了。她替表姐感到深深的悲哀。她不是惋惜表姐错失了一个好男人,这个城市比老三优秀的男人多得是,随便扔块西瓜皮,就能滑倒几个。
刘美怡担心的是,宋文韵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并且越陷越深。
“我明白你的担心。”老三歪了歪嘴,“许多时候,我们连自己都拯救不了,更不用说拯救别人。”
“谢谢你的理解。”刘美怡颇为无奈地说,“你是个好人!可能不算太优秀。”
“好人!”老三望着车窗外的火树银花,“好人不是行走江湖的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