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尽管蒙古军队实行的是前所未有的杀戮,将死亡当作一种政策,并当作是制造恐怖的一种思考方式。他们却以一种影响重大而又令人吃惊的方式,脱离了那个时代的普通惯例。被屠杀的群众已经没有愤怒和反抗,只剩下恐惧。”李元宵放低了声音,“成吉思汗西征后,将中亚各地分封给他的儿子,他的次子察合台负责打理新疆一带。畏吾尔就是这个时期喊出来的。”
胡大师与他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这俩家伙都是阿方提高薪请来的,关系很微妙。他们在黄辉亚面前自视高他一等。
晌礼艺做完了,胡大师对李元宵努努嘴,“差不多了,我们该去准备了。皇藏岩山高路险,不是那么好爬的!”说着,两人走了。
黄辉亚一直在琢磨,是不是要借故离开。他感觉阿方提已经怀疑自己了,他们的盗宝计划十分的隐秘,作为外人,自己的处境越来越不妙。
看见阿方提领一帮人出去了。没资格跟去的艾买提噘着嘴洗碗,洗的水花四溅。
收拾好食堂卫生,黄辉亚挑着木桶去菜地浇菜。早些日子没事干,他叫茶场的人帮着在外面开荒种了小菜,说是纯粹的绿色食品,吃了放心。这样,他的活动空间慢慢大了。
出了茶场,左边是一片油桐树,雪白的细瓣小花成团簇绽在碧绿丛叶间,星星一般点缀在绿色世界上。还未到极盛的时节,不然届时落英缤纷似雪,不输日本樱花季节。
泥土路上铺着掉落花瓣,虽然没有覆满,但脚有软绵的触感。偶有花瓣落下,像是初雪般稀疏而又醒目。
黄辉亚随便浇了菜,并扔下手中的家伙,窜入林子里,推出一辆旧摩托车,远远地尾随那帮人。
山路忽高忽低,摩托车过了泽子坪和石坑坝,再行十几公里便到皇藏岩。
看前面的几辆汽车停下了,黄辉亚急忙将摩托车开进一片林子里藏好。下午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留下耀眼的光斑。
皇藏岩山势陡峭,周围的峡谷布满奇石异木,峰石峭壁似刀劈斧削,又如精雕细塑。
据说,当年李自成的大顺军曾在此频繁活动,附近的小庙还有供奉他的痕迹。
阿方提带着人弃车徒步上山。翻过这座山,那边就是岭南。南岭,岭南,两个不同的地理文化概念。岭南指南岭以南的百粤大地。
“据说,当年有李自成的部队据守在这里。”路上,紧随阿方提的阿普赖对他说。
这一行有十五个人,除了那些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还有胡大师和李元宵。
“皇藏岩是从南边进入莽山的门户,易守难攻,雄扼于此,进可以前出广东,退可以藏入莽山腹地,是一个战略要地。”李元宵紧走几步,越过前头的胡大师,说,“李自成的军师宋献策精通术数、胸罗万机,清楚南岭是一块风水宝地,于是在湖北九宫山用李代桃僵之计,使李自成金蝉脱壳率十万残部避入莽山,屯兵以图重整旗鼓。此计不可谓不妙,清廷得悉李自成已死于湖北九宫山后,围剿的力度大减,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率领的镶蓝旗铁骑追至莽山就退去了。”
这番来皇藏岩探秘是李元宵提出来的,他从汗牛充栋的史书中找到只字片语,结合这个地名,推断此处是从前李自成残部的军事要地。皇藏,这两个字有很大的想象空间。古时候,皇字是不敢随便用的,这其中一定有故事,可能李自成生前藏在这里。
可惜李自成率领十万雄兵在莽山藏了二十几年,或战死、或老死、或病死,毫无建树,实为异数。可惜了莽山的风水!
他们在半山腰休息,山路崎岖,似有似无,一会儿隐入杂树丛中,一会儿又从那边的石缝里窜出来,爬起来很累人。,
风从山谷里吹来,等有人抽完一根烟,身上的汗息了,感觉凉飕飕的,阿方提说,“走吧。”
他们要爬到山顶。山顶另一侧有个溶洞。到了山顶翻过去,于草木间看到了洞口。
洞口有两人多高,到了洞口,一股寒气袭来,阿方提不禁打了个寒战。就着外面的光线往里望去,洞内怪石嶙峋,青烟缭绕,洞顶不时滴下水珠。他伸手,旁边一个精壮的小伙子递上了手电筒,便抢先进去。
进到洞里,顺着电筒光看,洞里有许多挖凿痕迹,显然,有许多人到此挖掘过。洞内最高处不足五米,主洞宽约二十米,有三个岔洞。洞中通道险峻,高低错落,层次分明。洞顶不断有水滴落下。
洞口有一个平台,仔细辨认,上有一层防潮的三合土沙层,显然是人工所为。
光线昏暗,洞里的通道蜿蜒崎岖,里面的空间忽大忽小,开阔时看不到顶,缩窄时一个人弯着腰才能通过。
道路曲折幽深,空气却流通。喀斯特岩溶地貌千奇百怪,洞内各式各色石灰岩怪石形态各异,有的形如奔马,有的如攀援的猴,有的如厉鬼骷髅,有的酷似女人那洁白的腿……
阿普赖手一挥,那两个带着金属探测仪的小伙子便开始工作。
金属探测仪发出滴滴的细微声音,其它人打着手电用棍子东戳戳西敲敲,试图找出异常的地方。
胡大师没有进洞里,背着两手在洞外游荡,东瞧瞧西看看,居然在洞子左边的那片草地,看出有个长约五米,宽八九米的墙基框架,高低不平地隐在萋萋荒草中。
他走近去仔细看,这不到半米高的石墙基,估计是当年瞭望屋的地基。胡大师眼珠子一转,没有声张,而是若无其事走开了。
折腾了好一气,石层之外的地方都被捣了稀巴烂,金属探测仪的滴滴声也还是起先那么温和。
“这里应该是当年李自成残部据守的一个要关。”阿方提判断,“这里不会是藏宝之处。所谓的‘皇藏岩’不过是宋献策设下的一个迷障。”
“我也觉得是这样。”阿普赖说。
李元宵诚惶诚恐,面色难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