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三年,诸葛亮出使江东,对孙权说:“秣陵地形,钟山龙蟠,石头虎踞,此帝王之宅。“孙吴建国,遂以为都。城周二十余里。东傍钟山,南枕秦淮,西倚大江,北临后湖(玄武湖),处天然屏障之内。元帝沿以为都,分置建康、秣陵二县,城区范围扩为东西南北各四十里。中心为宫城(台城)。北面白石垒(白下)、宣武城、南琅邪郡城,西面石头城,西南冶城、西州城,东南东府城,南面丹阳郡城,都屯有重兵。地居形胜,守卫坚固!
高敬宗听着东晋大司马徒司马昱介绍建康,心中暗道:“坚固,坚固个屁。就是在这座建康城,东晋前大将军王敦不满晋元帝司马睿以减弱琅琊王氏的影响力,于是提拔刘隗、刁协等其他士族人士,用以制衡王氏势力。王敦异常不满,加上祖逖病死,无人制衡他,随即发动兵变,攻陷建康。因王敦之乱,率军平定叛乱而崛起的苏峻,被朝廷猜忌,被逆而反抗,并且在咸和二年(327年)起兵叛乱,并且攻入台城(宫城)。在高敬宗看来,短短五年之内,被两度攻陷的都城,实在称不上是坚固。
当然,这些话,他只是在心中想想而已,万万说不得的,一旦说出来,就是把东晋朝廷所有大臣得罪光了,弄不好他自己就会站着进去,横着出来。以常理论之,一国之都,应该是最繁华之地,以建康城八十里周长的规模,应该也算举世闻名的大城了。高敬宗目前为止,到过最大的城池,不过是睢县,睢县城周三十六里,周高三丈,厚一丈两尺之一丈六尺不等,在中原尚属上城规模,比起建康小得太多了。
高敬宗去过后世的南京,此时的建康规模尚不及后世南京的一个区。无论人口,还是经济,后世都要百倍之。
高敬宗正在浮想联翩,然而细微的摇头之势,正落入司马昱眼中,司马昱若有其事的笑道:“夏王殿下看着建康城摇头,是为何故?”
高敬宗见司马昱观察入微,心中暗暗警惕,当下笑道:“会稽王殿下,实不相瞒,建康虽固,却远不及洛阳,汉灵帝在洛阳周围设置函谷,伊阙、广成、大谷、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八大关,拱卫洛阳,洛阳又称八关都邑,然而洛阳八关并未保住刘氏社稷。因而在下认为,江山之固,在德不在险矣!”
听到此话,饶是司马昱老谋深算,也不禁老脸一红,司马昱不好意思的笑道:“此地非待客之所,还请夏王入城说话!”
高敬宗如今是向晋国皇帝司马聃称臣,虽然封为藩王,然而和司马昱这个****爷相比,等级和圣眷差了不止一筹。高敬宗一路前往建康台城。
进入建康台城,而高敬宗的亲兵护卫则被留在城外。冉裕担忧高敬宗的安全,欲随高敬宗同车入城,高敬宗却命冉裕留在城外节制军马,低声吩咐冉裕,若欲不测,立即返回。高敬宗对此行建康也充满期待。当然,高敬宗最想见的不是司马聃这个皇帝,而是褚蒜子这个太后。
要说历史上的政治女强人中国历史也有不少,如唯一正统皇帝武则天,西汉吕太后等等。
然而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却不得不提起褚蒜子。
褚蒜子,是河南阳翟(今河南禹州)人。世代为官,是东汉以来的名门望族,祖父曾任武昌太守。她从小貌美如花,大方优雅。成帝司马衍听说了她的名声,把她选进宫,做了弟弟司马岳的妃子。司马衍临死前,意外地传位给弟弟司马岳。她也就意外地当上了皇后,这一年她才十九岁。
皇后的新装没有穿多久,很快换上了丧服。仅过了两年多,也就是公元344年,二十三岁的司马岳也死了,褚蒜子就抱着儿子司马聃即位。以太后的身份垂帘听政。作为垂帘听政,在中国历史上并不稀奇,然而更为传奇的是她以母亲、婶婶、堂嫂等身份,一生辅佐六位皇帝,每次还要和居心叵测的男人们过招交手,维持着风雨飘摇的东晋王朝。褚蒜子就是这么一个传奇的女人,褚蒜子的经历传奇,当然政绩也不俗,她执政期间先与桓温合作,消灭了成汉,为东晋王朝扩土千里,新境梁、益、宁三州,四十九万户百姓。其次是利用谢安制衡桓温,与谢安叔侄,打赢了东晋王朝至关重要的淝水之战。
高敬宗非常期待见见这个中国历史上传奇女人,只是非常可惜。高敬宗并没有见到这位传奇的太后,而是见到了躺在显阳殿下气息奄奄的小皇帝司马聃。
尽管司马聃此时病入病入膏肓,气度举止倒还雍容大方。一见高敬宗上前拱揖施礼,便伸扶道:“高卿免礼,朕与高卿虽是初次见面,然则神交已久了……”
高敬宗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司马聃的态度,观之似乎不是人主,却让他生分不起来。
高敬宗:“谢陛下!”
“朕虽久居深宫,常听闻高卿以弱胜强,大破白虏。恨不能与高卿并肩作战……杀敌佑民”司马聃的身体不好,说了几句话,脸上就逞现病态的潮红。“高卿舟车劳顿,一路辛苦,朕身子不适,不能陪高卿尽兴,今日略备美酒,为高卿接风洗尘,以示慰问……江南自有江南景致,高卿难得来一趟,还请在建康多住几日。让朕一尽地主之谊。”
高敬宗皮笑肉不笑的道:“多谢陛下隆恩!”
显阳殿内东晋文武大臣列坐一堂,高敬宗坐于客首位,对坐的则是会稽会司马昱、武陵王司马晞,而尚书令王述、吏部尚书陆纳、度支尚书韩伯等重臣作陪。四个宦官抬着司马聃离开之后,丝竹声响起,八名长袖翠衣舞伎随乐偏偏起舞。一段“绿腰舞”络束,八名翠衣美人儿敛衽施礼,姗姗退下。
殿前帷幔掩映下,忽地悄然滑出一座饰以黄金珠玉的莲花台,莲花台在殿中微微一转,奇光异彩夺人二目。那莲花台在殿前定住,台上便冉冉生出一朵品色绝佳的莲花来,一瓣瓣莲花盛放,仿佛真的莲花。更有阵阵异香自花蕊中传出来,饶是高敬宗见多识广,也被震撼了到了。
这莲花台的用料虽然不是真金白银,让高敬宗惊讶的还是藏人的莲花台懂机关之妙。高敬宗知道在后世舞台上弄出这么一座莲花台座并不困难,然而在一千六百多年前的东晋,这座莲花台就让人感觉不可思议了,特别是莲花缓缓张开,丝毫不见迟钝和异样,高敬宗暗中猜测,应该采取了类似于滑道的装备,特别是暗藏异香,以增加真实感,这是什么人的手笔。竟有这样的艺术细胞、这样的浪漫心思?
倒也幸亏古人不懂干冰的用法,否则他们还真在制造出腾云驾雾的舞台效果。
东晋朝臣看着高敬宗露出刘姥姥初入大观园的样子,顿时皆露出傲然之色。司马昱忍不住露出自得之色。矜持地笑道:“此舞可还入得了夏王殿下的法眼么?”
“妙,奇妙,太巧妙了!”高敬宗兴奋得忘乎所以,引得满堂重臣纷纷侧目。然而高敬宗却仿佛未觉。
高敬宗却不知道,事实上他最想见的那个人,此时正掀起帷幔悄悄的看着他。
褚蒜子皱起眉头道:“他就是高敬宗吗?”
大长秋穆郎恭恭敬敬的道:“回禀太后,正是夏王殿下北府军大都督,传闻中的谪仙神医!”
“没看出有什么不寻常呀。”褚蒜子疑窦丛生:“这也太年轻了吧?就算他打娘胎里开始学习医术,又能学得几分?”
“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穆郎道:“传闻谪仙神医其实医术并不高明,他最高明的地方就是他的血,他的血可医治“鬼面疮”这等顽疾,似陛下之疾,应该不难!”
褚蒜子道:“这……似乎不妥当吧!”
穆郎道:“太后,老奴倒有一个主意,夏王是不是如同传闻那般,试他一试便知!”
褚蒜子道:“如何试!”
穆郎目光咄咄:“太后切拭目以待,老奴这下就是安排!”
就在这时,只听丝竹声乐起,莲花瓣瓣开放,异香飘满大殿时,一个折腰叠股藏于其间的美人儿便从莲花蕊中缓缓地站了起来。
高敬宗不由一声惊叹。这样小小一朵莲花,中空部分若藏个,四五岁的小女娃倒还容易,一个十七八的妙龄女子能藏于其中,那可实在了得。
高敬宗暗呼难道这是传说中的“缩骨功?”
那舞伎穿一件粉红裤腿儿、紧身腰衣的舞裳,姣好曼妙的身段毕露无疑,她在那莲花瓣上翩翩起舞起腰,稍顷又轻盈地折腰翻下地,高敬宗这才注意到,她的一双纤足未穿鞋子,只着一双布袜,松软的喇叭口舞裙翩跹飞起,那双罗袜美足便在大殿上攸进攸退,香肩始终是平的。水袖翻飞,仿佛滑行在水面上。
就在这时,丝竹之声陡然停止。布幔落下,舞台上的俏人儿也消失无踪,这让高敬宗感觉有点怅然若失。
就在这时,一阵阵金石之声响起。用琵琶弹奏出金石之声,显然乐师功底相当深厚。高敬宗也在感叹,不愧为东晋皇室宫廷,看样子各式人才不少啊。
大殿中出现浅青色的身影,这道浅青色的身影如同雏燕般的轻盈,伴随着幽幽的乐声,玉手抻出剑鞘里的青剑,手腕轻轻旋转,青剑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剑光闪闪,却与女子那抹青色柔弱的身影相融合。青色的剑光在空中画成一弧,女子的腰肢随机顺着剑光倒去,却又在着地那一刻随机扯出水袖,勾上房梁,绕着大殿如天仙般的环绕在青色的剑光中,只在一瞬,瞅准宫人手中的剑鞘,水袖扯下,作一飞仙之状,随即把手中的青剑甩出,正中剑鞘。水袖与青色的身影一同落下。
这道身影却乐而不惫,居然拿着一条粉色的丝带,将双眼蒙住。乐声停止,大殿中陆续奔出十二名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官宦,人人手捧宝剑。将青衣舞伎围在中央。高敬宗明白了这名舞伎想要表演的节目,居然是听声接剑。高敬宗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用舞伎来彰显东晋王朝的武功吗?
就在这时,青衣舞伎背后的一名小宦官将手中的宝剑拔出来,投给这名舞伎,舞伎悠然转身,伸手接住宝剑剑柄,居然丝毫不差。
看着这个场景,众臣立即欢呼雀跃。
待掌声欢呼声停下,舞伎将手中的宝剑甩出,不出意料,正中小宦官手中的剑鞘之内。
高敬宗看着这一幕,微微哀叹,如此大才,居然只是一个舞伎。
其他十一名小宦官则纷纷拔出宝剑,将剑投给舞伎,舞伎伸手接住,反手再将剑甩入剑鞘。一时间只见大殿上剑光流转,锵锵声响起一片。
渐渐的高敬宗也发现了其中的猫腻,这些小宦官都是长期与青衣舞伎配合表演的,异常默契。纵然有时甩得偏了,小宦官也会拿着剑鞘接住。虽然有配合的成分,这可比后世的杂技惊险多了,高敬宗看得出,这些宝剑都是开了锋忍的真剑,一旦出现意外肯定会出现伤亡。
高敬宗不是冷酷无情的人,他看到这一幕,反而有种身在罗马斗兽场的感觉,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了,这些舞伎和宦官,虽然都是贱籍。可是他们却用生命在表演,一旦出发失误,后果不堪设想,设计这个表演的人,肯定是心理不正常。
突然
啊……的一声惨叫传来,高敬宗盯眼一看,居然是一名小宦官被舞伎甩出的剑劈中腰肋部,由于是甩剑而出,这道伤口非常大,足足有一尺长,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几个冲上去的小宦官吓得止步不前,如此重伤,恐怕活不成了……
司马昱拱手道:“不好意思,让夏王殿下见笑了。”
就在这时,穆郎怒气冲冲进入大殿,怒斥道:“废物,愣着干嘛,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养着你们何用,赶紧拖不去……”
高敬宗此时肺都气炸了,赶紧上前道:“闪开我看看!”
众宦官散开,而穆郎则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奸笑:“如此****,岂可劳烦夏王殿下……”
对于太监这种变态生物,高敬宗原本是没有什么偏见的,只不过看着穆郎那副欠揍的脸,高敬宗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