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亮的陌刀发出隐隐的雷声,继续朝着桓熙面前斩来,尽管桓熙也清楚。高敬宗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采取这种方式杀他,可是桓熙仍然大骇,紧张的攥紧拳头,只得咔嚓一声脆响,手中的酒杯应声而碎。
桓熙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额头的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陌刀军讲究的就是神挡杀神,佛挡灭的气势,没了这股子气势,人家只要近身,就有无数种法子结果掉陌刀手。陌刀一旦催发,力不竭,不停止这是起码的规律,否则一旦强行停下就会给敌人可趁之机……
十六柄陌刀,组成一个微型陌刀刀墙,整齐如一举刀,整齐如一劈落,然后再将长长的刀柄顶在腰侧跨前一步挥刀横斩。事实上高敬宗并不会什么陌刀六斩,也不会什么功夫,而这个时候陌刀对于任何武将来说,都是一种陌生的兵器,也自然不会什么刀法。不过高敬宗却在后世二十九军大刀队无极刀法十二式,化繁留简,形成六招刀法既破锋斩、破军斩、扫军斩、追风斩,雷奔削、虎突刺。这六招刀法,集合无极刀法精髓,形成劈、扫、削、掠、斩、突六势。
集合而成的陌刀刀法,被高敬宗无耻的冠之“陌刀六刀”,十六陌刀手施以扫炽斩之后,顺势跨步向前,人借刀势,刀借人威,人刀合一,施展了陌刀之追风斩。
才是奔雷削……
望着这一幕,就连籍戡也感觉异常震撼……高敬宗微微一笑道:“桓大公子,这才是男人应该看的舞,郗兄,不知道在下所言对否?”
“如此刀法霸道之极啊!”郗超喃喃道:“那岂不是连人带马要劈成碎片……”
高敬宗点点头道:“士披重甲,如墙推进,一刀之下,人马俱碎!”
桓熙吸着凉气道:“大汉斩马剑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桓大公子所说非虚!”高敬宗自豪的笑道:“这刀就是仿造大汉斩马剑所造,陌刀乃刀中霸主,它象征着大汉雄烈与豪放,在战场上它将创造无与伦比的辉煌,陌刀既出,何与争锋,此刀将成为鲜卑、匈奴、氐、羌诸胡的终于噩梦……本都督要让诸胡宁愿在漠北冻死饿死,也不敢南下一步。”
桓熙嘴巴动了动,再也没有说出一个字。作为桓温的长子,桓熙也不完全是绣花枕头,至少见识和眼界,他是向来不缺的。依靠可种重装步兵,不需要太多,数千上万,就可以横扫天下了。
高敬宗亮出陌刀,不仅吓住了桓熙,就连郗超也被震撼住了。郗超意识到必须更改原来的计划,否则此行就算是泡汤了。
十六名陌刀军将士连续舞了一刻钟的陌刀军六斩,整个大厅内寒光闪闪,让人感觉杀气森然。无论西府军来使还是北府军将领都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陌刀军将士收刀退出大厅,郗超一摸后背,发现早已湿透……郗超道:“敬宗贤弟,不是为兄托大,贤弟虽然如今兵强马壮,然而北府却不比西府,尽管朝廷诸公对明公有何误会,然而疏不间亲,明公乃今目姑丈,纵然有卑鄙小人煽风点火,陛下亦要顾忌大长公主的颜面。然而北府军……地处各方势力夹缝之中,处境较西府军更为艰难,随势而动是不可避免的。”
“敬宗鄙陋,本来并无资格评论天下事。今日在郗兄面前妄言一二。”高敬宗点点头道:“郗兄……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氐秦苻坚如今初占西河之地,占领关中、西河、河朔,苻坚东征张平,虽得三四万户,十数万民,扩土四百余里,乍看实力雄厚,实则不然。去岁关中大旱,府库几乎没有积蓄,三五年之内,苻坚虽有进取之心,却无进取之力。再说慕容燕国,如今燕国勋贵入主中原,坐享万里河山,看鲸吞天下之势已成,熟不知慕容燕国,亦是纸老虎一个!”
“纸老虎!”郗超闻言淡淡一笑:“这个比喻倒也贴切!”
郗超十分惊讶地望着高敬宗,不知道他这消息从何得来。高敬宗崛起时间不过半年,要建立一套情报组织,并且取得成效,最快也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两三个月前高敬宗不过拥有三城之地,不足十万百姓。难道那个时候,高敬宗就开始着手布局了吗?
至此,郗超已经完完全全推翻了见面以来对高敬宗形成的印象。这是个深藏不露的小家伙,虽然年纪轻轻,却对天下诸事了若指掌。就是建康城里的大人物们,能够将这些事情了然于胸的也寥寥无几,这个年纪只有十五六十的年轻人,究竟是个什么路数?
郗超开始怀疑起手中的情报,他怎么也看不出,眼前这个在自己面前镇定自若侃侃而谈地年轻人会是一个无名之辈。
高敬宗却丝毫不理会郗超异样的目光,而是继续侃侃而谈道:“燕主慕容隽外宽内忌,用人而疑之,所任唯亲戚子弟。更甚者,隽多谋少决,失在后事……燕主隽在,燕国倒也不至于颓败,然而最关键是其命不久矣,一旦隽亡,即位必为燕太子慕容暐,慕容暐八岁,主弱臣强,非社稷之福。若北府军大举攻袭,燕国诸公为求自保,必团结对外,若本都督三年修养,五年生聚,得兵五十万甲,荡除胡虏,必不远矣!”
郗超面上平静如常,心中早已苦笑连连。
高敬宗吊足了郗超的胃口这才笑道:“据敬宗获得的详情,朝廷拜陈郡谢万公为帅,只怕已经存了对大司马的猜忌之心。然则敬宗如今出现在朝廷诸公视野之内,为分大司马之权,必重用区区。大司马既然坐襄阳,不能束手待毙。朝廷诸公一旦出手,必要邀请苻坚出兵叩剑门,威胁益州,攻其必救,围魏救赵,以迫大司马回师益州。大司马若是回师益州或是引军威胁建康,朝廷必然授权敬宗,威胁大司马襄阳后方……”
郗超此时心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他自以为藏了一手好牌,只好连哄带骗,把高敬宗这个家伙绑上襄阳的战车。不过此刻郗超却半分都顾不上了。因为高敬宗的进退,不是无路可走,事实上高敬宗的选择,远比桓温更加广阔和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