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敬宗似乎忘记了,历史上黄河数次改道,在北宋时期黄河夺淮入海,淮水失去入海河道,在盱眙以东潴水,将原来的破釜墉小湖,渐渐变成了大湖。事实上此时淮水距离破釜塘足足有一百七十余里,而此时的破釜塘也不及后世洪泽湖的十分之一。
“籍叔,不知道你对我们死军发展有何看法?”高敬宗淡淡的道:“如果不出意外,四郎和封叔他们最多五天内可以夺下田家堡,这样以来,我们就可以至少拥有四五万人口,田豹所部也坚持不了几天,我们可以收降田家军,即使裁掉老弱,也可以扩军一倍以上,至少保持五部十曲编制。”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籍戡脸露担忧的道:“恐怕,这次我们歼灭田家军也不尽然全是好事,恐怕我们这次歼灭田家军,想不引起八大乞活的注意都难了。自从先帝驾崩之后,乞活军之间已经七年多没有爆发过冲突了,如果因我们破坏了乞活公约,恐怕我们就会成为整个鬼蜮的公敌!”
“那籍叔,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离开鬼蜮?”高敬宗试着问道。
高敬宗知道冉魏移遗民颠沛流离太久了,他们好不容易获得这么一块立足之地,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然而就在高敬宗话音未落,籍戡的脸色变了,他的脸变得异常阴沉,似乎整个大帐都被籍戡降低十几度。
“怎么,高谪仙准备另谋高就?还是想改换门庭?”籍戡讥讽道:“以高谪仙的能力和名气,恐怕无论是燕、晋、代(拓跋魏前身)仇池、秦、凉都会以高官厚禄想邀!”
“籍叔,你想多了,我高敬宗不是张宾、王猛、也不是高诩、范长生(四位汉奸,张宾助羯族石勒建立后赵,高诩助鲜卑慕容皝建立燕国,范长生助氐李雄建立成汉。王猛则是助苻助建立前秦)”高敬宗正色道:“认贼作父,背宗忘祖,为一时之利让子孙后代戳脊椎的事情,我做不出来。你看,咱们谪仙谷就是一座大孤山,并没有战略纵深,一旦被敌人包围,咱们坚持不了多久。你们咱们这里就是江淮平原,特别适合胡骑战马奔驰,咱们想以此立足,非常难!而且我们并没有盟友,另外这里还缺乏作为基业的基础条件,首先这里没有钢铁,也没有煤炭,没有钢铁就无法打造精良的甲胄,没有武器装备,咱们何以拒敌?”
听了高敬宗的话,籍戡的脸色这才缓和一点,籍戡道:“这里是四战之战,咱们要做出基业来发展,确实不易,可是想找一块可以立足之地,谈何容易啊!”
高敬宗道:“其实也不是太难,不知道籍叔,对南阳有没有了解?”
“南阳?”籍戡在大脑里飞快的搜索着。
南阳在这个时代,自然指的不是南阳城,而是指南阳郡。南阳郡为秦代设立,为天下三十六郡之一,辖境相当于今河南熊耳山以南和湖北大洪山以北、汉江以北的庞大地区。南阳有丰富的煤炭,有丰富的钢铁矿,也有金银铜矿盐等矿山资源,南阳盆地也是有名的粮仓。
“南阳是光武帝的发迹之地,有名的帝王之基。”籍戡叹道:“只是这里不是无主之地,这里是东晋豫州刺史谢万的辖区,他岂会放视我们占领南阳?四万精锐大军,恐怕不是我们死军可以对付的。”
高敬宗顿时一时语塞,他难道对籍戡说谢万挂帅北伐必败,最多四个月,谢万不仅全军覆没,而且豫州治下,许昌、淮南、颍川、谯郡、沛郡尽数丢失。关键是现在高敬宗无法说这些事情。
高敬宗突然灵机一动,道:“我们可以花钱买,用田家堡三十多万亩良田,还有我们的盐矿,向谢氏购买一块可以让我们百姓栖息之地,哪怕只有一县也好!”
“这可行吗?”籍戡对高敬宗的这个提议相当心动。
高敬宗不确定的道:“应该可行吧。”
“就算可以买来南阳,恐怕我们要搬迁恐怕也不易!”籍戡道:“咱们这些人以老弱妇孺居多,不远千里长途跋涉,恐怕很多人会走不到南阳。”
高敬宗道:“新安商盟不是有很多商船吗,咱们可以乘船去南阳。反正淮水就是发源于南阳桐山县境内,只要进入雨季,淮水雨量充沛,定可以通航。咱们虽然有数万人口,但是乘吃水很浅的方稍,最多拥有数百艘就足以装载我们所有。”
……
破釜塘东岸田家堡。田家堡正是以东阳旧县城城基所建。田家堡逞长方形,南北长,东西窄,周长莫约十六里。南北皆无城门,只有敌楼、战屋各四,而东城墙则有一大一小,两座城门。西城门,背靠破釜墉,拥有水门一座。
冉裕抵达田家堡已经两天了,丝毫没有找到机会进入田家堡。
冉裕望着田家堡高高的城墙,宽超过七八丈的护城河,只能望而兴叹。对于这么一座防御设施完备的城墙,恐怕没有智取的可能。
况且,田家军还有一百多名甲士守城,田家堡四角上都有望塔,十里之内,有任何异动,都可以尽收眼底。立即敲响警钟,收起吊桥,那么接下来,就是残酷的攻城战。(三国演义那种偷袭,成功的可能性极低,除非守军集体失明,失聪)
苦苦思索了两天时间,冉裕最后决定还是亲自前往田家堡侦察一下,看看到底有没有夺城的可能性。冉裕和葛狗儿脱下黑色的死军戎服,然后在布满尘土的地上打几个滚,直到把他们自己弄成流浪儿,这才罢休。
冉裕笑道:“这下,我看上去像不像流浪乞索儿?”
葛狗儿道:“肯定不像,哪里的乞索儿会吃得白白胖胖,而且穿着上好细麻衣衫。”
高敬宗对死军少年军的伙食非常照顾,结果这些死军少年军在短时间内,开始发胖上肉。恐怕稍有点眼力劲的人,都可以看出,他们绝对不像流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