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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一章 不仁不义不信(四千字,祝贺搬砖大咖荣升盟主,感谢大赏)

    地面挖掘坑道,比地下钻地道快得太多,一人多高的坑道工程量虽然不少,却是进度极快,挖起来的土都不需要运走,直接码在坑道边上,坑道也就更加深了,也能防敌人箭矢伤到坑道内作业的人。

    进攻道路之处的坑道上还用许多成排的圆木覆盖,如此这些坑道也就阻碍不了大军攻城了。

    这些自然都是郑智一一安排妥当的事情。

    几批人手,二十四小时轮换不断挖掘,日夜都是锄头掘地的闷响之声。

    城内党项人自然也发现了城外宋军的活动。嵬名仁明在城头之上看得困惑不已。

    “大帅,宋狗莫不是想挖地道入城?当真是痴人说梦。”说话的军将满是嘲讽的口吻,自然是在嘲笑城外的敌人黔驴技穷。

    攻城之战,挖地道岂能成功?地道狭窄,即便挖到了城内,又能出来几个士卒,只要把守住地道出口,多少人也是送死而已,便是比用长梯攻打城墙都难。

    “郑智没有这般愚蠢,不会做无用的蠢事!”嵬名仁明说得一句,心中不断在思索着郑智到底是个什么打算。若是晚得七八百年,是个当兵的都能猜出郑智这般动作的目的。

    但是在这个年代,火药主要也还是放鞭炮用的。威力大一点的火药也不过如此,虽然声势巨大,嵬名仁明也知道火药炸不死多少人。炸木城门还算不错,但凡把城门堵死,郑智的火药也就没用了。

    所以嵬名仁明心中也没有想到郑智会去炸城墙,厚厚一堵墙,火药岂能炸得开。

    其实嵬名仁明所想也无错,炸城墙自然是炸不开的。便是把火药放在城墙底下也炸不开。但是夯土墙被剧烈震动之后,必然会垮塌。

    只要垮塌了,也就足够了。垮塌了就有坡度,也就失去了城墙的意义。

    黑火药的配比再怎么科学,依旧还是黑火药。火药的发展也才刚刚起步,黑火药只是基础。便是对于大炮而言,黑火药也只是最基本的,随后还有无烟火药,也就是“火棉”,硝化纤维。

    无烟无残留的火药也会带来军事的巨大进步,火枪与火炮再也不用发射一次立马要清理炮膛炮管了。弹药的制式化也更加容易与简单。

    至于再到后来,化学发展起来之后的烈性炸药,分类也极多,常见的便是TNT炸药,化学名叫三硝基甲苯,TNT便是这个名称的缩写。还有常常听闻的C4炸药,聚异丁烯,朔胶炸药,可以如面粉一样随意揉搓改变形状。

    郑智手中的黑火药,其实威力也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便是几种原材料的纯度问题了。这个时代生产工艺有很大的局限性。若是火硝与硫磺杂质能够减少,威力自然要成倍数增强。便是木炭品质能提升,也能增加不少的威力。

    这一切的限制也不是郑智现在可以立马着手解决的。但是这些问题郑智脑中也在开始想,最简单的便是先要确保木炭的品质,木炭是用木头烧制的,采用窑烧闷熄的办法,每一炉出来的木炭,品质上自然是参吃不齐的。

    便是后世土法制作的木炭,在火盆里经常都会大烟滚滚,何况在宋朝。

    “大帅,宋狗莫不是想挖开城墙?”

    这句话倒是有些道理,相对而言也比较现实,嵬名仁明听言思索片刻之后又道:“城墙虽然多为夯土,但是也有旧城的地基,岂能轻易挖得开,只要宋人在城下露面,便是来送死的,岂能从容挖掘。”

    嵬名仁明的话语也是有道理,却是郑智也不可能让士卒拿着锄头去挖城墙,太不现实。只要火药能带来巨大的震动即可。城头上众人思前想后,却是想不通城外宋人挖掘坑道往前是为何。

    嵬名仁明心中反复思虑之时,倒是有个好消息到了面前。

    “大帅,东城外来了一队人马,是辽人。”

    嵬名仁明闻言大喜,也不再去思索城外敌人坑道之事,口中只道:“辽使终于还是来了,辽人必不会让宋人得势,此番一定会给郑智施压,宋人多听辽人的,此番兴许能让郑智退兵。”

    嵬名仁明心中实在欣喜,有公心,自然也有些私心。公心便是这大战兴许能听,辽国必然会全力斡旋,甚至不惜以战事威胁郑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辽国岂会让大宋独大。

    私心自然也有登基称帝的事情,但凡是在红尘中打滚的人,也就不可能真正做到大公无私。九五之尊,对于生在皇族的嵬名仁明来说,更多了几分诱惑力。

    左右军将闻言皆是大喜,全部起身往东门而去。远远看到一队人马从东边走来,人数不多,虽然只有二三十号人,旗号之上的大字当真如救命稻草一般。

    几十年宋辽夏,三国鼎立的格局,辽人岂会让宋坐大。

    城外的郑智收到的消息比嵬名仁明早了许多,斥候几十里外就发现了辽国使节。

    听闻这个消息之后,郑智也并未有多么上心,便是坐在大帐之中等候,门都不出,更不谈迎接之事。

    辽使还是萧特末,这个大辽的驸马爷,也是大辽的领兵之将。

    萧特末似乎这几年老了不少,几年前郑智见他的时候,萧特末虽然年纪不小了,却是意气风发,红光满面,有着一股别样的精气神。

    今日再见,已然变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模样,辽国这两年战乱,屡战屡败,家国沦丧,便是这个驸马爷萧特末也压力重重,日夜难寐。

    萧特末从大帐而入,见得郑智端坐不动,面色一沉,开口道:“大辽使节在此,缘何不见相迎?”

    萧特末虽然上回被怠慢了一次,但是至少童贯表面工作还是做得挺好,这回郑智却是表面工作都没有。他国来使,若是不慎重接待,那便是外交大事,乃是藐视一个国家的意思。

    这些郑智自然是懂的,却是也不管,只答道:“大战当前,军务繁重。不知贵使远来有何要事?”

    萧特末身为一国使节,郑智这般态度,已然是受了屈辱了,更是知道面前郑智是在明知故问,口中怒斥道:“种师道在何处?本使前来,缘何不来会面?你一个军将小人,岂有资格与本使谈论三国之大事。”

    萧特末倒是认识郑智,“军将小人”自然也是固有的印象。这里的“小人”可不是说郑智卑鄙之类的意思,就是“小人”的字面也是,只说郑智地位低下。就如一些小厮下人自称“小人”是一个道理。其实也是萧特末受了屈辱,言语上也要找回来一句。

    便是萧特末话语一出,帐内军将个个怒目而视。显然也是萧特末真不知道种师道与刘法两人的变故。

    郑智闻言一笑:“哈哈。。。贵使说得在理,种相公此时不在军中,便请贵使先在营内等候些时日,待得种相公来了,再与贵使谈论三国之大事。小将军务繁重,大战在即,攻城之事迫在眉睫,便不多陪。”

    萧特末听得郑智一语,不免有些着急,此来就是为了阻止宋军攻城的,岂能让郑智继续准备战事,忙开口问道:“种师道在何处?本使自去寻他。”

    “种相公如今正在汴梁城中,贵使慢走,不送。”郑智也懒得与之扯话,若是萧特末去东京了,郑智倒是乐见其成。

    萧特末闻言一愣,哪里想到如此大战,主帅却还不在军中,若真是到东京去寻种师道,万事皆休,连忙又问:“种师道不在,军中何人作主?可是刘法?”

    “刘相公坚守孤城,力挽狂澜之际寿终正寝,灵柩还在军中,贵使若是想吊唁,小将这便差人领路。军中一应事务,暂时归小将统辖。不知贵使还有何事?”郑智话语也是调笑,刚才这萧特末说自己是“军将小人”,没有资格,现在倒是要看看这萧特末要不要谈。

    萧特末闻言,面色自然尴尬,刚刚说出去的话语,立马又要收回来,这么收实在有些折脸面,但是事到如今唯有与面前这个年轻人郑智谈论了。

    为了缓解尴尬,萧特末左右看得一眼,寻了一个座位坐了上去,随后才开口说道:“既然此事落到了你身上,本使便也只有与你谈论一番了。”

    萧特末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话语停顿之后去看郑智,本以为郑智会回上一句。却见头前的郑智竟然在自顾自翻着桌面上的公文。不免更是尴尬,口中又道:“宋乃大国,人口万万,夏乃小邦,少土寡民。宋以大欺小为战,还要屠戮其族,覆灭其国。行此不仁不义之事,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嗯。”郑智轻声嗯了一下,也不抬头。这种争辩郑智实在不想参加,如此说话的皆是那些自诩仁义之士的读书人玩的,郑智自然懒费口舌。什么仁仁义义的,两国交战,还管这些。

    郑智回了一身“嗯”,便不再言语,便是头都不抬。萧特末面色如水,开口再道:“不仁不义当前,和谈之约墨迹未干,宋又起兵犯夏,行此等不信之事,天下诸国以后谁还敢信宋之诺。”

    萧特末当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要说撕毁和约,必然是西夏干的事情。若不是西夏临时起兵,种师道又岂会被逼无奈坚壁清野。

    “嗯!”郑智这一回不仅发出一声“嗯”,竟然还点了几下头。连辩驳都懒得说。大帐之内,不论宋人辽人,都是明眼人,都是心中有数。郑智便是辩驳都懒得说。

    郑智如此态度,萧特末已然忍无可忍,站起身来怒道:“宋之不仁不义不信,我大辽亦看在眼里。宋违约在先,便也不能怪我大辽不守和约。檀渊之盟,从此也不作数,待本使回国之后,起十万大军于燕,南下伐宋。我大辽为大义举兵,诸位各自保重。”

    这回郑智倒是说话了:“贵使话语是否有误,十万大军可是要北上伐金?”

    “本使之言无误,金人不过癣疥之患,便是十万大军南下伐宋,此语也是我大辽皇帝之意,失道寡助,违背道义之国,必然要付出代价。”萧特末信誓旦旦,也是别无他法,谈判最后的手段自然是战争。

    当年也是在这灵州城下,童贯怠慢了辽使萧特末,事后也亲自出使辽国斡旋了此事。萧特末更是在辽国大殿之上讥笑过童贯,当时朝堂上下都嘲笑童贯,说南朝以阉为使,又说南朝无人之国。

    当时童贯受辱,萧特末自然是畅快非常,也知道宋人终究还是怕了辽国。此番再以战争威胁,自然还是这么个意思。

    郑智浅笑出声:“如此也罢,贵使且回,你我各自备战,开春之时,小将在河北也备十万大军,不见不散。”

    本来攻辽之事,是宋背盟不义。此时倒是变成约战了。郑智也是连连摇头浅笑。

    萧特末自家知道自家事,国内军队还有不少,却是哪里有闲南下伐宋,便是有这个闲暇也不能做这个事情,两线作战太过不智。金人是不是癣疥之患,萧特末一清二楚,但是萧特末却是以为郑智并不清楚。家丑不可外扬,奈何家丑已经被人知道了。

    萧特末气势陡然而起,指着郑智说道:“郑智,你当真不怕引起两国大战?此事你可负得起这个责任?”

    “贵使之言,乃辽国皇帝之意。小将之言,也是我大宋皇帝之意。小将可没有贵使这般胆大,妄言开两国之战端。战端若起,小将倒是不需要为此事负责。就是不知贵使负不负得起这个责任。”郑智反将一军,话语之中,也道破了萧特末的虚张声势。

    萧特末听言,已然别无他法,虚张声势也要把这声势撑下去,便是心中在想郑智不过也是在虚张声势,宋岂敢与辽开战!

    “郑智,既然如此,多谈无益。若是你不退兵,开春之时,必起大战。本使回朝之后,也会把今日之事修书送到汴梁,便看大宋皇帝如何定夺与你。”萧特末也不可能回头来说软话,更是知道两国交战,和平不可能是用软话求来的。话语在此,便看郑智自己如何思虑了。

    “小将也会把今日之事休书一封送到上京,便看大辽皇帝如何定夺与贵使了。哦。。。大辽皇帝陛下似乎在西京大同吧?如此便送到西京去。”郑智自然是看不顾萧特末这老儿,这一封书信到了耶律延禧手中,待得郑智明年率领大军北上,耶律延禧不杀萧特末都不可能。

    萧特末听得郑智竟然知道耶律延禧到了西京,心中陡然一惊。却是也知道多说无益,言多必失,话语越多也就代表心中越是心虚。

    “告辞!”萧特末转身就走,一帮辽人随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