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这种年纪的小女孩害怕到这种程度?
虽然西蒙很想以精神意念闯入尤利的精神世界去一探究竟。
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
现在她正在与自己心中最害怕的东西战斗,要是擅自介入她的精神世界,最坏的结果可能是弄巧成拙,让她的精神彻底崩溃。
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西蒙也没有料到。
只有靠她自己冲破了……
如果她是那个男人,四天王之一,最强精神系觉醒者,一眼万年,阿特丽斯·骸的女儿的话,一定可以觉醒沉睡在体内的潜能,靠着自己的力量冲破这难关。
只要她能够冲破,就会蜕变。
成为觉醒者。
西蒙是知道尤利身份的,所以他也清楚尤利体内有着沉睡的‘禁果细胞’,只是他并没有向佩莱洛特坦白。
没有去做更多的说明和解释,西蒙问道:“商人先生你也是觉醒者,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觉醒时候的事情吗?”
佩莱洛特沉默了下来,然后说了句:“那一段记忆怎么可能忘得了。”
“我想也是吧……对于大多的觉醒者来说,促使他们觉醒的事情都是会一辈子记在心中挥之不去的。自然觉醒的那可是少数中的少数。”西蒙这样说,似乎就算是他,也有着一段难忘的悲痛过去。
“对于体内存在‘禁果细胞’的人来说,有着成为觉醒者的可能性,而这个所谓的可能性并不是百分之百。随着一代代的传承,‘禁果细胞’传递到下一代的身上后已经不再活跃,它们陷入了沉睡。有些人一辈子都无法将其彻底激发,唤醒它们,所以只能沦得和其他普通人一样……”
“曾经,觉醒是个不解之迷。究竟怎么样做才能让身体里蕴藏着‘禁果细胞’的人觉醒困扰着无数人,明明他们的父亲或者母亲是强大觉醒者,而他们却只能作为普通人,率先于他们的父母渐渐老去,比他们的父母更早的结束生命……因为普通人的正常寿命只有七、八十岁,而觉醒者的普遍寿命在两百岁左右。”
“而现在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辉耀学园,包括陆地上那些觉醒者学园甚至还将这个唤醒‘禁果细胞’,使其成为觉醒者的‘谜底’与‘答案’做成了觉醒装置。只要经历过觉醒装置成功觉醒的人都会清楚的明白,是什么让他们觉醒了身体里面沉睡的‘禁果细胞’,获得如此强大能力的。”
“其实简单的来说,就是身边发生“残忍”的事件时,就会激发身体里细胞的力量,蜕变为觉醒者。这个“残忍”可以是悲痛欲绝的事情,也可以是愤怒的事情……”
“觉醒装置其实就是一个催化剂,让你身临其境,看到了家人或者最为重要的人惨死的画面……说白了,觉醒装置就是痛苦制造机。如果意志力不够坚定的人,就会受到精神上的严重打击,甚至对觉醒装置心生抵触和恐惧,造成他们再踏入装置中之后,就会被恐惧不留情面的打败。只有在痛苦中还能站到最后的人,他们将会蜕变成超越普通人类的觉醒者。”
“觉醒装置最大的优点就是,当你踏入装置内,你将会彻底遗忘,自己身处在哪里。‘即将出现的都是假的’,这一点就算早就已经知道的,也会从脑中被屏蔽掉……简直就如中了一个强大的精神系觉醒者的幻术,被控制了身体和思想一样……”
所以西蒙所做的一切,其实和觉醒装置起到差不多的作用。
在毫无察觉的痛苦幻境中……只要她能承受下来,战胜悲痛,她就能觉醒……要是无法做到的话,那就会晕过去。
“而觉醒能力的强大无疑和觉醒时诞生的本命技有着莫大的关联,有一种说法,本命技的形成在于其内心的心理和情绪的激动级别有很大关系,就是说和“觉悟”有很大关系。觉悟的越“透彻”则本命技的能力越强。这种强将延续至觉醒者的一生,包括升级境界后产生的阶段性延伸技。所有的延伸技都是从本命技中衍化出来的。也可以称之为招式的进化,新一高度对于招式的理解与多用性的感悟。越是沉重的痛,本命技就越强大。在本命技的级别中,四大天王的本命技品质全部是凌驾在S级以上的Z级,所以当他们到达了S级觉醒者的境界却比普通的S级觉醒者要强大数百倍。可以说本命技将决定一个觉醒者将来的成就。觉醒等级越是高,这其中的差距就越是明显。”
所以经历的事情越沉重,越悲痛,带来的结果可能就越好。
西蒙知道,现在她的痛苦,她的觉悟,将在她成为觉醒者之后,以‘本命技’的形式呈现出来。
关键是她能否承受的住,然后顺利的激发体内的‘禁果细胞’。
…………
对要放弃活下去,放弃一切。苟延残喘只会带给她更沉重痛苦的尤利,有一个人闯进了她的生命之中。
他穿着无菌服走到了自己的病床前。
“干嘛摆出一副死人的表情啊?”
“你是谁?我好像没见过你,新来的医生?”
“我啊?我叫夜神逸,不是医生哦,和你一样,是这家医院的病人。我的主治医生告诉我,还有半年可以活了。”
“为什么你的脸上一点没有害怕的表情?反而在笑呢?你不怕死?”
“我想,没有人会不怕死吧,都想在这个世界上多活一段时间。”
“我不怕死。”尤利说道。“活着对我来说就是痛苦,每一天都在煎熬中度过,也无法去到外面的世界。我的世界就只有这间无菌室而已。死对我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也说不定。”
“那你还真是了不起呢,要是换作我的话,可能几天就受不了想死了吧。而你却坚持了这么长时间。我的主治医生经常向我提起你。这样想来的话,我还是挺幸运的。因为我除了心脏有时会擅自的停止跳动外,我还算正常。”
“不过你只有半年的时间。”
“比起你来说那要好太多了。在我看来,你的人生还真是糟糕到没有人能比你更糟糕的地步了吧?但是呢……当它坏到一定程度就会好起来,因为它无法变得更坏了。努力过后,才知道许多事情,坚持坚持,就过来了。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苦,只要走的方向正确,不管多么崎岖不平,都比站在原地更接近幸福。我还有半年的时间,我不想浪费……既然你想死,那么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多说的。只能和你说一句,一路顺风吧。不过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我能让你看到你曾经无法看到的景色。人生中最美丽的风景。它并不属于外面的世界,而在于你的内心之中,不仅能够看的到,还能感受的到……考虑一下吧。”
“我可能活不过今天。”
“我知道,是你自己要求放弃治疗的,虽然不进行任何治疗也不是说马上就会死,嗯……这样吧,三天。三天后我会再来的,如果到时候你还没死的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想要见到有些正常人一生也无法见到的美丽的景色,你就姑且给我想办法活下去吧。”
…………
尤利活过了那三天,起初并不明白,不过她却产生了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景色。
虽然没有看到夜神逸口中的景色,但是……她却快乐了起来。
每一天都会荡漾起笑容。
只是那个时候,尤利可能连自己也不知道,其实她的笑容,正是见到了喜欢之人的笑容。
在夜神逸心脏停止跳动后的半年。
尤利也总算到了那个时候。
直到在她生命结束的那一刻,她才明白过来,夜神逸口中的景色究竟是什么。
那是一生都无法忘怀的,最完美的人生终点。
如果当初她选择放弃活下去,绝对看不到的景色。
正是因为她在绝望中每一天都坚强着,比任何人都要努力的活着。
与病魔争斗,就算身体彻底无法动弹,就算眼睛看不见,就算……
她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奇迹。
所以,在生命的最后,她看到了那个景色,感受到了那个来自心灵的温度……
也是在那一刻,她才发现,原来……她从很早以前就有了喜欢的人。
总算能去到他身边了,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解脱。
虽然还是有着遗憾……但至少可以自豪的去对他说,我坚持到了最后。
想起那些回忆,尤利已经泣不成声了。
明明他自己也对活下去这件事感到绝望,明明只有半年……却拼命想要将那些景色带给所有人,将希望传递给有着同样绝望的人。
那张脸,那份回忆,鲜明地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坠入情网,应该是第一次遇见他的那一刻吧。
他是第一并没有否定自己的想法,非要告诉自己要坚持,要活下去的人。他在肯定自己几年的努力的同时尊重着自己的决定,并且非常坏心眼的下了个套。
彻底喜欢上他,应该是在与他相遇的半年间的某一次吧?感情还真是非常奇怪的东西,每一次见面就越发加深,不能相见的日子也在不断加深着这种情感……
可是这些东西……都将被阿特丽斯·澪给带走。
一瞬间,尤利这样想到。
然后想着,胸口就阵阵刺痛。
明明一直思恋着,却完全没能传达给他。
不能好好地,待在他身边。
在这个世界中也一样……为什么要将他让给黑羽姬?
但是,即使这样,只要他能幸福地笑着,不在他身边也没关系,之类的,但是这又好寂寞啊,之类的,这些感情交织在一起。
然后——
“阿特丽斯·澪……虽然觉得很抱歉,对不起你……可是如果你要夺走属于我的这一切珍贵的回忆。那么……我就要杀了你!”尤利这样说。
估计没有人能够想到,这句‘我要杀了你’会是从尤利的口中说出来的。
阿特丽斯·澪注视着尤利笑了,“这是,我所没有体验过的感情。这样强烈的情感,并不存在于我的心中。是被你夺走的。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所以做得到的话就来试试看吧……如果无法杀了我,你将会失去一切。对于你这个善良的人,你做的到吗?对我下手……”
这样说着,阿特丽斯·澪站了起来。
然后注视着尤利,“这个,就叫作‘爱’对吧?让人类疯狂,暴走的东西。打着爱的名义能够毫无罪恶感的掠夺走别人的一切。打着爱的名义,能够杀死一切对自己不利的人……这个世界,乃至这个宇宙,巨大的裂缝……你强烈地拥有着这个。可是……你能为了这份‘爱’而去一些你无法做到的事情。”
说着,阿特丽斯·澪的手又动起来。
为了让尤利,和包围她的黑暗融合,而动起了手。
每次这样做,尤利的胸口就会躁动起来。
感到脑内被咕噜咕噜地搅动。
然后,各种各样的感情沸腾起来。
那是爱情、憎恶、怜悯、撒娇……所有的感情涌上心头。
而去尤利正感觉自己正在慢慢的失去它们。
包含在回忆中的那些感情……
流逝!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紧跟着就是那些回忆,被尤利身边的黑暗给吞噬。
“住手……”尤利撕心裂肺的吼着。
但是阿特丽斯·澪对此,只是啊哈哈地笑着,并不停手。
就这样,那些回忆被身边的黑暗不断的撕咬了下来,从尤利的脑中消失……
尤利已经不记得消失的那些记忆是什么了。
但是现在她还能深切的感受到……
这是对于她非常重要的东西。
不能失去的。
可是那句‘我要杀了你’只不过是毫无实际性的空话而已。
阿特丽斯·澪还是在尤利的心中探寻,刺探,玩弄着,将记忆扯出来,然后让黑暗将其彻底吞噬,连一丝残渣都不剩。
而尤利除了喊“住手”之外,什么都无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