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落伽山。
取经人抵达观音禅院,金池长老谋害未遂,猴子去黑风山拜寿……
所有的事情,金头揭谛详实记录。
就连陈玄奘上了几次茅房,猴子哼的女大十八mo一摸也被清楚记录下来,那放浪不羁的歌词,一字不漏,充满莫名的节奏感。
以信笺发送,一日一次,从不间断。
观音菩萨接连看了三遍信笺,神色变幻不定。
惠岸行者站在一旁,忍不住偷看了一眼,顿时脸红起来。
“呃,那个女大十八mo一摸,也太那个了……”
木吒的心扑通扑通跳起来,偷偷瞥了一眼观音菩萨,见她看得仔细又认真,不禁咋舌,浮想联翩。
唉……
观音菩萨长叹了口气,目光缓缓离开信笺,抬起头,她的神色格外深沉,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木吒大气不敢踹,却忍不住问道:“师父,怎么了?”
观音菩萨轻叹道:“看来我们要去一趟黑风山了。”
黑风山?
木吒想了想,“我记得师父以前在黑风山逗留过几日。”
“那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了。”
观音菩萨却是记忆犹新,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她难以释怀,始终牵挂在心。
“那次纯粹是偶然路过,意外发现黑风山上有一个很特别的妖怪,他念念有词,说什么‘一道传三友,二教阐截分’,我心中诧异,便潜行过去,只见到一个黑熊精在那儿胡言乱语,愁叹自己的功课无法按时完成,要挨老师责罚。”
观音菩萨娓娓道来。
木吒听了,神色大变,心脏剧烈狂跳,倒抽一口寒气:“师父,你,你不是怀疑……”
观音菩萨苦笑一下,转头看着木吒,认真地道:“那位神圣确定无疑身陨道消了,所以……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万一呢?”
……
黑风洞中。
苍狼王和花蛇君一进洞,立即献上寿礼。
这个苍狼王,唤作凌虚子,炼丹能手,他端来一个玻璃盘儿,盘内有两粒仙丹,品相上佳,香气逼人。
白衣秀士花蛇君献上一件蛇鳞内甲,这是他用自己渡雷劫时蜕下的蛇皮精炼而成,薄如蝉翼,轻若无物,穿在身上,紧贴肌肤,就仿佛长出了一层细密的鳞甲,增强防护之力,最难能可贵的是,蛇鳞上残留着雷劫之力,灌注法力催动,可获得雷力加持。
二妖出手阔绰,非同凡响。
猴子微微眯眼,明察秋毫,二妖言行举止,分明是在讨好和感谢黑熊精,他们以前似乎受到过黑熊精不少恩惠,借着这次祝寿还人情来了。
而且,二妖对黑熊精敬称“大王”,可见他们的本领不如黑熊精,在黑熊精面前不敢太过放肆。
黑熊精十分满意,春风得意,开怀大笑,寒暄几句后,便将猴子引荐给苍狼王和花蛇君,互相认识后,纷纷坐下喝茶。
“两位老友快看这是什么……”
黑熊精迫不及待把锦蝠袈裟拿出来,摆在苍狼王和花蛇君面前。
“这是……”
二妖定睛一看,不禁深深动容,叹赞不绝,好袈裟,好宝贝!
二妖羡慕妒忌恨啊,立即问了这宝贝的来历,感慨道:“你怎么有这样的好运!”
黑熊精哈哈大笑,忙转向猴子,答道:“这锦蝠袈裟是至尊宝道友送与我贺寿的。”
苍狼王和花蛇君赫然,齐齐望向猴子,目光却是大不同了。
猴子淡然一笑:“借花献佛,不足挂齿。”
黑熊精欢欢喜喜,不禁对猴子青眼相加,畅怀道:“这件锦蝠袈裟,诚然是件稀世珍品。不如今日我就以此宝为寿,大开筵宴,与诸位一起庆贺佛衣,就称为佛衣会,如何?”
“甚好,甚好!”
一片惊叹声中,众小妖摆好宴席,珍馐百味,美酒佳酿,琳琅满目,十分丰盛。
有十多个妖娆的女妖精,迈着莲花步轻然飘来,扭动腰肢,抖动翘tun,舞随歌起,舞姿火辣,歌声醉人,纸醉金迷。
猴子坐在黑熊精身边,与他豪饮。
苍狼王和花蛇君高谈阔论,针锋相对,谈得全是关于立鼎安炉、合欢双修的秘术,旁门左道,不值一哂。
只有金池长老一人坐立不安,六神无主。
酒过半巡时,苍狼王放浪形骸,花蛇君本性暴露,二妖乱入舞厅,搂抱那些花枝细腰,追逐莺莺燕燕,歌舞淫乐,好不快活!
几度狂欢!
猴子见黑熊精喝得微醺,眼珠子一转,有意无意地打抱不平起来,道:“大王谈吐高雅,引经据典,出口成章,举止洒脱,性情好爽,就是那神仙真佛都不及你万一,怎么会甘心在此为妖,默默无闻?”
闻言,黑熊精像是被戳中了心事,猛灌了一口酒,叹道:“家师有命,不敢违逆,我终生不得离开黑风山半步。”
猴子露出讶异,顺嘴问道:“还未请教师尊是哪位神圣,为何定下了这般古怪的规矩?”
黑熊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家师淡泊名利,不许我对任何人提起他的名讳,不过……他老人家的确是一位千古神圣。”
猴子心思百转,心跳渐渐加快。
所料不错的话,黑熊精的师父一定是隐世的祖境大能!
正因为有这样一位师父存在,黑熊精万般妙法唾手可得,根本不愁长生,这才能对近在迟尺的唐僧肉浑然不动心,甚至不屑一顾。
“嗯,黑熊精熟稔道佛两教法门,他的师父……不会是菩提老祖吧?”
猴子认真地看了看黑熊精,心想,难道你也是斜月三星洞里出来的?
猴子按下激动,深吸一口气,然后谈起了自己的师门,故意把斜月三星洞有代表的地方声情并茂说了出来。
然而,黑熊精全无反应。
“绝对不是菩提老祖!”
猴子瞬间做出了判断,可是,那会是谁呢?
……
佛衣会临近尾声。
猴子依然百思不得其解,任他如何旁敲侧击,黑熊精始终三缄其口,讳莫如深,口风严密之极,就是不说出他的师父是谁。
猴子忍不住想动粗了,来个严刑拷打,不过他瞥见金池长老后,顿时打消了冲动。
“嗯,观音菩萨应该也知晓此事,但她没有大张旗鼓,而是不着痕迹,只派了一个与自己没有半点干系的凡人来卧底,小心翼翼之极,分明是在忌惮这位神秘的祖境大能,我绝对不能莽撞……”
念及此处,猴子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离间之计。
他心念闪动间,锦蝠袈裟骤然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不见。
此时众人酒足饭饱,心满意足,精神放松,甚至有些昏昏欲睡,全然没有注意到锦蝠袈裟不见了。
片刻后。
一直局促不安,不敢尽兴玩乐的金池长老,眨动一下浑浑噩噩,猛地站起来,惊呼道:“咦,锦蝠袈裟呢?”
这件宝贝,他也是垂涎三尺的。
闻言,黑熊精霎时酒醒三分,睁大双眼环顾四周,果真不见了锦蝠袈裟,顿时焦急起来:“我的宝贝呢?”
此刻的宴席,刚经历一场狂欢,满地狼藉。
地上遍布垃圾,有空酒坛子,有果皮果壳,有鸡骨头等,还有女妖精的裙摆,纱巾。
几个喝醉的女妖精,近乎一丝不挂躺在地上,坦胸露乳,身材火辣,分外妖娆,惹人上火,想要犯罪。
苍狼王趴在一个女妖精的肚皮上呼呼大睡,花蛇君也是醉醺醺的,刚去茅房放水回来,摇摇晃晃,站立不稳,不停地擦嘴,似乎刚在外面吐过。
“赶紧找!”黑熊精脸色铁青地吼道。
众小妖慌慌张张,找了一圈,不见锦蝠袈裟,纷纷说起最后一次见到锦蝠袈裟的情形,最后线索指向了花蛇君。
因为玩得最嗨的时候,花蛇君把锦蝠袈裟拿起来,穿在了身上,扮作一个淫和尚,与女妖精们共舞,逗得大家乐不可支。
花蛇君一脸懵逼,摊开双手,表示不是我拿的:“后来我脱下来放回原处了,就没有再碰过一下。”
黑熊精干瞪眼,脸色越来越难看,蓦然一声令下,叫来所有的小妖,逐一搜身,没有找到,又从头细细寻遍,翻箱倒柜,掘地三尺,还是一无所获。
猴子装醉,迷糊道:“依我看,肯定不是我们在座的几位拿的。”
“哦,此话怎讲?”
黑熊精心情不佳,眉头紧锁地应道。
猴子一板一眼地道:“大王,我们几个一直在这里,都没有离开过,拿了也没地方藏是不是。”
“说得对。”
花蛇君立刻表示赞同,下一刻,他发现黑熊精面色不善地盯着他,不禁心里直犯嘀咕。
果不其然,黑熊精眯眼冷笑:“某人离开过吧。”
花蛇君急忙辩解:“我那是去茅房……”
黑熊精嗤笑道:“我可没有指名道姓,你急什么,莫不是做贼心虚。”
“你!”
花蛇君怒了,“泼熊你莫要血口喷人,我几时做贼了,拿出证据来。”
“你骂谁是泼熊!”
黑熊精勃然大怒,欺身上前,熊掌张开,朝面门打去,花蛇君凛然,身形一扭,侧身闪过,脚步灵动,一晃到了黑熊精侧面,就是一记肩撞。
哪想到,黑熊精岿然不动,他自己被撞得弹了回去,倒退了好几步。
花蛇君骇然。
黑熊精轻蔑地狞笑,喝道:“还我袈裟来,不然我扒了你的蛇皮。”
花蛇君惊怒交迸,深感羞辱,冷声道:“泼熊,不要仗着你与那人有几分薄情就可以肆意妄为,盛气凌人。”
黑熊精神色大变,露出杀机:“你敢泄露天机,我杀了你。”
“且慢!”
就在这个时候,猴子忽然大喊了一声,“列位,你们看桌子底下的那个是什么?”
众人凝目看去,宴席桌下,露出一角鲜艳的颜色,黑熊精一个箭步走过去,扯了出来,果真是锦蝠袈裟!
这下子尴尬了。
“这,这,刚才怎么就看见呢?”
黑熊精脸上一红,忙道歉道:“花蛇君,今日兄弟喝多了酒,犯浑头了,你可千万别记恨。”
花蛇君面色铁青,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见状,苍狼王也悻悻然,告辞离去,猴子和金池长老恭喜黑熊精宝贝失而复得,随后也离开了。
出了黑风洞,猴子叫金池长老自己回去,然后他一个纵身,朝着花蛇君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