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至尊,压玉帝老儿一头,嘿嘿,这个爽,我喜欢!”
二姐素衣一惊一乍,拍手叫好,目光贼溜溜地环顾众人,兴奋地胸前一对峰峦上下抖动,“大家说说,令这朵幽冥无名花九层全开的,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啊?唉,会不会见者有份,大家将来可能都压玉帝老儿一头?”
老大红衣翻了下白眼,立刻纠正道:“二妹,你想什么呢,所谓第一至尊,必然是天上地下唯一无二,不然就不叫第一至尊了。”
“就是,就是。”
七姐绿衣点头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天下第一永远只有一个,也只能是一个。”
“不错,一山还不容二虎,更何况是三界第一。”
算上毗蓝婆菩萨,在场的还有七个蜘蛛精,百眼魔君,以及……宝宝。
第一至尊,到底是谁?
青衣诸葛想了想,笑道:“这个其实不难猜,幽冥无名花只开一盏茶的时间,非常短暂,大家仔细回想一下,一盏茶的时间之前,发生了什么?”
众女妖仰头回想,百眼魔君埋头深思。
霍宝摸了摸鼻子,此刻他非常想告诉大家,这朵幽冥地狱花,其实是他……
时间回到霍宝被毗蓝婆菩萨晾在一边无聊至极那会儿。
霍宝按耐不住四处溜达,走到惨白大花前,小手轻轻捅开了花瓣一角,就在这时候,有不香不臭的淡淡气味飘散出来,霍宝闻到后鼻子发痒,然后,他忍不住,真地没忍住,就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
就这样,幽冥无名花九层尽开。
“唉,毗蓝婆这头老母鸡,激动成这个样子,简直入魔了!……嗯,还是不要告诉她这朵花是我一个喷嚏给喷开的好……”霍宝想。
“一盏茶时间之前,我在……给师娘捶腿。”
“我在揉肩。”
“我在给师娘仪容。”
青衣诸葛摆了摆手:“姐妹们不用想了,当时我们七姐妹都围在师娘身边,寸步不离,然后……”
她转向了百眼魔君。
大姐红衣啊的一声,惊呼:“师兄,是你!”
百眼魔君瞪圆了眼,傻了,支吾道:“我我,我怎么了?”
“那时候,你恰好进洞,对不对?”
百眼魔君身躯一颤,想了想,点了一下头:“好像是这样。”
众女妖神色一变,全部看向百眼魔君,看向他的目光已经大变,如同望着什么超然的存在。
百眼魔君惶恐,“诸位师妹,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恭喜师兄,贺喜师兄。”
众女妖一起上前,团团围住百眼魔君,连连道喜。
百眼魔君终于反应过来,想到自己进洞之后,幽冥无名花便开了,这等异象绝非巧合,换言之,毗蓝婆菩萨口中的未来的三界第一,无极至尊,不是他是谁。
百眼魔君激动了,万分激动!
努力压了压情绪,“诸位师妹,别开这样大的玩笑,师兄何德何能,有资格做那第一至尊?”
青衣诸葛神色格外认真,语气更是诚恳,道:“师兄是黄花观里一尊仙,伏虎降龙真羽士,上天入地,三界任游,豪情冲天,豁达志高,风流倜傥,这些全是大能气象。师兄在西牛贺洲隐忍多年,如潜龙在渊,而今积蓄深厚,正是一飞冲天一鸣惊人之时,想必此次万岁狐王招婿,师兄定能威震八方,名望美人唾手可得,而那万岁狐王是西牛贺洲屈指可数的巨富,师兄入赘后,得万岁狐王资助,招揽四洲群雄聚首,开创不世霸业,神佛叩首,八方臣服,更进一步,入住凌霄宝殿,给玉皇大帝换一把椅子,也不是天方夜谭。”
顿了顿,青衣诸葛用尊崇的声音赞叹,“师兄,幽冥无名花今日为你而开,此乃天意!”
一番话,说到了百眼魔君的心坎里。
讲道理,他只是个炼丹道士,烧茅炼药,弄炉火,提罐子,平日里沉默寡言,很少出门,低调到没有多少存在感,黄花观也没什么知名度,香火不旺,全靠卖丹药营生,过着清贫苦修日子。
别说玉面公主了,就连万岁狐王他都没见过,但常听闻玉面公主的美名,一品绝色,相貌如何如何出众,还曾对她朝思暮想,心生暗恋。
可是,他只是一只小小的蜈蚣,如何能配得上那美丽的狐仙。
一番苦思冥想,他幡然顿悟,一只蜈蚣当然配不上狐仙,但一只有志气的蜈蚣,能!
憋着一股劲,他闭关苦修,修成九百九十九眼,就在千眼即将大功告成之际,万岁狐王招婿的消息传来,那一刻,他感到了天意。
此时此刻,幽冥无名花九层全开,再听到青衣诸葛的真诚地,有理有据地分析,百眼魔君坚信,这是天意!
天意不可违。
百眼魔君彻底激动了,把持不住地大笑起来,面容上涌现莫大的骄傲,低垂着的下巴高高扬起,笑道:“师妹过誉了。”
众女妖再次膜拜:“预祝师兄早日登上凌霄宝殿,成就第一至尊。”
百眼魔君那叫一个开心,乐得浑身乱颤,摆了摆手,仰天大笑:“不敢,不敢。”
就在这个时候,闭眼掐算的毗蓝婆菩萨抬起了头,说出了那句“采花非英雄,开花见至尊”。
百眼魔君听到,先是一愣,旋即了然,得意地想,前句“采花非英雄”说得是师父千花老祖,是师父采到幽冥无名花,师娘正气恼师父,骂他非英雄好汉,后句“开花见至尊”说得自然就是自己了,哈哈,连毗蓝婆菩萨都承认他是未来的第一至尊,这是何等殊荣。
百眼魔君感动地哭了。
于是,百眼魔君拜倒,道:“师娘对多目的培育之恩,多目没齿难忘。”
毗蓝婆菩萨一愣,看了看多目怪,耗费死了几个脑细胞才反应过来,一时间不知该做何表情,想了想,还是笑道:“多目你前途无量,且行且珍惜。”
百眼魔君大喜过望。
“草,老子真是高看了这头蜈蚣,不,是太他么高看他了。”霍宝傻眼了,惊呆了,下巴掉下来了。
撇撇嘴角,对百眼魔君投去鄙夷的目光。
毗蓝婆菩萨沉了沉气,笑道:“今个都留下来吃晚饭。”
大姐红衣立刻应道:“好嘞,好姐姐,妹妹最近学了几道新菜,想不想尝尝我的手艺。”
毗蓝婆菩萨点头笑道:“求之不得。”
这时候,五姐紫衣盈盈一拜,道:“师娘,弟子许久未见师父,想念得慌,请容弟子去看看他。”
“去吧,他就在山下。”毗蓝婆菩萨没有阻拦,轻笑挥手,“他就在山下,死赖着不走,你下山后一眼就能找到他。”
五姐紫衣转身往洞外走去。
霍宝实在忍受不了毗蓝婆菩萨对他的冷淡,更忍受不了百眼魔君的蠢样,不想在洞内多呆片刻,而且他很想见一见这位神秘的千花老祖,于是跟着五姐紫衣出去了。
五姐紫衣很快发现后面多了一个跟屁虫,有些意外,却没有说什么,任由霍宝跟着,下山时,山路崎岖,滑行难走,紫衣刻意放缓步伐,让霍宝能跟得上。
到了半山腰,放眼望去,山下的光景已经能看清七七八八,一片平坦的滩地外,赫然有一条险恶大江横亘而过,江面急流,大浪峥嵘,鬼见愁。
滩地上,隐隐可见一处木屋。
下了山,五姐紫衣和霍宝径直走向那座木屋,到了近前才发现,这木屋还未完工,有个青衫老头正忙里忙外,伐木建屋。
五姐紫衣露出笑颜,笑容格外好看,唤道:“师父。”
青衫老头抬起头,眨了眨眼,猛地惊喜:“小紫,你来啦!”
五姐紫衣淡漠的性子忽然变得活泼可爱,走上前笑道:“师父,许久未来看望您,弟子该死。”
青山老头哈哈大笑:“说什么该死,我这个老不死的有什么好看的。”
霍宝揉了揉眼睛,认真地再看了看青衫老头,一身青衫脏兮兮,满头乱发油污污,脸颊清瘦,个头矮小,还有点驼背,与那风流倜傥八竿子打不着干系,更看不出一丁点的世外高人风范,千花老祖,跟花没个屁关系,只与老有关系。
勒个去,毗蓝婆菩萨的夫君,竟然是这样一个干瘦老头!
霍宝大失所望,只想转身回去,毗蓝婆菩萨虽然无视他,至少看着赏心悦目。
“咦,这个小孩是……”千花老祖眼神倒是出奇地好,瞬间发现了霍宝,好奇地问道。
五姐紫衣简单地说了。
千花老祖听了,赞许不已:“善哉,善哉,救下孤儿,功德无量。”
霍宝撇过头看不远处的怒江,对糟老头子不屑一顾。
五姐紫衣看了看未建成的木屋,皱眉道:“师父,你这是做什么?”
千花老祖苦笑道:“你师娘将我扫地出门,我无处可居,只好自己动手,建一个鸡窝,躲风避雨。”
五姐紫衣不解道:“师父,你与师娘恩恩爱爱,怎么会闹成这样?”
千花老祖抬头看向紫云山,一声长叹。
他惧内,人人羡慕他和毗蓝婆神仙眷侣,但谁又知道,他有多爱这个老婆就有多惧怕这个老婆。
他与毗蓝婆的结合,无论让谁来讲,那都是他攀了高枝,私底下,许多人愤愤不平,说他配不上毗蓝婆,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对此,他郁闷难受却不可反驳。
婚前想,只要能娶到毗蓝婆,什么都无所谓。
婚后想,万事忍让毗蓝婆,夫妻恩爱一世,随便其他人说去。
可是,婚后的生活并不是想象的那样简简单单,有些事,忍不了,真地忍不了。
毗蓝婆是一尊活菩萨,经常到西方极乐世界,仙门道场,今个聚会,明个讲禅,频繁外出,有时一次出门三五年,连个信都不回,与毗蓝婆谈天说地的,皆是罗汉,菩萨,活佛,地仙,一个个风流倜傥,器宇轩昂,想象一下自己的老婆与那些名流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光景,哪个能不吃醋发狂。
而这些聚会,千花老祖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偶有邀请,毗蓝婆也不让他去,嫌弃他丢人现眼。
这些事,他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一忍再忍,外面的事他做不了主,在家里同样是万年老二,事事都得顺着毗蓝婆的意思来,甚至就连夫妻生活,床笫之上鱼水之欢,也得完全由毗蓝婆做主,老夫老妻摆出的姿势,毗蓝婆怎么爽怎么来,可怜千花老祖,什么时候射都是身不由己,至今连一次痴汉推车都没有享受过,更别提舌灿莲花,捆绑升天那样的无边艳福了。
日子过得郁闷到这种地步,千花老祖连死的心都有了,多年的忍受终于在不久前爆发,他爷们了一回,在床上撒野,享受了一次霸王骑虎,直捣黄龙,一片冰心在玉壶,两点桃花为我开,结果是扫地出门。
做一只鸡辛苦,做一只公鸡,唉……
千花老祖抬头看向紫云山,一声长叹:“全是些琐碎小事,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