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打了一场大型战役一般,好不容易熬过了所有的正式礼节,张宪浑身上下就像水洗了一样,厚重的礼服贴在身上黏糊糊的。趁着作为主宾的清河郡王张俊忙着招呼各路来宾,张宪赶紧瞅空子跑回内宅,让安娘等人帮着换了一身轻便点儿的衣服。
洗澡是不可能了,换身衣服擦把脸,张宪就赶紧跑到了外面。外头大理寺一帮人已经在到处找他了。看见张宪,温正阳抢上去一把拽住,“驸马爷,你去哪里了?快来敬我们每人一杯喜酒!”
和温正阳关系不错的一帮高官也纷纷起哄。张宪端起酒杯,挨个儿的敬酒。正敬酒的时候,外头一阵乱,有人来报:恩平郡王驾到!张宪赶紧去接。
庆阳公主和恩平郡王赵璩的爹,秉义郎赵子彦早亡之后,赵璩就是庆阳公主赵华珍的家长。按说女人出嫁的当天,女方家长一般是不出席婚礼的。但是赵璩和妹子俩人感情太好了,他不放心,不顾其他人的劝说,非要来亲眼看看妹子的婚礼不可!
张宪哪敢说恩平郡王坏了规矩?来了就是客,更别说这位身份尊崇的大舅哥了。他这边刚把恩平郡王让到主位上,又有人通报,太子赵昚驾到!这一下,在场的宾客包括赵璩都接了出去。太子呀,那是未来的皇帝,谁敢怠慢?
赵璩和张俊一见太子的面全都下拜,张宪也只好入乡随俗。他这边膝盖还没挨着地,那边太子赵昚已经伸手把人拉住了,“忠昌侯,你是今天的新郎官,也是庆阳公主的夫婿。新人只能拜天地拜高堂,哪能拜我这个太子呀?快快免礼!”
张宪趁机站起。赵昚又过去亲手把赵璩和张俊给搀扶起来,口称王兄不必如此,什么这里又不是朝堂,没必要行此大礼。其实这帮人要是真的不给他磕头行礼,估计他又该恼了。这就是官场中的虚伪。
大家伙儿众星捧月一般把太子赵昚接进了宴会厅。这回主位就换人了,换成了太子赵昚。张宪本来想把赵昚请到小客厅另摆一桌的,赵昚说不,我就喜欢和大家伙儿坐到一块儿乐呵!
张宪以往和太子没说过多少话,俩人也没那么熟,但是今天见了面之后,他却发现太子对自己是超乎寻常的那么亲热!张宪自己也搞不清怎么回事。反正人家是太子,和自己亲热,只当他是看在庆阳公主的面子上吧。
喝了几杯酒,吃了几口菜,外面又有人飞跑进来大声报告:皇上皇后驾到!
张宪赶紧站起来跑着迎接。群臣之中响起了一片惊呼,大家伙儿呼噜呼噜全跑外头迎接了。果然,赵构带着他的吴皇后出现在忠昌侯府的大门口。张宪众人赶紧下拜山呼万岁。赵构示意众人免礼。
等看见赵昚和赵璩的时候,赵构笑了,“想不到你们俩竟然早来了。”接着一指清河郡王张俊,“张卿,我听说忠昌侯婚礼上的菜品和酒都是你给办的?”
“是。微臣敬重忠昌侯为人忠义、为国抗击金兵勇猛,所以特意准备了美酒佳肴,作为贺礼!请陛下品尝。”
赵构挺满意。去年他去张俊家吃的那顿御宴,或者说看到的那顿御宴到现在还忘不了。那菜品、那奢华的程度,别看赵构是皇帝,像那样的酒席他也是平生仅见!
一听今天这顿喜宴又是张俊提供的,赵构顿时兴致大起,拉着皇后兴冲冲直奔里头宴会厅而去!
酒席宴间有了皇帝,众人吃饭喝酒难免拘束。其实就算皇帝不来,太子和恩平郡王哪一个坐到这儿,在场的宾客们都自在不了!
由于皇帝和皇后的驾临,张宪的喜宴顿时又提高了好几个档次。和皇帝一起吃饭,那就叫御宴!平常都被百官视为额外的恩宠,想不到今天竟然沾了张宪的光。
其实和皇帝一起吃饭,吃什么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份荣耀。今天参加张宪婚宴的都得到了这份荣耀,没参加的就没这个荣耀。比如说和国公张浚、比如说丞相秦桧、再比如说万俟卨,等等。不过秦桧没来,秦熺却代表秦桧来了,这也算秦桧集团派来了代表。
赵构既然来了,新婚夫妇自然得出来参拜圣驾。新娘子又从后头被搀出来,和张宪一起给皇帝磕头。赵构赐给新人一对玉如意,说了一番祝福的话。
新婚夫妇一起给皇帝、皇后敬了酒,公主赵华珍重新被送回了洞房。张宪出来陪着宾客们喝酒。歌姬表演歌舞助兴。张宪家里没有歌姬,这些歌舞姬也是清河郡王张俊送给张宪贺礼的一部分。
要说张俊对张宪这个晚辈可是真不错,对自家的晚辈他也没这么慷慨大方。这大概就是俩人对眼的缘故了吧?张俊对张宪就是越看越顺眼,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真是没办法解释。
皇帝夫妇坐到酒菜上齐之后就离开了,太子赵昚和恩平郡王赵璩却一直等到宴会进入尾声的时候才离开。
走的时候太子先拉着张宪的手:得空的时候,一定到太子府上去找他喝酒。大舅子恩平郡王把张宪拉到一边悄悄嘱咐他:要善待自家妹子。你对她好,我就是你亲哥;对我妹子不好,小心我找你麻烦!张宪不住口的答应。
好不容易把大神们都送走了,剩下众人就没了那么多顾忌,酒量也放开了,说话也少了那么多顾忌。
只有张俊作为长辈看着张宪,不让他喝那么多酒。新婚之夜,新郎官要是喝个酩酊大醉,他可没法向公主交代,更没办法向恩平郡王交代!
喜宴一直闹腾到半夜,众人这才纷纷散去。张宪挨着个儿的把来宾们送出了府门。张俊瞅着四周没人注意,悄悄对着张宪竖了个大拇指,“厉害!制法你真是厉害!结个婚竟然能让皇上和太子出席,我看今后这满朝文武谁还敢招惹你?”
清河郡王也喝了不少酒,走路脚底下直打晃,有家将搀着才上了马车。送走了所有宾客,张宪回新房去看他的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