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胜来通知张宪,明天换上全套官服上早朝,不要迟到了。张宪听了就是一愣,让我上朝?我上朝去干什么?他向张胜打听:“皇帝让你通知我上早朝是有什么事吗?”
张胜摇头:“侯爷您开什么玩笑呢?上早朝这种军国大事,小人我哪有资格知道?”
张宪取出几张会子交给他,“今天还是辛苦张公公了。将来如果听到什么关于我的消息还望不吝告知,本侯定有重谢。”张宪也开始进入角色自称本侯了。
张胜得了赏钱,自然是千恩万谢,好话说了一箩筐。临走的时候他向张宪下保证:“侯爷您放心,往后只要我听到有关您的一切消息,一定来报告您,保管让您吃不了暗亏!”
当天晚上张宪早早的睡了。第二天还是寅时一刻起的床,卯时之前赶到了皇宫门外。照样是峨冠博带如云,上早朝的大臣们已经来了一大片了。
张宪往人后头一站也不吭声。南宋的重臣当中他就认识一个张俊,但是清河郡王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平常不是皇帝命令,他还不来上早朝。以至于张宪站在一群大臣中间,他竟然是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
没熟人也好。张宪静静站到人堆后面,打了个哈欠合上了眼皮。
张宪身穿侯爵的衣帽,不可能没人注意。他不和别人说话,却架不住有人自动找上门。张宪正在闭目养神,其实是悄悄打盹的时候,有人和他说话了:“这位莫非是新晋的忠昌侯吗?”
张宪赶忙睁眼一看,就见面前站着一位头戴金冠、身穿红袍、留着三缕黑胡的圆胖脸在自己面前站着。人家先打招呼了,张宪总不能故意装成听不见吧?
“本侯正是。不知大人怎么称呼?”
说话那人一愣,估计是没想到张宪竟会不认识他吧?旁边立刻有人给介绍:“这位乃是当朝检校太尉、和国公,张浚,张国公!”
张宪心里一惊,想不到张浚竟然主动找上他了。当然,对于县衙拆迁整出人命这事张宪肯定要装成什么都不知道。张浚不提他也不提,张浚就算提了,他也得装糊涂。
“原来是张国公。久闻张国公乃是我朝柱国之臣,张宪仰慕已久却一直无缘见面。今日一见,果然是风采无双!”好话谁都会,张宪是张口就来。
像张宪这种好话虽然比较庸俗,但一般人听了还是会高兴,随口客气几句,或者反过来再送一顶高帽回来很正常。花花轿子人抬人嘛。但是没想到张浚听完之后,却只是静静地看了张宪几秒钟,然后一声不响的转身走了!
张宪的脸腾就红了!这也幸亏是天还没大亮光线太暗看不出来,但是张宪心里的火儿却大了去了!这老东西还号称什么检校太尉和国公?竟然连点儿做人的基本礼貌都不懂?他是怎么活这么大岁数的?
“忠昌侯,您不用和这种人一般见识。”身边又过来一位紫袍金带的大臣主动和张宪套近乎,“张德远号称是大宋朝第一忠臣,整日里嚷嚷北上收复失地,而真正让他统兵去作战,却是接连败北。”
这位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如此诋毁一个国公?张宪耳朵里听着,心里却在暗地里琢磨此人的身份背景。等到这人说话告一段落了,他这才拱了拱手问:“不知大人怎么称呼?”
“哦,下官只顾着说话,还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本朝礼部侍郎,董德元,字是体仁。今后和侯爷同朝为官,还望多多关照。”
礼部侍郎,这官可不小了!张宪赶紧客气,“彼此关照、彼此关照。张宪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今后还请董大人多多提醒才是。”
“那是那是。”于是,两个原本相互根本没见过面的人,就此算是建立了初步的友谊。
随着礼部侍郎董德元露面,过来和张宪打招呼、套近乎的人渐渐就多了。就在张宪对这个新环境慢慢有了一点儿了解的时候,忽然有人惊呼:“清河郡王来了!郡王殿下竟然来上早朝了!”
随即有人迎上去打招呼问好,大多数人往两边闪,给刚到这位贵人让路。张宪心里一跳,顺方向看过去,果然,就见清河郡王张俊昂首挺胸,来到了皇宫门外。
想想前几天还去人家吃过一顿丰盛的“小御宴”,再加上又是亲戚,张宪赶紧迎上去见礼,“郡王您怎么亲自来了?我听说您好像不用每天上朝吧?”
张俊没好气的看了张宪一眼,“忠昌侯今日来上早朝,本王怎么能不来捧场呢?”
看看周围人回避开了,张俊这才重重哼了一声,“哼!要不是怕你今天上朝可能会吃亏,我闲着没事儿会这么一大早的跑过来?你还问我怎么亲自来?不亲自来,我还能派个家将替我来上朝吗?”
张俊的腔调虽然严厉,但话里的亲近之意、维护之情,张宪却能明明白白听出来。看来,绣娘这门亲戚还是不错的嘛。虽然在对待老岳父岳飞的问题上张俊犯过错误,并且还曾经领兵带队到牛头山围剿过自己,但看现在这态度,似乎还不错。
张俊来了之后不久,宫门打开,众臣上早朝。张宪跟在张俊身边,随着朝臣们走进了宫门。
见皇帝的礼节极其繁琐,有人喊着号子,朝臣们三拜九叩朝见天子。张宪本不想拜,但是朝臣们全都在规规矩矩的叩拜,他要站那儿不动也太显眼了。因此,别人拜他也拜,别人跪的时候他往那儿一蹲,看着和跪下来也差不多。
山呼跪拜已毕,朝臣们按照品级高低各找位置站好。张俊这清河郡王自然属于超高品,站的位置很是靠前。侯爵和郡王不是一个品级的,张俊也就不能拉着张宪往一块儿站。
张宪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站到哪儿合适,因此,他就在金殿靠门口的位置往人群里一扎,他也看不见皇帝、皇帝也看不见他。这位置挺好,张宪就在这儿眯着了。